那丫鬟想當然道:“既然叫羊寶,當然是羊身上的寶啊。看著像羊心,不過好像心應該更大點兒,也許是羊肝吧。


    秦小姐,你吃過羊寶沒有?那是什麽味兒啊?”


    洛九連連擺手,“我沒吃過,我猜你知道了也不會想吃。”


    她說著把桌上的燒雞遞給她們,“我吃不了那麽多,這個給你們分了吧。看看這桌上還想吃什麽,盡管拿。”


    兩個丫鬟看著黃澄澄的燒雞直咽口水,可是她們卻不敢要,“不行,偷吃東西要被打五十大棍的,馬管家知道了我們就沒命了。”


    洛九低聲道:“這就隻有咱們三個,我不說你們不說,誰會知道?吃吧,就在這兒吃,別讓人看見。”


    洛九拉出旁邊的凳子,兩人推辭著不敢坐。


    她們四下看了看,最後死死的抵在門上,生怕有人進來,看著燒雞又興奮又緊張,“姐姐,我們不坐了,我們就在這兒吃。”


    兩人說著蹲在門口,膽戰心驚的分食一隻燒雞。


    洛九看著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她始終覺得,一個國家治理得好與不好,不是看最上層的人有多富有多優秀,而是看最底層的人是否過得舒適體麵。


    來到宜縣這些日子,讓她覺得肩上擔子又重了幾分。


    這裏的人過得如此艱難,她有失察之過。


    她費盡心血站到高位,就是為了讓最底層的人都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而不是讓她們像現在這樣,吃點肉都要躲躲藏藏,蜷縮在角落裏,像小偷似的。


    工作時間最長,工作最辛苦的勞動者,怎麽會是小偷呢?


    她們明明應該坐在桌旁,理所當然的享用勞動成果換取的一切所得,這是她們應得的。


    洛九心底長長的歎息,仿佛看到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她們頭頂,讓她們總是低著頭,日複一日的過著沒有希望的生活。


    洛九暗暗發誓,她要徹徹底底的推翻這座山,讓宜縣改天換地。


    而此刻,她選擇拿著那半塊土豆,和她的人民一起坐在地上,感受她們經曆的生活。


    兩個丫鬟著急,吃得狼吞虎咽,嘴邊都是油漬,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見洛九坐下來,她們立刻給她撕下來一大塊雞肉,遞到她嘴邊,“姐姐,你吃,可好吃了。”


    洛九眼眶一陣酸澀,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小口,“你們吃吧,我愛吃這個火腿味兒的土豆。”


    三個女人坐下來,不知不覺的聊起天。


    兩個丫鬟開始跟洛九分享府裏的奇聞軼事,洛九問什麽,她們也是有問必答。


    她們知道有哪些官員常常出入這裏,也知道下麵哪些人常常來送禮巴結馬有光。


    聊到最後,洛九又問起她們在府裏的生活,“這麽多大廚,哪個是負責給你們做飯的?”


    丫鬟道:“哪個都不負責,大廚隻管給主人家做飯,我們這些下人吃的飯都是胖嬸做的。


    胖嬸是後院負責喂豬的,天天喂完豬,就給我們做飯,白菜湯都能做出一股豬屎味兒。”


    洛九噗嗤一笑,“怎麽會呢?她也吃,難道她不嫌棄?”


    丫鬟笑道:“估計她不是不洗手,就是豬圈味兒太大,傳來的。胖嬸做飯實在不好吃,我們這些吃慣了的還好。


    可後院今天新來了個挑糞的姑娘,長得高高壯壯的,吃了一口胖嬸的飯就哭了,嚎啕大哭,說她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苦。”


    今天新來的?洛九一怔,“那位姑娘叫什麽啊?”


    丫鬟迴想了一下,“好像叫小琦。”


    洛九盡量憋住笑,“小琦,聽著像個苦命人,你們知道她住哪兒嗎?”


    “知道,豬圈後麵有一間小土房,專門給挑糞的人住的。”


    洛九將手裏的半個土豆用牛皮紙包上,“你們幫我個忙,悄悄把這個給小琦送去,就說我聽說了她的遭遇,非常同情她,這個給她吃。”


    “啊?”丫鬟有點懵,“給她送半個土豆?不太好吧?要不這燒雞還剩個雞頭,給她拿去吧。”


    洛九堅持道:“不,就給她這個,你們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兩個丫鬟吃完了燒雞,快步出來,繞到後院,來敲土房的門。


    馮琦正躺在破木板上床上思考人生呢,累了一天了,一直有人看著她,偷懶不得,挑了一天的糞,肚子都餓扁了。


    好不容易等到吃飯,飯菜還一股豬屎味兒。


    氣得她哭了一場,想著先迴屋睡覺,醒了再說吧,結果這小破床,一翻身嘎吱嘎吱響。


    她直挺挺的躺在上麵,一動不動,剛要睡著,隔壁的豬又開始哼哧哼哧的叫。


    馮琦狠狠的踹了兩腳空氣,剛準備進空間不出來了,玩個原地消失,結果有人來敲門。


    她開門一看,是兩個小丫頭。


    “小琦,正好你沒睡。秦小姐說,聽說了你的遭遇,她非常同情你,讓我們把這個給你。”


    馮琦接過來一看,還熱著呢,她趕緊咬了一大口,才想起來問:“秦小姐?哪個秦小姐啊?”


    “就是府裏來的大學生啊,會算賬的秦小姐,馬管家從外麵請來的。”


    馮琦一愣,嘴裏的土豆泥頓時不香了。


    好家夥,知道我這麽慘,就給我送了半個土豆?還非常同情我?


    馮琦這下覺都不想睡了,她打聽了秦小姐的住處,說有機會要過去當麵“道謝”。


    那兩個丫鬟一走,她立刻關上門就找洛九去了。


    洛九剛洗了個手,一轉身窗戶啪一下被人從外麵推開,馮琦從窗戶跳進來,興師問罪:“幹嘛呀你?你知道我有多慘嗎?你就讓人給我送半個土豆?


    咱們一塊跨過刀山火海,我都慘成啥樣了,你也不說親自來看看我,夠意思嗎?”


    洛九看著她氣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輕聲細語道:“那我總不能跟人家說,挑糞的那姑娘是我朋友,把她請來吃飯吧?不給你半個土豆,你能自己來嗎?”


    洛九說著走到桌旁,給她拉開凳子,“看看,我都用盤子蓋上了,全是熱的,就等著你來開吃呢。”


    馮琦看著一大桌子珍饈,頓時眼睛一亮,“嘿嘿,我就說嘛,你肯定不帶這麽辦事的,你肯定想著我。”


    她挽起袖子到一旁去洗手,洛九默默翻了個白眼,嘟囔道:“我還不知道你?牛脾氣,猴性子,又倔又急。屬變色龍的,翻臉那才叫快呢。”


    馮琦聽她這麽說也不生氣,還自我調侃:“那你少說一樣,我還有個豬肚子呢,除了福寶,誰有我能吃?”


    洛九噗嗤一笑,丟了個豬蹄到她盤子裏,“還驕傲上了?你豬兄的腳,吃你的吧。”


    馮琦:“也不知道瑤瑤和嘉靈有沒有飯吃,不知道她們過得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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