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人道:“有的,隔壁院子裏有幾張舊桌子,下人們有時就在那兒吃。”


    洛九道:“那就那吧,你們先安排這些老先生們去吃吧,我不和他們一起。


    而且,我吃的東西也得和他們不一樣,我要六菜一湯,做精細點兒,別太鹹別太淡別太油別太辣,薑味兒重的我吃不慣。”


    那兩人無奈的歎了口氣,“知道了姑奶奶,小的這就是辦。”


    不一會兒,這些老先生果然被叫到隔壁院子。


    洛九等他們一出門,立刻開動空間裏的複印機,正好程瑤瑤在空間裏休息,洛九忙道:“快,幫我複印幾本賬。”


    程瑤瑤在空間裏複印,洛九在外麵拿著手機開始拍照。


    正忙得不亦樂乎,忽然聽到馬管家的聲音,“老爺,小心腳下。”


    洛九連忙把手機往空間一丟,攤開賬冊開始做假賬。


    她的位置背對著門口,門嘎吱一聲開了,她佯裝用功沒有動。


    剛才馬管家說老爺,她知道來人裏,肯定有馬有光。


    她和馬有光是打過照麵的,對方一定記得她。在這種情況下見麵,很難不引起對方的懷疑。


    所以,她決定,先發製人。


    就聽馬管家道:“秦小姐,大家都去吃飯了,您還在用功啊?”


    此刻“秦”小姐心跳到一百八,麵上仍如平湖般波瀾不驚。


    洛九淡淡道:“是啊,不用功怎麽行?誇口說三天要給你做好,三天後交不出來,不是砸我秦小姐的名聲嗎?”


    馬管家笑道:“您辛苦了,得知有您這樣的奇才在此,我們老爺特意親自來看望。”


    “哦?”洛九連忙起身,轉身道:“見過……咦?”


    她一愣,馬有光也一愣。


    不等馬有光說話,洛九立刻發火道:“這不是那天那個收錢的那個縣長嗎?哎,馬管家,你之前怎麽不跟我說啊?你隻說給你家老爺做賬,你怎麽沒說你家老爺就是縣長呢?


    真是的,要知是縣長家的差事,我才不做呢。那天就亂收人家錢,還讓我給你們平賬,這不是坑人嗎?


    我不幹了。”


    馬管家忙道:“別啊,您別不幹,您不幹這一攤子可怎麽辦啊?”


    他焦急的看向馬有光,馬有光也是十分意外,沒想到給他做賬的就是那天鬧得他下不來台的女學生。


    不過看對方這反應,倒不是衝著他來的,他也就放心了不少。


    馬有光眼珠一轉,拿起禮賢下士的樣子,說道:“小姑娘,你誤會了,我那天也是被人蒙騙。經過你們提醒之後,我一查實,果然不該收錢,已經讓唐秘書安排,把錢都退迴去了。”


    唐秘書立刻應道:“是的,縣長也是錯信了消息,事後都補救了。”


    洛九一臉狐疑,“真的嗎?”


    馬管家道:“錯不了,我們老爺做事最是公允的。有時候,都是手下人壞了事,我們老爺被迫背了罵名。”


    馬有光笑道:“你年紀輕,不知我們當官的苦楚。就你麵前這些爛賬,很多都是前一任留下的,都堆在我這裏,迴頭都成了我的黑鍋,變成別人潑向我的髒水了。”


    洛九心道:這老家夥可真會裝,真以為她是外地人什麽也不知道?還前任,他在任三十多年,前任估計早都投胎了,裝什麽呢?


    洛九暗自腹誹,麵上假意緩和道:“這個你不用擔心,賬目上的事,我能幫你處理。”


    馬有光點頭,自覺年輕人就是好騙,一臉和善道:“那就麻煩秦小姐了,你有什麽條件盡管提,想要什麽吃的用的,隻要我們家裏有,都可以滿足你。


    馬管家,一定要給秦小姐安排最好的房間,一應飲食,比我都要好。”


    馬管家忙道:“秦小姐,我們家老爺是最愛惜人才的。給你的待遇是頂格的優厚,就算省長來了也不過如此。”


    洛九點頭,意味深長道:“我一定盡心盡力做好你們交托的事,相信我,我會給你們帶來驚喜的。”


    當晚,洛九被安排在馬府的花園洋房居住,馬管家帶著兩個丫鬟親自帶她去住的地方。


    洛九出門的時候聽到老師傅們眼紅道:“你這小姑娘可真是享福了,不像我們,都得去擠大通鋪,二十來個人睡一屋,別提多難受了。”


    洛九笑了笑,“我要不來,你們就要睡半個月大通鋪了。少說些酸話多做事,早日完工早日迴家。”


    她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堂而皇之的抱起桌上一摞賬本,“我看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我自己。”


    她對馬管家道:“這些賬我要帶到休息的地方去,睡前再理一理。”


    馬管家猶豫了一下,馬有光交待了賬冊要看住,但也說了做賬最要緊,於是他便道:“那就辛苦秦小姐了。”


    於是,洛九光明正大的把一摞能夠要馬有光命的賬冊帶到了休息的房間。


    等到四下無人時,她鎖上門,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機,一頁頁拍證據。


    忙活到淩晨,丫鬟來敲門,“秦小姐,給您送夜宵來了。”


    洛九打開門,兩個丫鬟各自抱著一個大食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盤盤精致可口的食物。


    七色的湯圓,小巧極了,個個圓滾滾的冒著熱氣。


    蝦仁水晶蒸餃,皮薄餡大,咬一口便溢出泛著油花兒的湯汁。


    兩籠包子,一籠是純蟹黃包,隻取每隻母蟹體內口感醇香的蟹黃做餡,另一籠是蟹膏包,隻取每隻公蟹體內的那一小勺糯滑軟嫩的蟹膏。


    生醃的青蝦,涼拌的海味兒,地道的鮮火腿嫩筍湯,手打的牛肉丸子,等等等等,樣樣都看著不同凡響。


    連土豆都做出了花樣,碾成土豆泥和鮮香的火腿肉一起烤製得外表金黃,剝開外皮,香味兒混著熱氣猛地躥出來,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看著滿滿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洛九頓時覺得餓了,她吃了一口混合著火腿肉丁的土豆泥,連連點頭。


    “馬縣長家可真是與眾不同,夜宵都做得這樣豐盛。”


    丫鬟笑道:“我們老爺是好吃的人,家裏養著各地雇來的名廚,後院種著菜園子,還有牛羊豬等牲畜,家裏吃的肉都是當天現殺的,隔夜的肉老爺不吃,都喂給大將軍了。”


    洛九一愣,“大將軍?”


    “就是老爺養得狗,可壯了,看著像一隻小牛。”


    馬有光家裏的狗都這麽奢侈,可想而知他這些年不知道貪了多少油水。


    洛九道:“許多百姓家裏都吃不上肉呢,隔夜的肉都拿來喂狗,實在是可惜了,再說,狗也不吃了那麽多啊。”


    另一丫鬟快言快語道:“誰說不是呢?哪怕給我們這些下人打打牙祭也好啊,我們天天清湯寡水的,恨不得連個油腥兒都看不到。”


    旁邊丫鬟碰了她一下,怕她說錯話,那丫鬟賭氣道:“本來就是嘛?我們過得還不如狗呢。”


    洛九一愣,“你們就在這兒做工,就算不給你們吃好的穿好的,難道多餘的剩下的也不給你們吃給你們用嗎?


    這府裏,每頓做這麽多飯菜,總有剩下的吧?難道不給你們加菜?”


    那丫鬟道:“哪有那樣的事?老爺說下人的日子不能過得太好,否則心眼兒就活了,就會不好好做事了。


    府裏頓頓都有剩,每天剩下的肉、菜、山珍海味不知道有多少,他們全部倒掉了。


    要麽喂豬,要麽喂狗,我們這些下人,在老爺眼裏連豬狗都不如。”


    丫鬟說到這兒,忽然覺得說得有些多了,自悔失言,“秦小姐,你能不能當沒聽到?老爺要知道我跟您說這些,非讓人打死我不可。”


    洛九忙道:“我不會說的,你們不用擔心。”


    她歎了口氣,這兩個丫鬟看著都不過十四五歲,正是該讀書長見識的年紀,卻在這裏給貪官當牛做馬。


    她們看著人上人騎在自己的頭上,卻無力反抗,隻能任人壓迫剝削,一時忍不住抱怨幾句,都要戰戰兢兢擔驚受怕。


    洛九沉思片刻,“你們還這麽小,總有一天也能過上優渥的生活,可以想穿什麽穿什麽,想吃什麽吃什麽,可以做一份朝九晚五有禮拜天可以休息的工作,盡情的享受生活。”


    兩個丫鬟靦腆的笑了笑,“姐姐,你們讀過的書人,就是會哄人,我們怎麽可能過上那樣的生活呢?我爹娘就是府裏做下人的,我們也是。我們是窮人家的孩子,永遠不可能翻身的。”


    洛九篤定的告訴她們,“能,因為新政府成立了,人民可以當家做主了。


    外麵都在搞改革搞發展,你們宜縣雖然慢了一步,但很快也會趕上的,你們隻需等一等。”


    “真有那一天嗎?”小丫鬟歪著頭,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憧憬,“我不敢想過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的日子,我就想有份薪水多些的工作,能讓我每個月吃一次燒雞,我就滿足啦。”


    另一個丫鬟笑道:“燒雞有什麽好的?你看老爺都不吃,老爺愛吃幹燜羊寶,我猜這個東西,一定很好吃。等以後我有錢了,一定買來嚐嚐。”


    洛九噗嗤一笑,“你知道羊寶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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