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小主腹內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子壯剛開始雖然也是一臉震驚,難以置信。


    不過,在小桑林巫的提示下,乃至他自己認真迴憶曾經的點點滴滴,子壯迅速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畢竟子壯也是一個正常的雄性動物,本能就決定了他想盡可能多地繁殖和延續自己的後代。


    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做父親以後,子壯這個野小子,剛剛上任的野馬吏,自然而然地就先把其他問題拋諸腦後,處心積慮地琢磨如何保護自己的孩子。


    小主既然一直堅持那“應天而生”的說法,顯然就是不想把子壯牽連進去。


    即使不是為了保護子壯,但起碼她是想保全腹內的胎兒。


    就憑這一點,子壯就更應該要絞盡腦汁,不能讓小主腹內的孩子有半點的閃失。


    蒲大夫這個老不死的家夥,現在蒲城邑大難來臨頭,他當然惜命得很,躲在國都裏裝死,一直沒有在邑城露麵。


    不過,倘若蒲城邑這次得以保全,這老不死的一定不會放過小主,說不定立馬就會親臨蒲城邑了。


    到了那個時候,小主腹內的骨肉可就危險了。


    事不宜遲,既要保護腹內的胎兒,又不能牽連到遠在國都的噘兒,子壯想來想去,也隻有眼前這個法子了。


    神不知鬼不覺地,想辦法把小主弄出邑城,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隻要蒲大夫找不到小主,自然也就不能把她腹內的孩子怎麽樣。


    後續麽,子壯也明白,這蒲城邑自己是不能長待了。


    也許他真應該立刻去一趟宋國國都,找一下甘叔涯和那個初姑娘,他們也許能幫自己謀一條生路出來。


    若是他在宋國能夠安定下來,再把小主接過去,起碼先把孩子保住了。


    噘兒那邊的事情,還是留著以後頭疼吧。這事情,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和噘兒開口呢……


    ……


    子壯和毛臉鷙兩個人去了北城門,剛順著階梯踏上門樓,聞訊而來的車穩和彭昂已經衝了過來。


    “子壯,你可終於醒了。”


    車穩衝上前來,兩臂伸開,緊緊地抓住子壯的雙臂,用力地搖晃著,一臉的興奮。


    子壯疼得隻咧嘴,“放手,你趕緊放手——右臂有傷呢……”


    他的右臂的確受了傷,被利戟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所幸沒有傷到筋骨。


    隻不過傷口已經被小桑林巫重新換了藥,又認真地包紮好,遮藏在外衣之下而已。


    車穩看他一臉痛苦的模樣,立刻醒悟過來,趕緊把手鬆開,一臉的尷尬和不安。


    彭昂站在車穩的身後,臉帶微笑,朝子壯點點頭。


    “沒什麽大礙,我就是來看看。”子壯裝模做樣地給兩個人行了禮,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剛醒過來,也不知道現在情勢怎麽樣了?”


    嘴裏說著話,子壯瞟了車穩一眼,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說起來,小主的孩子出生以後,稱唿車穩為舅舅,應該是沒有錯的。


    不過,既然小主已經決定做蒲府的家巫,而且不想把自己牽扯進去,那孩子以後該怎麽稱唿自己呢?


    還有,車穩比自己大幾歲,比小主小幾歲。車穩若是知道那孩子是自己的,以後他該叫自己妹夫呢,還是姐夫呢?


    車振比自己小幾個月,稱唿自己為姐夫應該是沒有錯的。


    ……


    子壯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車穩走到城門樓的女牆後麵,遙望著遠處密密麻麻的郯軍軍營。


    “我們兩次致師,雖然說打擊了郯軍的士氣,但對敵軍的實力影響不是很大。初步估算,他們隻不過損失了幾十名的兵丁,不到十輛的兵車而已。對方現在應該還是有五十輛兵車,將近一千名甲士,兩千多名徒卒,實力不可小覷。”


    車穩簡單地給子壯介紹了目前的情勢,見他不作聲,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子壯,你那渴睡病,沒什麽問題吧——昨天可把我們都嚇壞了。”


    子壯搖搖頭,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老毛病了,我都習慣了。隔三岔五就犯一次,一個月不犯反而不習慣了。”


    其實這個問題,毛臉鷙剛才也問過子壯。他當時也是半真半假,三兩句話就敷衍過去了。


    經過今天和小桑林巫的深談,子壯基本已經知道,自己確定患得不是什麽渴睡症。


    渴睡症這個說法,是當年老桑林巫為了杜絕閑言,防止某些搬弄是非的野民亂嚼舌頭,這才編造出一個掩人耳目的說辭而已。


    同時,老桑林巫也是為了能讓子壯和他的家人安心,免得他們想不開,做出一些其他不好的事情來。


    無論是老桑林巫,還是老卜正,其實都懷疑子壯患了“神昏心竭”之症,但是又不能夠確診而已。也就是這個緣故,噘兒這才同意拜入老卜正的門下,離開子壯,跟他去了國都,遍訪名醫,希望能找出救治子壯的辦法。


    雖然不知道噘兒那邊進展如何,但子壯起碼知道自己患得未必一定是絕症,這心裏就比以前舒服多了。


    不過,這事情自己都覺得複雜,和別人解釋起來就更麻煩了,還不如以渴睡症糊弄一下呢,免得越說越讓別人生疑。


    果不其然,車穩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看子壯不願意多談,也識趣地沒有再問起此事。


    他接著說道,“我方雖然僅有十輛兵車,邑甲百人,還有理正司麾下的暗探和流民百餘人,但勝在士氣高昂,並非沒有一戰之力。郯軍自越過黑鬆嶺以後,這一段日子可謂是步步挫敗,士氣低迷。子壯昨日大發神威,在郯軍內如入無人之境,更是讓他們人心惶惶。後日你即使有傷不能上陣,但隻要能讓弟兄們都能看到你,也必定能讓我方士氣更盛,銳不可當!”


    說到這裏,子壯揮手指了指城樓上的兵丁,一臉的豪氣。


    “子壯,你現在是我們蒲城邑第一勇士。所有弟兄,都已曾經和你並肩戰鬥過為榮!”


    一二十個正在城門樓上值守的兵丁,此時努力挺直了胸膛,熱血沸騰,目光灼熱,大聲地嘶吼道,“威武,威武!同生共死,保衛邑城!”


    好嘛,這熱情,差點把子壯嗆了個跟頭。


    一瞬間,他體內也是熱血澎湃,覺得滿身火燙,恨不得吼上一嗓子,和那些兵丁齊聲嘶吼一陣。


    不過……


    一想到小主腹內的孩子,子壯打了一個寒戰,訕訕地把剛剛舉到空中的右臂放下來,後背隱隱出了一層冷汗。


    他心中一陣後怕。


    次奧,要不是自己這次反應夠快,差點又中了車穩這個王八蛋的圈套。


    車穩這便宜妹夫壞得很,估計又想激自己上戰場,和他去浴血奮戰,同生共死。


    我呸!我要做父親了,你懂不懂.?


    還說什麽同生共死,我呸呸呸!


    他自己身患重病,小主腹內的孩子也危機重重,子壯一聽這個“死”字就覺得晦氣。


    “郯軍的兵車數量是我們的五倍,甲士和徒卒是我們的將近十倍。如果不用點陰謀詭計,這仗根本就沒法打啊。”子壯哭喪著臉,壓低了嗓音,“車穩,後天你是不是有什麽克敵製勝的妙計?是不是先給我交一個底,也讓我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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