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不離地,腿不過腰?”


    跛老爺子聽完子壯的話,眯著眼睛,看著子壯的臉。


    子壯點點頭,一臉的迷惑,“祖父,這搏擊之術,不就是講究個身形靈活,騰躍挪移,手腳並用,方能克敵製勝麽?可這毛臉小子當時說得這麽振振有詞,一副胸有丘壑的模樣,看著不像是胡說八道。這個……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


    跛老爺子沒有吱聲,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目光忽然投向了頭頂的高空,臉上泛出一絲奇怪的神色。


    “祖父,你倒是說句話啊……”


    子壯已經沉不住氣,憤憤不平的嘟囔道,“這小子說得神神叨叨,在我手下又是屢戰屢敗,搞得我現在揍他都沒有勁頭了。”


    跛老爺子終於轉過臉來,嗬嗬一笑,答非所問,“流民村中,還真是藏龍臥虎呃。沒想到還遇到了一個沙場老將,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沙場老將?”


    子壯一愣,腦海中浮現出毛臉鷙那一張毛烘烘的令人討厭的臉。


    看祖父說得煞有其事,不像是開玩笑,子壯旋即一想,這才明白過來。


    祖父說得應該是毛臉鷙的父親,那個曾經教過自己兩招鞭腿,現在隱身在流民村的頭領。


    “‘腳不離地’,是指人的下盤要穩,兩腳緊緊地釘住地麵,尋常的撞擊都不會讓你人仰馬翻。而‘腿不過腰’,是指你起腿製敵的時候,腿部不要試圖攻擊對方腰部以上位置,免得空門大開,給對方留下可趁之機。”


    跛老爺子緩緩地說道。


    子壯琢磨著祖父的話,皺了皺眉頭,“祖父,這樣的話,對敵的時候,豈不是受了很大的限製?”


    跛老爺子點點頭,“你說得也對。”


    旋即卻又搖搖頭,話鋒一轉,“但兩軍混戰,空間有限,容不得你騰躍挪移,上躥下跳……”


    見子壯一臉不解的模樣,跛老爺子拍拍自己腿,“腿比臂長,又容易發力,所以腿功不錯的人,容易在搏鬥中取勝。但如果是在沙場之上,這又是完全不同的狀況。你難道還想來一個淩空飛腿?對方手中持有兵器,隻要直刺過來,多好的腿功都要打折扣……”


    子壯點點頭,終於恍然大悟。


    他雖然沒有參加過戰事,但也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情景。


    如果祖父以前講的故事沒有錯,兩軍交戰,首先要排兵布陣,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到那個時候,自己的左右可能都是首持利刃的刨澤,想要騰躍挪移還真不容易。


    隻是,毛臉鷙的父親……


    子壯和跛老爺子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目光中的凝重之色。


    這毛臉鷙的父親,不但背景不簡單,圖謀恐怕也不小啊……


    ……


    “你和那毛臉小子接觸這幾次,有沒有發現他用弓箭?”


    跛老爺子忽然問道。


    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


    如果這毛臉鷙的父親出身於貴族,又精於戰事,不可能懈怠對他小子的培養和教育。


    禦馬和射箭,在兩軍交戰之中,可比赤手搏擊要重要的多。


    畢竟現在諸侯國交戰還是以車戰為主,徒戰為輔。能夠精通禦馬和射箭,是一個男丁成為一個高等甲士的先決條件。


    子壯仔細地迴想了這幾次和毛臉鷙見麵的情形,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的手不由地放在腰間,按在了腰間懸著的飛石囊上。


    ……


    這飛石囊是噘兒用厚麻布給子壯做的,大約比巴掌稍大一點,袋口穿了幾個孔,用繩子穿了,平時係在腰間,裏麵放幾顆鴿子蛋大小的鵝卵石。


    每次陪噘兒外出采藥,子壯總會認真地綁在腰上,以防萬一。


    子壯出身野鄙,家庭貧苦,那些堅利的劍戈之物,都是金貴的東西,子壯連想都不敢想。即使子壯家中做飯用的菜刀,也是硬木所製,僅僅刀刃處用青銅嵌上一道薄邊而已。村民平時勞作所持有的耒耜耙耖農具,也大都是木石所製,出力難出活,所以縱然辛苦一年,田地的產出也僅供糊口而已。


    弓箭?


    對於子壯來說,這可不是尋常之物,隻是聽說過而已,摸都沒摸過。


    不過這飛石倒是普通,處處可見,既能投石問路,又能飛石傷人,就成了子壯的防身利器。用得多了,子壯也慢慢有了經驗,無論是投擲飛石的距離還是威力,準頭,都日漸精湛。平時和噘兒外出時,噘兒采藥,他便在附近上取飛鳥,下追走獸,如果運氣好,總多少會有點收獲,帶迴家來,給家裏人添個菜,開開葷。


    ……


    “可惜了。”


    跛老爺子惋惜地搖搖頭。


    如果那毛臉鷙真地精於弓箭,也許可以讓子壯好好地跟著他學一學。


    畢竟是藝多不壓身,他必須讓子壯盡可能全麵地成長起來,才能把家族的重任傳承給他。


    但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惜子壯卻不這樣想,他現在的心思可全在噘兒身上。


    腦海中又浮現出毛臉鷙那一張可惡的嘴臉,子壯忍不住一肚子的怨氣。


    “祖父,我和噘兒的婚事,家裏也該抓抓緊了。”


    跛老爺子大有深意地望了子壯一眼,好像看透了子壯的心事。


    “怎麽了?現在開始擔心了?是不是因為那個毛臉小子?”


    “我呸!”


    子壯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說道,“那個毛臉猴子,長得就沒有個人樣,噘兒怎麽會看上他!”


    他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畢竟這毛臉猴子雖然現在還是個流民,萬一有一天鹹魚翻生,問題可有些麻煩了。


    尤其是這毛臉猴子好像對噘兒也頗有好感,動不動就跑前跑後,像個蒼蠅在噘兒身邊亂轉,趕都趕不走,真地很讓人心煩。


    噘兒畢竟年紀還小,看不透毛臉猴子的醜惡麵目,隻知道對方對她好,還能保護她到荒原內部去采草藥,長此以往……


    “等等吧,等她噘兒行了笄禮,我就讓人去小桑林巫那邊去正式提親。”


    “那豈不是還要等四五年?”


    子壯哭喪著臉,心底裏一百個不情願。


    笄禮,其實就是女孩長大成人後的成人禮,一般在女孩子十五歲的時候舉行,最晚不能超過20歲。舉行笄禮的時候,由女孩子的母親,或者是其他的女性家長,細心地打理女孩子的一頭長發,把秀發梳成發髻,然後用一根簪子插定發髻。舉行了笄禮的女孩子,就不算是以前意義的女孩子,有了待嫁求偶的資格,隨時都可能嫁了出去。


    “心裏著急也要等,規矩就是規矩,小桑林巫那邊可不會輕易撒口!”


    “人家十四五都有成親的了!窮鄉僻壤的,哪有這麽多規矩!”


    “要不然,你自己去和小桑林巫談?”


    “祖父,我昨晚又夢見我祖母了……”


    “滾!沒出息的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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