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來醫院。”陳也看著掛好號走過來的陸巡, 他咳了幾天, 聲音早咳啞了, “我今天下午要交的題還沒寫完。”“我幫你跟沈老師請假了。”陸巡拿著掛號單, 伸手拉他起來, “走。”陳也站起來, 轉頭掛號單上掃了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走了兩步後, 他伸手抓住了陸巡的胳膊, 把他手舉在了自己眼前, 看清了上麵的字後愣住了,問, “我感冒, 你掛心內科?”“電梯來了。”陸巡推著他進了剛到達的電梯。“不是, ”陳也看著他, “感冒不是掛感冒科嗎?”“有感冒科?”陸巡問。“誰知道呢,我又沒掛過。”陳也無奈,“誰感冒還跑醫院來,不是,你掛心內幹嘛?你咒我呢?”“閉嘴。”陸巡瞪了他一眼。陳也摸了摸鼻子,沒再說話了。專家號門診一般挺多人,但他們來的早,前麵沒什麽人,等三個老頭兒看完,值班的護士就喊他們進去了。醫生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叔,戴了副窄框眼鏡,看著很嚴肅的樣子。見人進來對著椅子指了指,“誰看病?”陳也過去坐在椅子上。“怎麽了?”醫生推了推臉邊的眼鏡。“不知道。”陳也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要來。醫生聽這話還在發愣,一旁的陸巡已經開口,“他有輕型肺動脈狹窄,之前檢查醫生說不需要幹預。但他感冒一周沒好,前兩天有發熱,我怕有感染。”陸巡說完又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書包裏拿出來的一堆之前開的檢查單遞了過去。接下來陸巡對著醫生說了什麽,陳也都不知道了,他盯著陸巡發怔。“看著醫生。”陸巡手放在他腦袋上,給他的頭扭了一個方向。“我聽一下。”醫生取下了脖子上掛著的聽診器,放在了陳也胸前,“吸氣……唿氣……吸氣……”陳也認真的跟著醫生的指揮唿吸。醫生仔細的聽完心音,說 “心音正常,沒問題。狹窄這個問題不放心還是去做一下胸片,一個心電圖,再驗個血就行了。”醫生說完開了幾張檢查單子。驗血在一樓,拍片在三樓。兩人跑上跑下,把檢查做完了。陳也沒再問為什麽要看心內。這病他自己不是很在意,要不是有時候情緒上來,心髒發疼,他都想不起來他有病。但陸巡在乎。甚至比他自己還在乎。陳也不清楚自己這會兒是什麽感覺,反正陸巡讓他幹嘛他就幹嘛。也不多問,也不嫌麻煩。拍個片能讓陸巡安心,他能一天拍十張拍著玩兒。等各種片子的報告出來之後,醫生拿到片子,一邊看著片子一邊隨口對著陳也問了句,“平時喝酒嗎?”“平時不喝。”陳也說。“偶爾喝是吧。”醫生皺了皺眉,這套話術他可太清楚了,也沒說什麽,繼續問,“那平時抽煙嗎。”陳也遲疑了一下,偏頭小心看了眼旁邊的陸巡。“不要看你哥。”醫生嚴肅看著他,“如實說。”“他不是我……”陳也梗了一下,接著小聲迴答,“平時不抽。”“偶爾抽是吧?”醫生盯著他。“就抽過一兩次。”陳也立馬說,“嗯。”醫生放下了片子,“不要抽了啊。”陳也不敢往迴看陸巡的臉色。“沒事,放心吧。”醫生直接對著站著的陸巡開口,“就是感冒,注意休息。心髒方麵暫時沒有問題,他這個病不用太緊張,定期複查,沒有變化就好。”醫生又交代了幾句,讓他們轉去唿吸科。從唿吸科開完藥出來,一坐上車,陳也就感覺要完。開車的司機也格外安靜,一句閑天都不扯。陳也平時不愛聽司機瞎聊天,但這會兒太安靜,他低頭咳了兩聲,說,“老太太今天出去了,等會兒吃什麽?”陸巡偏頭看著他,嘴裏隻蹦了兩個字,“抽煙?”陳也歎了口氣,就知道逃不掉。陳也想了想,還是直接解釋,“那都之前的事了,再說咱倆那時候不是吵架了嗎,我心裏煩。”陸巡掃了他一眼,臉上還是冷著的,“煩就抽煙?”“我就抽了兩根,”陳也說。陸巡還是沒反應。陳也不會哄人,想了半天哼哧說,“行了,別氣了,我再不抽了。”陸巡繃著臉說,“我沒氣。”陳也聽他說不氣了,放下了心,“不氣了就好,等會兒吃麵吧,我想吃麵。”陸巡:“……”陸巡臉差點沒繃住。陳也在手機上滑了滑,興致挺好的樣子,“東子說他家旁邊新開了一家鹵肉麵,吃這個唄?”陸巡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歎了口氣,說,“……行。”陳也又吃了幾天藥,每天按時睡,感冒很快好了。感冒好了就得開始刷題。之前暑假他都泡拳館裏了,今年……泡題裏了。程進東倒是趁著這個暑假跟他爸媽出去玩了一圈。去的也不遠,就隔壁省。在朋友圈發了不少照片,一天二十八張,連發了三天。再多發一天,陳也就該屏蔽他了。陳也跟程進東聊了兩句,剛關上手機,看著桌子上被他寫完摞了倆摞的題。拍了張照片發給了陸巡,難得覺得感慨,又發了條消息過去。時間好像變快了。陸巡那邊過了會兒才迴消息。也拍了張照片過來,照片裏是用線勾的枕頭巾,一圈小黃花一群小粉花交疊著。老太太他們最近不知道在哪兒接了個單子,給別人勾枕頭巾。陸巡因為勾的快,被叫過去趕工了。已經勾了兩天了。我這邊過的怎麽這麽慢。陳也對著這條消息樂了半天,樂完放下手機,抻了下腰,繼續抽了本題開始寫。其實還是變快了。一天天還是一樣的過,但過完又跟沒過一樣,也可能是日子過的平淡,沒什麽高低起伏,自然沒什麽存在感,時間嗖嗖就沒了。再開學就是高三了,開學氣氛跟以往都不太一樣,或許是老師臉上隱約帶著的急切。又或許是換了新的樓,一個陌生的環境,所有的一切讓大家都自覺進入了另一種狀態。緊張,急迫。大部分人開始意識到時間不夠用了。陳也倒還行,沒其它人繃得緊。隻是更認真了點。數學競賽預賽還剩一周時間。預賽沒太大難度,基本就起個過濾作用。按沈玉卓說,陳也這次任務主要是找一下競賽手感。讓陳也稍微有點緊張的是之後的聯賽。他不僅要保證拿獎,名次還必須得排在前麵。隻是,誰也沒料到,剛開學一周,班上就有人開始有人感冒。一個傳染一個,最後居然倒了大半。蔣建軍看著半個班的病號,氣的都無語了,指著他們鼻子罵,“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稍微上點壓力就小病小痛!真到高考了你們還有幾個能上考場的?!”陳也一點事沒有,還嘲笑了鼻涕流個不停的小胖子同桌。嘲笑完同桌的陳也晚上就開始咳嗽,第二天起來直接發燒了。“靠。”陳也看著體溫計上的溫度。“多少度?”老太太出去倒水迴來了。“38……”陳也很不理解,他身體一直挺好的。上一次感冒才好沒一個多月,他居然又感冒了。外麵大門被敲響。“小陸來了。”老太太放下水杯轉身出去,一邊走一邊迴頭跟他說,“你要不今天別去學校啦?”“我沒事,感冒就不上學別逗了。”陳也從床上起來,拿過旁邊的褲子穿上。開玩笑,下周就預賽。他是不緊張,但也不能瞎玩啊。“昨天我聽著就有點咳,今天就發燒了,我讓他別去,他說還是去。”老太太在客廳說話。“我說了沒事!”陳也一邊穿衣一邊衝著客廳喊。沒等陳也把褲子提上來,陸巡就推門進來,蹙眉,“多少度?”陳也真一看見陸巡這個眼神就知道今天估計是出不了這個門。“38,”陳也說,說完又補充,“真沒事。”陸巡抬手摸了摸他額頭,“我幫你請假。”“……行吧。”陳也利索的脫了褲子,轉身重新躺迴了床上。陸巡走之前在陳也心口處輕輕按了按。老太太送陸巡出去後,又折返迴來。端著水和藥,看著乖乖躺在床上的陳也笑個不停,“幹嘛呢老太太,還有沒有人性了?”陳也無奈看著她。“你怕小陸啊?”老太太小聲問。“我怕他幹嘛。”陳也嘖了一聲。“你不怕他,我讓你請假你不請假,他讓你睡你就睡。”老太太還是笑個不停。“他有多煩你不知道啊,上次感個冒,把我拉醫院又抽血又拍片。”陳也有點害臊,黑著臉想糊弄過去,“我就是懶得跟他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