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登基這麽多年,整日不忙於朝政,而是耽於酒色,沉迷其中。


    福祿公公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雖然他也勸諫過陛下,卻絲毫沒有用,反叫自己挨了板子。


    自此之後,福祿公公便再也沒有開過口說過什麽。


    現在陛下已然不行,福祿公公到底跟了他這麽多年,也受過許多的恩惠。


    今日丞相大人與蔣軍大人來的氣勢洶洶,雖不知他們要做什麽,可他心中突突跳個不停。


    思來想去,福祿公公還是忍不住彎腰再次開口,“陛下,丞相大人此番前來,怕是......”


    “福祿公公,有些話還是不說的好。”


    清冷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驚得福祿公公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半彎的腰身僵在原地,直到餘光瞥見那抹紫色朝服落在自己身側,他的腳下一軟,竟是當場跪倒在地。


    “丞相大人,你們這樣做,可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啊!”


    “大不敬?身為皇上,不愛國愛民,卻沉迷酒色,這樣的陛下,誰愛敬誰敬去,我不敬。”


    福祿公公的話音剛落,就聽孟久安嗤笑一聲。


    前者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被他笑意不達眼底的模樣嚇得當即低下了頭。


    楚宏的意識已經開始變得糊塗。


    耳邊這樣熱鬧的場景,他此刻才察覺到。


    待他緩緩轉過頭來,看到秦鬆墨二人入宮,他當即皺起了眉頭,“秦愛卿,你們怎的入宮來了?”


    “怎麽?可是尋見蘇錦柔二人了?”


    提起背叛自己的妃子,楚宏那雙泛黃渾濁的雙眸中登時迸出了幾分怨恨。


    他還在想著該如何處置蘇錦柔與他那好兒子時,就見床邊又多出了一抹陌生的身影。


    “這位是?”


    秦鬆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側,“迴稟陛下,此乃相府幕僚,沈望塵。”


    相府有幕僚一事楚宏是知曉的。


    雖然不明白秦鬆墨這麽聰明的一個人,為何還要招納個幕僚在身邊。


    但總歸秦鬆墨身世幹淨,人又忠心,為國為民,且他也調查過這位幕僚,身世同樣幹淨,他也就隨著秦鬆墨去了。


    現下秦鬆墨卻把幕僚帶到了宮中......


    楚宏皺起眉頭,啞聲道,“你帶他來作甚?如此無禮。”


    見了當今陛下都不跪下行禮。


    沈望塵身上的傷口多,這會兒入了宮,身上披著的大氅尚未解下,頭上還帶著帷帽,模樣看著好不神秘。


    聽到耳邊傳來楚宏不滿的說話聲,他摘下帷帽後,衝楚宏彎了彎唇角,“陛下,近來安好?”


    哪有人見了一國之君這樣行禮的?


    尤其這人還是相府幕僚。


    楚宏心下越發對沈望塵不滿,他抿了抿唇角,不耐煩地揮手道,“朕身子不適,你們若是有事便報,無事便迴吧。”


    秦鬆墨沒有開口,反倒是一旁的孟久安上前兩步,“今日臣等來見陛下,定是有事要報的。”


    “臣今日來,是想問問陛下,可還記得當年的廖家?”


    廖家?


    楚宏本就皺起的眉頭越發擰緊了。


    他思索再三,終於從久遠的記憶中,尋找到了關於廖家的記憶。


    他記得當年在京城之中有個廖家來著,隻是那廖家家主擋了他的路,他一怒之下就找先帝要了聖旨,抄了廖家所有......


    渾濁的目光落在孟久安身上,楚宏問他,“你問這個作甚?”


    “為何不能問?當年家父不過是無意間撞見了陛下與安寧公主的好事,宮中便下了聖旨,要抄了我那一大家子。”


    “若非我娘死前護我在懷中,廖家早已死於黃沙之中。”


    “廖家的仇誰來報,廖家的冤屈誰來洗,陛下,您說呢?”


    孟久安擲地有聲的質問讓楚宏那雙有氣無力的眼眸漸漸睜大。


    如同見了鬼一般,他的雙眸死死瞪著眼前人,“你......你......”


    “看陛下這般模樣,想必是憶起當年的事了?那陛下可否給我母親一個公道?”


    沈望塵與孟久安並肩而站,他的那張娃娃臉上帶著笑意,笑意卻未曾達到眼底,叫人看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楚宏雙唇蠕動,心中帶著不確定的答案,好半晌才聽他開口問話,“你的母親......”


    “陛下忘了嗎?當年若非廖大人不小心撞見了您與安寧公主的好事,安寧公主又怎會被汙蔑與宮人偷歡,叫先帝一怒之下直接關入了天牢。”


    “陛下可還記得,當年安寧公主入獄後,您給她送了碗湯藥,說是補養身子的,裏頭卻摻了毒。”


    “待安寧公主死後,陛下直接讓人把屍體丟去了亂葬崗,安寧公主甚至連皇陵都不曾進入。”


    “明明安寧公主已死,坊間卻流傳出安寧公主與宮人私奔的流言,此事,陛下可還記得?”


    沈望塵的語速不算快,一字一句全部落入了楚宏的耳中。


    眼看著他撐圓了雙目,沈望塵三人卻不為所動。


    楚宏震驚過後開始大口大口喘氣,他的雙目死死瞪著沈望塵不放,良久後,他啞聲開口。


    “你與安寧,是什麽關係?”


    “我與安寧公主?安寧公主是我的母親,您說呢?”


    沈望塵勾了勾唇角,看向楚宏的眼神中終於不再是一片寒意,而是帶起了淡淡的譏諷。


    一聽沈望塵自稱是安寧的孩子。


    臥床多日的楚宏當即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你是安寧的孩子?你多大了?你......你可知你是......”


    ‘朕的孩兒’四個大字尚未說出口,楚宏就見眼前人再次開口。


    “陛下多慮了,當年您給母親送的補藥中摻了毒,母親險些死去,而我如今不過二十歲,又怎會是陛下的孩子。”


    “不過當年我母親確實懷了陛下的孩兒,若非是母親腹中的孩兒替母親擋了毒,母親又如何能逃出生天,又養了我。”


    沈望塵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笑意。


    他上前一步,離楚宏不過兩步之遙,“陛下當年,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兒。”


    瞳孔震顫,楚宏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帶笑的娃娃臉。


    “而如今的我,受母親的指令,特來替她的孩兒報仇雪恨。”


    -


    小李:沒錯,楚宏和安寧公主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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