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覺得夫人來了之後,將軍笑容多了,也容易生氣了,不像以前老是波瀾不驚的樣子,現在倒多了些鮮活的情緒。”

    黑暗中,慕容恪聽了她的話,驚得直接坐起,冷冷說道:“大晚上的,還以為你這兒能安靜些!以後少跟她混在一起,弄得你今日晚上都有些反常!”

    賀蘭笑了笑,接著說道:“將軍分明是欲蓋彌彰,以前妾真要說了什麽話惹得將軍不高興了,將軍還能直接氣得直接坐起來?”

    “你倒好,胡說八道個沒完!”

    慕容恪說完這話就氣??地從榻上出去了。

    賀蘭氏見他憤然離去的背影,笑了笑。心裏歎道,將軍這一副死不承認的樣子,夫人對他的心意也毫不知情的樣子,看來兩人還得有段路好走啊!

    慕容恪出了賀蘭氏的院子,心裏因賀蘭氏的話有些煩悶,隻漫無目的隨意走著。等他停下腳步,才發現自己竟不由自主到了主院門口。

    這一發現讓他心裏有些迷茫,莫非真是賀蘭氏說的那樣不成?自己竟然真的在乎宇文櫻?

    不對!他是對她好、關心她,可是僅僅是因為他答應了姑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這麽一想,他心裏舒服了些。

    他推了推門要進去,心想,自己這一晚上沒吃飯,肚子餓了。他記得自己去賀蘭氏院子之前,主院正在備飯,他現在就是來吃飯的!

    一推門。讓他心裏頓時有些憤怒,竟然推不開!

    這院子裏的丫頭真是不知規矩,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訓一番,真該跟她們主子一樣無法無天了。

    抱著教訓丫頭的心,慕容恪像上次一樣翻牆進了院子。

    此時若是托婭知道他的想法,心裏該大喊冤枉了,是公主說了將軍今日不會來了,她才趕緊把門關了。上次公主可是專門叮囑她晚上要記得把院門鎖好,她也隻是聽公主命令行事。

    可是堂堂將軍大晚上翻牆就是為了怪罪婢女關門太早,讓自己餓著肚子了,誰信?

    反正慕容恪自己心裏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他進來院子裏一看,竟然又沒人。

    再一看,還好宇文櫻房裏還亮著,他徑直走了進去。

    今日就算教訓不了那些丫頭,教訓教訓她們主子也是一樣的吧!

    到了門口,他還是不由自主減慢了腳步,輕輕推開了門一看,哪裏有宇文櫻的人影

    !

    大晚上,院門鎖了,別的屋子都是黑的,明顯都睡下了,她能去了哪兒?

    眼睛掃視一圈,慕容恪看到屏風上還掛著的衣服,自己前後走了快一個時辰,她竟然還在沐浴?

    他走近了輕咳兩聲。屏風後麵沒有動靜。

    再咳兩聲,依舊沒有聲音。

    還咳兩聲,他覺得自己嗓子發癢了,還是沒有動靜!

    突然想起以前聽人說過,有人沐浴之時睡著了,結果不小心溺死在了浴桶裏。想到這個,他心裏一著急,忙跑到屏風後,隻見浴桶裏那人一動不動。他心裏不太確定,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好隻是睡著了!他長舒一口氣。

    宇文櫻在浴桶裏泡著,本就睡得不沉,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進門,還咳嗽了幾聲,她有些清醒了,第一反應就是水真涼!掙紮著睜開眼睛,她從浴桶中站起來,慵懶地說道:“烏蘭,水涼,快把衣服給我。”

    慕容恪哪裏料到她會突然站起來,如今看到宇文櫻一絲不掛站在自己麵前,隻覺得腦中血氣上湧,根本來不及迴避。

    宇文櫻一看沒動靜,轉身往旁邊瞧了瞧,這一轉身,立刻直麵慕容恪。她看了看對麵那人,隻覺得自己滿腦自都是嗡嗡嗡的聲音,整個人都傻了似的。

    待她反應過來,就跟見鬼了一般,隻想大叫。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幾乎就像昨日重現:慕容恪情急之下,隻得用左手捂住了她的嘴,而右手又很自然地摟上了她的腰,宇文櫻揮起拳頭又砸向了他。

    “別叫!”

    宇文櫻嘴被捂著,也沒安靜下來,慕容恪沒辦法隻能說道:“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你現在因為這個大叫,把人都叫醒了,讓她們知道了,肯定起疑。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說到最後,慕容恪自己都有些心虛了。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見宇文櫻不再掙紮,他鬆開了手,走出屏風隔斷。

    宇文櫻慌忙將衣服穿好了出去,出來見到屋子裏沒人了心裏才覺得安心了些。想想剛才那一幕,自己簡直連鑽進地縫裏的心都有了,看著門口咬牙切?。

    慕容恪從她院子裏落荒而逃,倍感狼狽,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滿腦子想的還是她剛才在水裏站出來的畫麵。

    他心裏一著急,直接跑迴了前院。正趕上一個小丫頭準備閂門。

    那小丫頭見將軍晚上突然迴了

    前院忙行禮。

    慕容恪徑直進了花廳,連著倒了好幾杯水喝了才覺得心裏平靜了些。

    先前慕容恪幾乎都宿在前院,隻偶爾去後院賀蘭氏和崔氏院子裏歇著。最近這半個多月,他天天在後院歇著,如今竟然突然迴前院。這可是大事!

    小丫頭忙去告知前院管事婆子殷大娘。殷氏被那丫頭叫起來,忙穿戴整?去見慕容恪。

    “將軍今日怎麽沒在後院歇下?”

    慕容恪抬頭,笑著問道:“姑姑怎麽還沒睡?準是黃鸝那丫頭見我迴來了,專程將姑姑叫起來的吧?”

    那殷氏聽了這話,笑道:“本來見你這次迴來之後,都是在後院歇著,老婆子我還覺得自己能歇歇了。如今府裏還隻有個小公子一個,確是冷清了些,將軍該多在後院歇著,府裏才能子嗣興旺。多添些孩子也熱鬧些。”

    慕容恪聽了這話,隻無奈地笑了笑。

    殷氏也不再多說,隻問道:“想來你今晚又要挑燈夜讀,要不要吃些宵夜?”

    慕容恪聽了這話,滿臉開心。“還是姑姑疼我!今日晚飯用得早,現在正餓著。”

    他這一晚上來迴幾趟折騰,早就餓了,如今終於能吃上東西了,他哪能不開心。那宵夜一端上來。很快就被他一掃而光,他也就直接去書房看書去了。

    殷氏看著他長大,知道他吃飯從不像今日這般狼吞虎咽。如今看他那樣子,哪裏是他說的晚飯吃的早,分明就像是沒吃晚飯的樣子。

    她自叫來剛閂門迴來的黃鸝。正色吩咐道:“你去打聽一下,看看將軍今晚是從後院哪個夫人的院子裏過來的。”

    黃鸝聽令,隻一刻鍾功夫就迴來了,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說與她聽。

    聽了這消息,她心中明了。自去泡了一杯茶。

    書房裏,慕容恪隻一直坐著,說是要挑燈夜讀,腦子裏亂得很,哪裏看得進去書。情急之中,他拿出那幅畫,摩挲著端詳了好久,腦子裏不斷想著那個氣質若蘭、性情入水的女子,原本撲通直跳的心才平靜了些。

    殷氏端著那杯茶,敲了敲書房的門。“將軍,晚上吃了那麽多,喝杯茶好消化。”

    慕容恪眼見她進來放下了茶,卻並未徑直離開,有些驚訝。問道:“姑姑可還有事?若無事,你自去歇下就是!”

    殷氏一臉恭敬說道:“夫人入門也半個多月了,明日我想去給夫人請安,將軍可準許

    ?”

    慕容恪看了看她,沉默一會兒才說道:“姑姑,姑姑你若去見她,免不得又得一番敲打,她這人受不得拘束!”

    殷氏聽了這話,麵上一陣欣喜,這麽多年。可還從來沒有聽見自家將軍這麽維護過哪位夫人,思及此,她笑道:“新夫人剛嫁過來的時候,我就想去看看,將軍你非不讓我去。說是沒必要,我還以為將軍對她不滿意。如今都餓著肚子從人家院子裏出來了,還在出麵維護,看來倒是擔心我這個老婆子為難她了。”

    她說完這話裝作有些寒心的樣子,倒弄得慕容恪有些不好意思。

    看他那樣子,殷氏明白苦口婆心勸道:“身為妻子,好好服侍夫君是頭等大事。夫人還年輕,不知道體貼,性子有些任性也正常。可是院子裏那些伺候的卻不知道提點著些,隻怕身邊那些人也不太得用。我去了,還能幫著教一教,對夫人來說豈不是好事?”

    原本聽到前麵那些,慕容恪倒覺得沒什麽必要,想起之前宇文櫻曾向自己提過,想要幾個可靠的人去她院子裏伺候,幫忙找出逸豆歸的眼線。如今殷氏主動請纓,倒是正好。

    想象著宇文櫻院子裏那些人被殷氏管得束手束腳的樣子,慕容恪不由得嘴角上揚,笑道:“她那院子的奴婢確實散漫了些,教她們些規矩也好。如此便麻煩姑姑了,還請姑姑帶著幾個信任的丫頭一起跟著去!”

    殷氏一聽,更覺得新夫人在將軍心裏的地位不一般,隻她哪裏知道慕容恪真的隻是要她去教訓教訓那些下人。

    而殷氏嘴上說著是去幫著調教下人,心裏卻是下定了決心要好好調教夫人。真要是去教丫頭,哪用得著她親自出馬?要讓將軍開心,還得讓他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妻子才行。如今夫人明顯對將軍不夠溫柔體貼,還得好好下功夫才行。

    此時的宇文櫻還在因為被慕容恪撞破自己洗澡而輾轉反側。經曆了今日這麽尷尬的局麵,她想慕容恪往後大概應該真的不會再隨便往自己院子裏跑了,以後自己隻管把院門關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是。

    她怎麽也想不到,從明天起,自己關著院門就隨意打發日子的生活馬上要因為殷氏的到來而一去不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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