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木匠鋪中。
蕭塵剛剛走入其中，一股混雜著多種樹木的氣味，撲麵而來。
“這位公子，請問需要點什麽？”一位老者，手中拿著一條小木塊走了過來。
蕭塵環顧了四周的各種家具，隨後點點頭，然後看向老者。
老者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液打濕，但唿吸卻並未紊亂，顯然早已習慣了這種程度的消耗。
蕭塵笑了笑，道：“這位老伯，你這裏可有這幾種木頭？”
說著，他便從手中的一疊紙張中抽出一張，然後遞給老者。
老者接過紙張，視線在紙張上的文字一一掃過，滿是褶皺的老臉上，微微浮起一抹訝然。
“這位公子，這些木頭有著紋理直、結構細致均勻、質軟或稍軟，略帶脆性，少含樹脂，吸濕性低，脹縮性小，不變形等特點，您這是想做什麽？”老者問道。
蕭塵搖頭道：“老伯直說有沒有這些木頭便可，其他的無需多問。”
“這幾種木頭比較名貴，我們這邊的店鋪比較少購置，隻有香杉木，而且數量不多。”老者怔了怔，隨即點點頭道。
蕭塵點點頭，說道：“有就行，現在無需太多。”
他將手中的兩張紙取了出來，交給老者，說道：“幫我用普通的木頭製作這張圖紙上的一件模具，然後以香杉木做成另一張紙上所畫的模樣。”
“所有模具的參數，都已經在圖紙之上標注好了。”
老者掃視了一眼，隨即點點頭，這兩張紙上的模具，不僅畫得工整，且各項參數都已具體標注了起來，對於他這種老木匠而言，製作難度不大。
“明日公子過來取便可。”老者說道。
蕭塵點點頭，然後離開了店鋪。
老者從蕭塵的背影中收迴視線，然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圖紙，微微搖頭，走入店鋪內。
他看不懂這圖紙中的模具做出來之後，到底用來幹嘛的，他也不想深究，做了數十年木匠生意的他，自然清楚這些行規。
蕭塵迴到苑香樓之後，便直接迴房，剛剛推開房門，卻是看見，小如已經坐在桌前。
“小如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蕭塵有些詫異。
以小如與他的關係，應該算不上多好，與她並沒有多少交流。
她會來自己的房間，想來應該是柳傾月又有事情要找他了。
小如起身，看向蕭塵，聲音溫和地道：“蕭公子，小如帶你換一間房間。”
蕭塵微怔，小如的聲音如此溫和，他反倒有些不習慣了，之前的她，和他說話的時候，可一直都是極為冷淡。
“為何換房間？”蕭塵疑惑道。
小如迴道：“小姐吩咐，你以後住在苑香樓的地字房。”
“苑香樓還有地字房？”蕭塵愣了愣。
小如看了他一眼，說道：“苑香樓作為青樓，自然會有包廂，除了包廂，還會有客官留宿，自然會有地字房。”
蕭塵點了點頭，然後收拾了東西，與小如來到了地字房。
地字房比原先的房間大多了，各式家具也都齊全，最為主要的是，房屋沒有蜘蛛網。
“收拾好的話，便與我一起到後院見小姐。”小如說到這裏，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蕭塵見狀，不禁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小如這眼神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怕他能吃了她的小姐不成？
他沒有再多想，而是收拾好行李之後，便跟著小如進入後院，穿過池塘，來到柳傾月的房中。
這是蕭塵第二次來到柳傾月的閨房。
雖然古時的女子，向來頗為在意自己的隱私，很是保守，一般不會輕易讓異性窺探自己的閨房，但既然是柳傾月自己的決定，自己不在乎，他便更不會在乎了。
走進房內，蕭塵環顧了四周。
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由於光線太暗，看不清四周的布局，如今白天，倒是發現，整個房間收拾得極為整齊，房間內並沒有過多的雜物，物品不多。
他疑惑地看向小如：“你的小姐呢？”
小如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蕭塵無所謂地聳聳肩，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
都說虎父無犬子，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古怪小姐手下的婢女，自然也很古怪。
既然柳傾月還未到，他便隻能等著，畢竟，他早已成了前者的貼身畫師，最少隨叫隨到還是要做到的。
“你的小姐還有多久才能迴來？”蕭塵再次問道。
小如依舊不迴答，蕭塵再次問道：“你的小姐去哪裏了？”
小如再次瞪了他一眼，蕭塵聳聳肩，誰讓他遇到了一對怪主仆呢。
蕭塵的目光看向桌子，那裏擺放著一張畫像，正是他為花解語所畫的那幅。
他甩了甩頭，也不再多想。
“小姐。”小如的聲音，令得蕭塵不禁看去，隻見柳傾月俏臉微寒地走入房中。
見到這一幕，蕭塵的心中不禁微歎，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家夥，竟然將苑香樓的柳姑娘給惹成這副模樣了。
“蕭……塵！”
蕭塵這般想著的時候，柳傾月便是咬著銀牙喊道，令得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後者。
“柳姑娘找蕭某前來，可是有事？”蕭塵疑惑地拱手道。
柳傾月俏臉冰寒，美目中帶著一絲慍怒地看向他：“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為何？”蕭塵微滯，他實在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裏惹了她。
真是一名古怪的女子。
柳傾月深吸了口氣，緩緩平複心緒之後，方才說道：“我問你，是不是你昨日邀約我到對麵的明月酒館一敘的？”
蕭塵聞言微怔，隨即滿臉尷尬，昨日忙著準備自己的發財大計，倒是將這件事給忘了。
“那你方才是……”蕭塵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傾月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自然是從那明日酒館中剛剛迴來。”
蕭塵汗顏，竟然因為他自己的一個疏忽，讓自己的老板在酒館中等了一個上午。
這要是後世的老板，早把他給炒魷魚了。
“那這邀約……”蕭塵試探地問道。
柳傾月陡然看向，聲音有些冰寒：“你難道還要我再去不成？”
蕭塵尷尬一笑，也不再說話。
趙貢啊，這一切都是命，看來你是真心沒有機會與柳傾月見上一麵。
心中對趙貢說了一聲抱歉之後，蕭塵的心又逐漸舒緩了過來，沒有過分糾結。
“你難道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柳傾月的秀眉微挑了挑。
蕭塵微怔，隨即明白了過來，原來除了古怪之外，她還是一個會吃員工的老板。
他歎了口氣，誰讓他犯了錯，讓老板傻傻地在酒館等了一個上午。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他沒有去看一看當時柳傾月是什麽樣的神情，應該很精彩才對。
這般想著，他的嘴角微勾，浮起一抹邪笑。
柳傾月見狀，秀美微蹙，對他怒喝道：“你在笑什麽？”
“沒，沒笑什麽。”蕭塵趕忙收住笑意，說道。
柳傾月明顯不信，但也未深究，而是道：“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
“能不能不辦？”
蕭塵下意識地問道，但是，當其見到柳傾月那逐漸冰寒的神情，他便知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想了想，道：“柳姑娘想怎麽解決？”
一切的根源在於柳姑娘，她既然想要以此壓榨他，自然需要讓她滿意，所以，讓她自己說出所求，能夠少繞一些彎彎繞。
果然，柳傾月的俏臉逐漸緩和了下來，美目微閃了閃，隨後說道：“就罰你為我們苑香樓的所有藝女畫一張畫像，以這張畫像的方式作畫。”
說著，她將桌子上的畫像拿了起來。
蕭塵想了想，方才點點頭。
這件事，倒也不算什麽複雜的事情，一張畫隻需一刻鍾的時間，整個苑香樓的藝女，頂多才十數名，花不了太長的時間。
柳傾月見到蕭塵答應，唇角不禁微微翹起，這讓蕭塵感覺自己像是被別人騙了一樣。
“柳姑娘，你在笑什麽？”蕭塵問道。
柳傾月瞬息將笑意收住，故作不知地道：“我笑了嗎？”
蕭塵的眉頭微挑了挑，可也不想再過多糾結，畢竟，作為一個古怪女子，做出什麽行為，都是極有可能的。
“柳姑娘準備好所有藝女的畫像便可，我就先下去了。”蕭塵說道。
待得他離開，柳傾月才將麵色鬆下，唇角微微勾起，小如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小臉之上，微露訝異。
她跟著小姐這麽久了，還從未見過小姐如此笑過。
“小如，你將所有藝女的畫像準備好。”柳傾月道。
小如點點頭，正欲離開，柳傾月卻是叫住了她。
柳傾月從桌子上翻找除了一張畫像，然後交給小如，說道：“這個一起給他。”
小如接過畫像，正欲邁步離開的時候，卻是瞟到了畫像，隨即腳步微頓，仔細看了看畫像後，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小姐，小臉之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小姐，你確定要將此畫像交給蕭公子？”小如古怪一笑。
柳傾月的俏臉也是微紅，隨即瞪了她一眼：“我方才都說了，是為苑香樓的女子畫一幅畫像，我自然也在列。”
“可是，你方才明明說的是，為苑香樓的所有藝女畫一幅畫像，而非女子。”小如很是認真地說道。
柳傾月瞪了她一眼：“快去。”
小如瞥了瞥嘴，但還是拿著畫像離開。
“終於可以有著這樣的一幅畫像了。”柳傾月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畫像，畫像之上的女子，有著一張驚世容顏，衣著暴露，且散發著一種嫵媚之美。
蕭塵迴到房間之後，剛休息不久，小如便是送來了許多畫像，他數了數，最後駭然的發現，竟然有著四十張。
“你們苑香樓真的有這麽多的藝女？”蕭塵狐疑地看向小如。
小如點點頭，蕭塵掃了她一眼，然後從畫像中取出一張已入年邁之齡的畫像，再次問道：“這個也是？”
小如剛欲點頭，卻是發現這畫像之人，滿臉褶皺，她尷尬一笑，道：
“小姐說，要你畫苑香樓的所有女子，所以這裏包含所有女子，即便是負責後廚的吳老太太也在。”
蕭塵黑著臉將所有年紀不對的畫像都一一挑了出來。
他將這些挑出來的畫像扔在小如的身前，說道：“這些，都不是我的範圍。”
小如看了看，也是微歎，她也清楚，這些被挑出來的，多半能夠嚇死個人，看多了都可能汙濁了蕭塵的雙眼，影響他的畫感。
她將這些被挑出來的畫像收好，正欲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現，蕭塵皺著眉頭將一張猶如仙女下凡一般的畫像給取了出來。
“不是說幫苑香樓所有藝女畫一幅畫像嗎？你的小姐這是什麽意思？”蕭塵淡淡地道。
小如正欲再將此畫像拾起，可拿到一半，卻是嚇了一跳，她看向蕭塵，說道：“這是小姐自己說的，我隻是一個婢女，沒辦法拒絕。”
蕭塵看了她一眼，他才不會相信，小如隻是柳傾月身邊的一個婢女，他可是聽說，這苑香樓的平常事務，基本都是她在打理。
如果隻是一名普通的婢女，柳傾月又怎會將苑香樓的事物交由她來打理？
不過，他自然不會這麽說出來。
“柳姑娘是苑香樓的藝女嗎？如果她承認自己是藝女，那我就無所謂。”蕭塵聳了聳肩道。
小如拾起柳傾月的畫像，隨後瞪了蕭塵一眼，拿著被後者剔除出來的畫像離開。
她來到後院，穿過池塘，來到柳傾月的房間。
柳傾月看著小如遞過來的畫像，微怔了怔，隨後說道：“不是讓你交給蕭塵，讓他一起畫了嗎？”
小如瞥了瞥嘴，學著蕭塵的語氣道：“柳姑娘是苑香樓的藝女嗎？如果她承認自己是藝女，那我就無所謂。”
柳傾月怔了數息，隨後俏臉逐漸微寒，一掌狠狠地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從桌子上，迅速滑落一道畫軸，畫軸敞開，出現了一名仙氣繚繞的女子。
畫中的女子，與柳傾月一樣，仙氣飄飄，容貌驚人，甚至連模樣都有著八九分相似，無論發絲還是肌膚的質地，都似是要從中跳脫而出一般。
柳傾月與小如，都是不禁看向畫軸中的女子，隨後皆是不禁愕然。
特別是柳傾月，她都不清楚，自己何時畫過這般手法的畫像。
而這種畫法，不是隻有蕭塵才會的嗎？
“小……小姐，你何時畫了這幅畫像？”小如滿臉疑惑。
以她對小姐的了解，後者雖然喜歡作畫，但幾乎很少為自己畫畫像。
柳傾月美目中同樣有著一絲茫然，但隨後看向畫軸，俏臉之上閃過一絲恍然。
“原來上次蕭塵所送的禮物，竟是這幅畫像。”柳傾月俏臉上的神色，異常複雜。
蕭塵剛剛走入其中，一股混雜著多種樹木的氣味，撲麵而來。
“這位公子，請問需要點什麽？”一位老者，手中拿著一條小木塊走了過來。
蕭塵環顧了四周的各種家具，隨後點點頭，然後看向老者。
老者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汗液打濕，但唿吸卻並未紊亂，顯然早已習慣了這種程度的消耗。
蕭塵笑了笑，道：“這位老伯，你這裏可有這幾種木頭？”
說著，他便從手中的一疊紙張中抽出一張，然後遞給老者。
老者接過紙張，視線在紙張上的文字一一掃過，滿是褶皺的老臉上，微微浮起一抹訝然。
“這位公子，這些木頭有著紋理直、結構細致均勻、質軟或稍軟，略帶脆性，少含樹脂，吸濕性低，脹縮性小，不變形等特點，您這是想做什麽？”老者問道。
蕭塵搖頭道：“老伯直說有沒有這些木頭便可，其他的無需多問。”
“這幾種木頭比較名貴，我們這邊的店鋪比較少購置，隻有香杉木，而且數量不多。”老者怔了怔，隨即點點頭道。
蕭塵點點頭，說道：“有就行，現在無需太多。”
他將手中的兩張紙取了出來，交給老者，說道：“幫我用普通的木頭製作這張圖紙上的一件模具，然後以香杉木做成另一張紙上所畫的模樣。”
“所有模具的參數，都已經在圖紙之上標注好了。”
老者掃視了一眼，隨即點點頭，這兩張紙上的模具，不僅畫得工整，且各項參數都已具體標注了起來，對於他這種老木匠而言，製作難度不大。
“明日公子過來取便可。”老者說道。
蕭塵點點頭，然後離開了店鋪。
老者從蕭塵的背影中收迴視線，然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圖紙，微微搖頭，走入店鋪內。
他看不懂這圖紙中的模具做出來之後，到底用來幹嘛的，他也不想深究，做了數十年木匠生意的他，自然清楚這些行規。
蕭塵迴到苑香樓之後，便直接迴房，剛剛推開房門，卻是看見，小如已經坐在桌前。
“小如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蕭塵有些詫異。
以小如與他的關係，應該算不上多好，與她並沒有多少交流。
她會來自己的房間，想來應該是柳傾月又有事情要找他了。
小如起身，看向蕭塵，聲音溫和地道：“蕭公子，小如帶你換一間房間。”
蕭塵微怔，小如的聲音如此溫和，他反倒有些不習慣了，之前的她，和他說話的時候，可一直都是極為冷淡。
“為何換房間？”蕭塵疑惑道。
小如迴道：“小姐吩咐，你以後住在苑香樓的地字房。”
“苑香樓還有地字房？”蕭塵愣了愣。
小如看了他一眼，說道：“苑香樓作為青樓，自然會有包廂，除了包廂，還會有客官留宿，自然會有地字房。”
蕭塵點了點頭，然後收拾了東西，與小如來到了地字房。
地字房比原先的房間大多了，各式家具也都齊全，最為主要的是，房屋沒有蜘蛛網。
“收拾好的話，便與我一起到後院見小姐。”小如說到這裏，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蕭塵見狀，不禁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小如這眼神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怕他能吃了她的小姐不成？
他沒有再多想，而是收拾好行李之後，便跟著小如進入後院，穿過池塘，來到柳傾月的房中。
這是蕭塵第二次來到柳傾月的閨房。
雖然古時的女子，向來頗為在意自己的隱私，很是保守，一般不會輕易讓異性窺探自己的閨房，但既然是柳傾月自己的決定，自己不在乎，他便更不會在乎了。
走進房內，蕭塵環顧了四周。
上次來的時候是晚上，由於光線太暗，看不清四周的布局，如今白天，倒是發現，整個房間收拾得極為整齊，房間內並沒有過多的雜物，物品不多。
他疑惑地看向小如：“你的小姐呢？”
小如瞪了他一眼，也不說話，蕭塵無所謂地聳聳肩，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
都說虎父無犬子，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古怪小姐手下的婢女，自然也很古怪。
既然柳傾月還未到，他便隻能等著，畢竟，他早已成了前者的貼身畫師，最少隨叫隨到還是要做到的。
“你的小姐還有多久才能迴來？”蕭塵再次問道。
小如依舊不迴答，蕭塵再次問道：“你的小姐去哪裏了？”
小如再次瞪了他一眼，蕭塵聳聳肩，誰讓他遇到了一對怪主仆呢。
蕭塵的目光看向桌子，那裏擺放著一張畫像，正是他為花解語所畫的那幅。
他甩了甩頭，也不再多想。
“小姐。”小如的聲音，令得蕭塵不禁看去，隻見柳傾月俏臉微寒地走入房中。
見到這一幕，蕭塵的心中不禁微歎，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家夥，竟然將苑香樓的柳姑娘給惹成這副模樣了。
“蕭……塵！”
蕭塵這般想著的時候，柳傾月便是咬著銀牙喊道，令得他有些疑惑地看向後者。
“柳姑娘找蕭某前來，可是有事？”蕭塵疑惑地拱手道。
柳傾月俏臉冰寒，美目中帶著一絲慍怒地看向他：“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為何？”蕭塵微滯，他實在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裏惹了她。
真是一名古怪的女子。
柳傾月深吸了口氣，緩緩平複心緒之後，方才說道：“我問你，是不是你昨日邀約我到對麵的明月酒館一敘的？”
蕭塵聞言微怔，隨即滿臉尷尬，昨日忙著準備自己的發財大計，倒是將這件事給忘了。
“那你方才是……”蕭塵小心翼翼地問道。
柳傾月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自然是從那明日酒館中剛剛迴來。”
蕭塵汗顏，竟然因為他自己的一個疏忽，讓自己的老板在酒館中等了一個上午。
這要是後世的老板，早把他給炒魷魚了。
“那這邀約……”蕭塵試探地問道。
柳傾月陡然看向，聲音有些冰寒：“你難道還要我再去不成？”
蕭塵尷尬一笑，也不再說話。
趙貢啊，這一切都是命，看來你是真心沒有機會與柳傾月見上一麵。
心中對趙貢說了一聲抱歉之後，蕭塵的心又逐漸舒緩了過來，沒有過分糾結。
“你難道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柳傾月的秀眉微挑了挑。
蕭塵微怔，隨即明白了過來，原來除了古怪之外，她還是一個會吃員工的老板。
他歎了口氣，誰讓他犯了錯，讓老板傻傻地在酒館等了一個上午。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他沒有去看一看當時柳傾月是什麽樣的神情，應該很精彩才對。
這般想著，他的嘴角微勾，浮起一抹邪笑。
柳傾月見狀，秀美微蹙，對他怒喝道：“你在笑什麽？”
“沒，沒笑什麽。”蕭塵趕忙收住笑意，說道。
柳傾月明顯不信，但也未深究，而是道：“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
“能不能不辦？”
蕭塵下意識地問道，但是，當其見到柳傾月那逐漸冰寒的神情，他便知道，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想了想，道：“柳姑娘想怎麽解決？”
一切的根源在於柳姑娘，她既然想要以此壓榨他，自然需要讓她滿意，所以，讓她自己說出所求，能夠少繞一些彎彎繞。
果然，柳傾月的俏臉逐漸緩和了下來，美目微閃了閃，隨後說道：“就罰你為我們苑香樓的所有藝女畫一張畫像，以這張畫像的方式作畫。”
說著，她將桌子上的畫像拿了起來。
蕭塵想了想，方才點點頭。
這件事，倒也不算什麽複雜的事情，一張畫隻需一刻鍾的時間，整個苑香樓的藝女，頂多才十數名，花不了太長的時間。
柳傾月見到蕭塵答應，唇角不禁微微翹起，這讓蕭塵感覺自己像是被別人騙了一樣。
“柳姑娘，你在笑什麽？”蕭塵問道。
柳傾月瞬息將笑意收住，故作不知地道：“我笑了嗎？”
蕭塵的眉頭微挑了挑，可也不想再過多糾結，畢竟，作為一個古怪女子，做出什麽行為，都是極有可能的。
“柳姑娘準備好所有藝女的畫像便可，我就先下去了。”蕭塵說道。
待得他離開，柳傾月才將麵色鬆下，唇角微微勾起，小如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小臉之上，微露訝異。
她跟著小姐這麽久了，還從未見過小姐如此笑過。
“小如，你將所有藝女的畫像準備好。”柳傾月道。
小如點點頭，正欲離開，柳傾月卻是叫住了她。
柳傾月從桌子上翻找除了一張畫像，然後交給小如，說道：“這個一起給他。”
小如接過畫像，正欲邁步離開的時候，卻是瞟到了畫像，隨即腳步微頓，仔細看了看畫像後，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小姐，小臉之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小姐，你確定要將此畫像交給蕭公子？”小如古怪一笑。
柳傾月的俏臉也是微紅，隨即瞪了她一眼：“我方才都說了，是為苑香樓的女子畫一幅畫像，我自然也在列。”
“可是，你方才明明說的是，為苑香樓的所有藝女畫一幅畫像，而非女子。”小如很是認真地說道。
柳傾月瞪了她一眼：“快去。”
小如瞥了瞥嘴，但還是拿著畫像離開。
“終於可以有著這樣的一幅畫像了。”柳傾月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畫像，畫像之上的女子，有著一張驚世容顏，衣著暴露，且散發著一種嫵媚之美。
蕭塵迴到房間之後，剛休息不久，小如便是送來了許多畫像，他數了數，最後駭然的發現，竟然有著四十張。
“你們苑香樓真的有這麽多的藝女？”蕭塵狐疑地看向小如。
小如點點頭，蕭塵掃了她一眼，然後從畫像中取出一張已入年邁之齡的畫像，再次問道：“這個也是？”
小如剛欲點頭，卻是發現這畫像之人，滿臉褶皺，她尷尬一笑，道：
“小姐說，要你畫苑香樓的所有女子，所以這裏包含所有女子，即便是負責後廚的吳老太太也在。”
蕭塵黑著臉將所有年紀不對的畫像都一一挑了出來。
他將這些挑出來的畫像扔在小如的身前，說道：“這些，都不是我的範圍。”
小如看了看，也是微歎，她也清楚，這些被挑出來的，多半能夠嚇死個人，看多了都可能汙濁了蕭塵的雙眼，影響他的畫感。
她將這些被挑出來的畫像收好，正欲離開的時候，卻是發現，蕭塵皺著眉頭將一張猶如仙女下凡一般的畫像給取了出來。
“不是說幫苑香樓所有藝女畫一幅畫像嗎？你的小姐這是什麽意思？”蕭塵淡淡地道。
小如正欲再將此畫像拾起，可拿到一半，卻是嚇了一跳，她看向蕭塵，說道：“這是小姐自己說的，我隻是一個婢女，沒辦法拒絕。”
蕭塵看了她一眼，他才不會相信，小如隻是柳傾月身邊的一個婢女，他可是聽說，這苑香樓的平常事務，基本都是她在打理。
如果隻是一名普通的婢女，柳傾月又怎會將苑香樓的事物交由她來打理？
不過，他自然不會這麽說出來。
“柳姑娘是苑香樓的藝女嗎？如果她承認自己是藝女，那我就無所謂。”蕭塵聳了聳肩道。
小如拾起柳傾月的畫像，隨後瞪了蕭塵一眼，拿著被後者剔除出來的畫像離開。
她來到後院，穿過池塘，來到柳傾月的房間。
柳傾月看著小如遞過來的畫像，微怔了怔，隨後說道：“不是讓你交給蕭塵，讓他一起畫了嗎？”
小如瞥了瞥嘴，學著蕭塵的語氣道：“柳姑娘是苑香樓的藝女嗎？如果她承認自己是藝女，那我就無所謂。”
柳傾月怔了數息，隨後俏臉逐漸微寒，一掌狠狠地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從桌子上，迅速滑落一道畫軸，畫軸敞開，出現了一名仙氣繚繞的女子。
畫中的女子，與柳傾月一樣，仙氣飄飄，容貌驚人，甚至連模樣都有著八九分相似，無論發絲還是肌膚的質地，都似是要從中跳脫而出一般。
柳傾月與小如，都是不禁看向畫軸中的女子，隨後皆是不禁愕然。
特別是柳傾月，她都不清楚，自己何時畫過這般手法的畫像。
而這種畫法，不是隻有蕭塵才會的嗎？
“小……小姐，你何時畫了這幅畫像？”小如滿臉疑惑。
以她對小姐的了解，後者雖然喜歡作畫，但幾乎很少為自己畫畫像。
柳傾月美目中同樣有著一絲茫然，但隨後看向畫軸，俏臉之上閃過一絲恍然。
“原來上次蕭塵所送的禮物，竟是這幅畫像。”柳傾月俏臉上的神色，異常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