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現在,該怎麽辦?”


    “師妹覺得該怎麽辦?”男人轉頭,反問到遊盼盼。


    “我……”看著男人明顯有些陰鷙的眼神,遊盼盼沒來由地心頭抖了一抖,低頭捏著衣角,心知四師兄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隻得小心翼翼道,“光靠我們三人的力量根本沒法對付那些惡鬼,要不,我們還是迴去吧,迴去把這裏的事情稟明師父,然後再做定奪……”


    卻是話還未說完,男子已是輕哧一聲,眼神邪魅地看著她道:“稟明師父?向他老人家稟明什麽?說我們為了搶迴捆仙索意圖謀害大師兄性命?還是說我們遲遲不迴就是為了去師父他老人家明令禁止去的怨鬼道?”


    幾句話頓時聽得女子白了一張臉,麵上閃過一絲害怕之色,抖著聲音道:“我,我沒有想要謀害大師兄性命的,我,我去跟師父認錯……”


    “認錯?難道師妹就以為師父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你別忘了,我可是給了師兄一劍,你我現在是拴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要殺他,就代表你也想殺他。同門相殘這本就是仙門大忌,別說師父不會饒恕我們,現在那仙雲門,根本就再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此時,男人麵上的神情全然是冰冷,轉頭看著一旁眼色再是鎮靜不了的宋庭,彎唇笑得殘酷,“宋師妹,你你現在也無後路可退了,當初你跟我們一起下山的事情,門裏可是有不少師兄妹都是知道的”。


    一旁沉默的宋庭,早已白了一張臉。


    見著宋庭煞白的一張臉,男人有些滿意地笑了笑,看著遊盼盼道:“師妹,現下你要退縮可是不行的,你知道我們陷入這般境地,都是誰害的?”


    “師兄……”


    “是你太天真,輕易著了那女人的道,才會讓大師兄知曉我們的計劃,若不是你猶豫著不想下殺手送大師兄上路,哪裏又能讓他逃出我們的手掌心,現下,估摸著大師兄也快迴到門裏了,你說,我們還有什麽後路可言?”


    一想到大師兄那滿是失望的眼神,遊盼盼也跟著害怕了起來,大師兄素來對他們要求嚴格,這次他們犯下這麽大的錯……肯定……不,她不是故意的,她,她沒想過要殺大師兄的,她,她隻是想……想變強……


    抬頭,遊盼盼看著麵前這自己滿心迷戀的人,越想越是委屈,眼淚跟著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嗚嗚,師兄……”


    男人一把將淚眼朦朧的人兒摟在懷中,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了,“師妹,別怪師兄對你兇,師兄也沒辦法,現下我們早沒了退路,隻能去那怨鬼林試一試運氣,若是得了什麽天材地寶,到時還怕沒有門派收留我們了?”


    “師兄,我怕,要是我們什麽都沒得到怎麽辦?我們就再也沒地方迴去了。”


    “沒事,到時候我會把一切罪責攬下來的,我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師兄……”


    ……


    看著水鏡裏的男人一番花言巧語硬是讓屋子裏的三個女人歸順了他,花朵倒是有些欣賞他起來,好歹這人臨危不亂,雖是心術不正,也算個人才,就是不知道他這背水一戰,值不值得。


    仙路,可不是那麽容易走的,若是過不了貪欲這一關,就算是得了天材地寶,也隻能逍遙一時,天劫下來,劈的可不是什麽天才地寶,是人,道心不正,修為不足,那便隻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不過,像這幾個人,估摸著沒那個機緣修到大圓滿,活不了幾百年便塵歸塵土歸土了,這世上,這種人,遍地都是。


    一時間,她覺得將時間耗在這上麵有些不值。倒是現下唯一有興趣的就是,為何這蕭婆婆千方百計地要把人帶到那個什麽“仙府”去?她可不覺得她是因為受不住那幾鞭子才說的?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生物,即使這幾人真的篤定她就是厲鬼附身的,他們也摸不清她到底對怨鬼道知曉多少,她大可不必將自己往那什麽“仙府”上扯,幾番瞎扯他們也不能將她怎麽樣。她現下弄個什麽“仙府”出來,倒是像她故意丟的誘餌,好讓這幾人上鉤?


    看著鏡子裏被人遺忘在地上不知在想什麽的人,花朵挑了眉,眸色裏劃過明顯的血色,好玩兒,好玩兒。


    水鏡裏,鏡像突然動了幾動。


    “嗯?”花朵抬手,食指對著鏡麵輕輕一點,鏡麵一陣波瀾之後,屋裏的景象便是快速縮小,很快屋子半裏之內的景象都看得一清二楚。


    天上的銀輪,早已被一團漆黑的烏雲遮住,天幕上幾點星子,根本驅走不了半點黑暗,整個世界,被黑暗籠罩,帶著些壓抑的暗沉。


    耳前的發絲,被一陣妖風吹得淩亂,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妖和滿身魔氣的修魔之人,花朵震驚得瞪大了眼睛。這麽多妖和魔修,她進鎮子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他們竟是將氣息氣隱藏得這麽深?


    不對,結界?


    安靜的小院,突然妖風四起,窗欞都發出戰栗一般的抖動,屋子裏的幾人一驚,紛紛迴頭,“嘭”的一聲,正北的那麵窗戶,受不住強大的妖風,被震了個七零八落,碎渣四濺,妖氣撲麵而來。


    “妖怪!”


    黑漆漆的夜色裏,一雙雙發亮的詭異眼睛,讓屋裏的女子嚇得驚叫起來。


    遊盼盼嚇得躲在了男人的身後,看著那冰冷冷地盯著自己這處的好幾雙獸瞳,嚇得白了一張俏臉。


    看著從天而降的一眾妖物,男人也是皺了眉頭。


    然後,他們便是聽到一聲低低沉沉的笑聲,冰冰冷冷得讓人心底發寒,然後一個響指,又是“嘭”的一聲,整個屋子便是四分五裂開了,牆壁屋梁轟然倒塌,塵埃四起。


    屋子裏的幾人“唰”的幾聲紛紛抽出腰間仙劍,戒備著突然而來的危險,卻是在看清那夜色裏密密麻麻的一雙雙妖瞳時,都煞白了一張臉,連向來處事不驚的男人,握著劍柄的手,都是微微抖了起來。


    “哎喲,快看,是有四個細皮嫩肉的女人呢。”


    “吃了肯定能長不少修為。”


    “不行,不行,那兩個女人長得也算上台麵了,給大爺我先玩兒玩兒再說……”


    ……


    看著被圍在中間的幾個女人,妖群裏頓時一陣躁動,眾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嚇得幾個女人一張俏臉全然無絲毫血色。


    叫做趙昌炎的男人,沒想到這堂堂一邊疆重鎮,居然藏匿了這麽多妖物,看著這陣仗,今日還是專門衝著他們來的,他不明白,他行蹤一向隱藏得很好,怎麽就被這麽多妖物看上了?


    妖群,突然安靜了下來。夜色中,一麵軟轎,幽靈一般,緩緩停在院子的空地上,軟轎周圍輕紗隱隱,依稀看得見裏麵一身深青服飾的人正是慵懶地撐頭坐在軟椅上,那人手中正拿著一根煙杆,幾縷帶著些許靈氣的煙霧時而從軟轎裏飄出,惹得周圍的妖物,垂涎欲滴,卻是沒一個敢妄動。


    趙昌炎仔細地看去,卻是沒從軟轎裏的人身上看出絲毫的妖氣,人?


    “敢問閣下是……”自己處境現下完全是被動,一滴滴冷汗從額頭滑下,趙昌炎硬著頭皮問道。


    “將死之人,爺可沒興趣告訴你名字。”


    聽著這冰冷冷無絲毫感情的話語,趙昌炎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冷著臉不悅道:“閣下什麽意思?我等與閣下無冤無仇,一來便刀劍相向,要死,也要讓我等做個明白鬼吧。”


    他卻隻是等來轎子裏冰冷低沉的笑聲,“除了被捆仙索綁著的人,其餘的,各位想怎樣,就怎樣”。


    “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我要那個女人,給我!”


    “姑奶奶我要那個男人……”


    ……


    得了令的妖物,正要一哄而上,卻是突然被遠處而來的強大威壓生生鎮在原地,動彈不得。


    眾妖物,紛紛轉頭,眸色驚懼地看向威壓掃來的方向,那亦正亦邪的威壓,讓他們不敢妄動,周圍的空氣,突然靜得出奇,眾人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似乎有什麽人,踩著虛空,一步一步地向著這處走來。


    連軟轎裏的人,都挑起了身旁的輕紗,向著聲音處看去,那人額頭上的血紅菱形在夜色之下,別番妖嬈。夜色裏,他看到,黑色的衣角,然後,在夜風中飛揚的發,陌生的臉麵,隱隱約約有些熟悉的氣勢。


    這是什麽人?


    一眾的妖物,在看清那踩著虛空慢悠悠走過來的人時,均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天,好一個眉眼精致的人物,分明普通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竟是驚為天人。尤其是那一雙夜色般的眼眸,隻往身上一掃,仿佛整個神魂,都跟著冰冷。


    眾妖物,就看著女人,一步一步,走過來,滿身不容人小覷的王者氣勢。


    沒有人敢對此人有半分的褻瀆之意,隻因,那人渾身散發出來的如修羅一般的亦正亦邪的氣勢。


    那一身黑衣裹身的女人,就虛空坐在被圍困的幾人上空,垂著眼眸看著軟轎裏的人。


    “閣下看了這般久,倒是舍得出來了。”軟轎裏的人,似乎對於女人的出現,沒有更多的意外。


    花朵仔細地看了那軟轎裏的人許久,眼色裏有些微微的詫異,想不到這羅白,真不是簡單的人物。


    一個閃身,眾人就看到,半空的女子,已是翹著二郎腿,滿是不羈地坐在那輕紗隱隱的軟轎旁,素白的手指,抬起那一抹輕紗,微微勾唇,道:“有兩人的命,我要了。”


    “哦?”


    “這個,誰也不準動她毫毛”,花朵指著地上被捆仙索綁住的蕭婆婆後,轉而指向煞白了一張臉的宋庭,“至於她,丹田毀了,手腳斷了,都無所謂,我隻要她一條命”。


    軟轎裏的人,冷笑一聲,“憑什麽,爺要聽你的?”


    “憑你沒拒絕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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