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中的流雲完全散去,時至正午,日光落了下來,溫度也隨之提升,然薩哈璘內心卻隻有越來越冰冷的感觸。


    雙方接觸區域戰況匯報到手中猶如一盆冷水倒在了盛京的小王爺頭上,文無忌部署達到了預期效果。


    戰事沒有匯報而來的時候薩哈璘麵色就已經蒼白,等斥候迴傳明軍投入了大威力床弩及其火銃、火炮,強烈的眩暈感覺鋪天蓋地襲上了薩哈璘心頭。


    關村之戰失敗,嶽托出師未捷,河洛道口韓代潰不成軍,這些前前後後發生在薩哈璘身上或者接收到的信息實則都在薩哈璘內心產生過陰影。


    所以薩哈璘喜歡比較,拿自己和大明皇帝朱由檢比較,四門寨成子龍、周瑾之比較,嶽托、圖爾格比較。


    如今,文無忌暗中的布局和大明崇明師兇悍的戰鬥力將薩哈璘內心的這些陰影直接放大了出來,暴露在這片烽和火的戰團當中。


    神機營士兵投擲出**,崇明師一萬的步軍揮舞破虜刀砍殺了出去,被火炮、火銃、箭矢連環攻擊已經散亂的軍陣和崇明師接觸便開始徹底的潰散。


    崇明師攻擊劈波斬浪,蔓延深入,這個時候匪軍中有人在喊:“跑呀”、“官軍有火器,打不過了,前方的人都死絕了”


    崇明師在掀起的血潮中推進,投降、狼奔豕突,數萬規模的匪軍亂成了一鍋粥。


    短兵相接,數十個參加了喜峰口及其前前後後係列戰事的崇明師旗長帶領手下便以決然的姿態切殺了進去。


    這樣的場景以往在明軍所爆發的戰事中鮮有出現,如今則普遍的爆發在崇明師身上,這樣的衝殺建立在榮譽之上,也建立在對無數同伴的信心之上。


    崇明師編製相同朝廷軍事層麵的改製,旗長類似四門寨排長之類但兵力超出常規明軍同級別編製部隊,顯著的不同便是小旗除了大明崇明師軍旗之外還有各自旌旗。


    這些旌旗便在震耳欲聾的廝殺聲中不斷的縱深在匪軍隊列中,迎風招展,讓後續的崇明師士兵及其衛所兵力熱血沸騰、視死如歸。也迷惑了匪軍。到處都是這種飄揚的旗子,感覺明軍無處不在。


    軍陣瓦解,軍心渙散。薩哈璘苦心經營的一切瞬間被腐蝕成了篩子。


    劉思九迷惑的搖搖頭,怎麽都不明白之前能摧枯拉朽衝垮明軍兵力的部下當中此時竟然有如此之多左右搖擺,意誌脆弱的人。


    軍陣側翼呈現的則是另外一番場景。


    炮擊產生並持續的時候褚庫便做了調整,女真、馬匪組成的精銳外加以大牢悍匪和提拔而出亡命之徒為主,接近八千人迂迴向了明軍側翼,目標是切入進去,摧毀明軍火器。


    女真騎步軍應對明軍火器有豐富的經驗,強弓也能威脅到射程不足手持火銃的明軍士兵,但劉思九所部沒有這種能力。


    火器和火炮的震懾是致命的。


    戰術的選擇沒有錯誤,可褚庫對上的是崇明師騎兵和馳援而來毛文龍騎炮兵及其寒鴉箭。


    如同河洛道口,通州之戰的翻版,寒鴉箭攻擊便對褚庫騎兵產生了斷其一指的傷亡,


    隨後褚庫便遭受到移動而來神機營騎炮兵攻擊。


    數十門虎蹲炮。


    虎蹲炮對於衝勢起來並拉開間距的女真騎兵而言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但眼下例外,特別是馬匪,騎術精湛,唿嘯來去的馬匪什麽時候遭遇過裝備火炮的明軍並產生過交鋒,都沒有。


    呂梁期間褚庫練兵嚴格,可受條件限製,也沒有對戰馬實施過抗爆炸訓練。抗爆炸訓練就是讓戰馬適應火炮轟擊時的震動、硝煙,避免受驚。


    所以不管是馬匪還是女真戰馬都沒有特訓,唯一的區別也就是女真經驗豐富了一點。


    炮彈在地麵掀起一層一層的氣浪,鐵砂迸濺四射,馬匪為主的騎兵陣列已經亂了起來。


    崇明師騎兵就抓住了這個節點,像一根刺一樣穿透了進來。


    衝鋒的時刻,多數舉著加長破虜刀的崇明師騎兵都在一閃即逝的瞬間想到了香河大營的兵器試驗。


    破虜刀僅僅憑借戰馬奔馳產生的衝勁就能斬開對方甲胄。


    雙方兵器的差距在接觸的一瞬間就放大了褚庫手下騎兵傷亡。


    除了長矛之類,崇明師手中加長版的破虜刀重量、長度都是超出馬匪普遍使用的長刀。


    麵對因為承受炮擊而混亂的匪軍騎兵,崇明師騎兵馬蹄飛馳,在混亂戰場上猶如穿行交織的洪流,分割開散亂的匪軍騎兵,徹底切斷對手在炮擊結束後靠攏匯聚的可能,翻騰的硝煙下破虜刀突刺了出去。


    在發揚劈砍功能的前提下破虜刀是具有出色的突刺功能,士氣、自信、武力的巔峰結合讓刺出一刀的士兵發揮了令人瞠目的殺傷力。


    搶先下手,這種長矛平刺一樣的招式更加迅捷和靈活,多數攻擊的崇明師騎兵在馬匪揮舞起長刀,刀勢未落的期間已經將刀鋒貫入了對手身體。


    戰馬衝過,一具具屍體在迸濺的鮮血中栽落在地麵。


    破虜刀和對手各種兵器的拚殺,喊殺如潮,馬蹄聲轟然翻卷,怒吼聲、廝殺聲、金鐵相擊的各種聲音在偌大的戰場上沸騰。


    被分割的匪軍騎兵首先遭受到崇明師騎兵當頭一擊,還沒有緩衝過來,隨在騎兵身後衝殺的步兵已經從周圍蔓延了而來,有士兵推著鐵拒馬前衝,緊隨著的是則是持鉤鎌槍而來的崇明師步兵。


    這是以所挑選部分白杆兵為主組建的軍隊,以應對女真騎兵為主要作戰職能。


    鉤鎌槍或者是利用其它兵刃削砍馬蹄,這是明軍將官都知道可以應對女真士兵的招式,但從無做到,問題就出在騎兵摧山毀嶽一樣衝撞而來時沒有士兵能冷靜、自信、沉著的攻出一招。


    這是一個前提,還有就是千辛萬苦訓練出了這樣的軍士,卻又因戰術無法發揮出威力。


    這一切顯然和眼前的戰事無關。


    戰馬受驚,隨後被崇明師騎兵劈頭蓋臉攻擊,還沒有反應過來,推著拒馬的步軍便攻擊了過來。


    “踩死他們,他娘的,都被步兵騎頭上來了”有賊匪頭目惱羞成怒。


    戰馬衝了過去,崇明師軍陣中鉤鎌槍也翻飛了起來。


    黃土飛揚,血液噴湧,戰馬朝著旁邊轟然倒地,有騎兵被甩了出去,也有騎兵則被轟然倒下的戰馬壓在了地麵。


    喊著踩死明軍的悍匪頭目被高高的甩入空中,落下的時候看到地麵一名明軍側閃了一下,刀光亮起。


    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悍匪頭目還沒有砸落在地麵,崇明師士兵破虜刀已經自空中在對方身體斬開了一道血線。


    更向前的方向,崇明師騎兵撕開了隨在匪軍身後的步軍鋒線,將攻擊挺進向了褚庫、薩哈璘。


    數千規模的騎兵斬殺著四麵八方所能接觸到的一切並快速突進著。


    這一時刻,崇明師、神機營絞殺了日光下的一切,薩哈璘、褚庫對匪軍的掌控已經失效。步兵首先大麵積的開始投降。


    龐大的戰團中崇明師箭陣始終在運轉,一波波的將箭矢射落向匪軍隊列中,火炮的聲音也沒有斷絕過,手持火銃的神機營士兵後續加入戰團。這些士兵身上還背著長刀。火銃無法射擊時直接利用長刀劈砍,殺傷力同樣驚人。


    此時此刻,整個左翼曹紋耀、秦佐明所部的崇明師步軍已經拆分成了最小編製的小旗開始攻擊,每一支作戰單位都有自己的應變。這些要不經曆過通州反擊戰要不從大明精銳軍隊中挑選出來的中下層將官在麵對士氣已經降落低穀的匪軍時也能分辨進退的時機。


    香河大營磨礪出來的這把刀在麵對匪軍時展露出了最為鋒利的刀芒。


    左路一千的女真帶領馬匪做了最為頑強的抵抗但終歸還是在崇明師騎兵和神機營騎炮兵攻擊下敗退,號稱數萬的匪軍在明軍強悍攻勢下潰敗和離散。


    大規模的投降讓崇明師步兵甚至有不適感,數十人俘虜成百的一幕比比皆是。


    而女真身後方向,流民大軍在被向雁等人分散出絕大多數的同時少數執著想要傳送紙條的流民蜂擁而來和匪軍交織在一起。


    日影西移,側翼含女真騎兵、流民大軍中少數在內一萬多人撤出戰團向蒲縣方向逃離,崇明師騎步兵展開追擊,


    另外一側匪軍則逃出不足一萬人,但同樣遭受到黃德功所部追殺。


    黃昏時分崇明師追至昕水河,匪軍被殺的前擠後擁、成群掉入河水,無數的屍體隨著水波翻滾,昕水河河道在落日餘暉照射下成了紅色。


    過河的薩哈璘精氣神已喪,目光呆滯,口中反反複複。“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盛京的小王爺並沒有擺脫危機,後有追兵,橫在前方的還有早就過了昕水河部署在前方的盧象升、曹變蛟,自太原而來把守各處關隘、要道的衛所兵力。


    還有暗中行動的文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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