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休整,太玄騎清點傷亡。


    不久之後塔拉將傷損報告反饋到成子龍手中。


    折損近四百騎;


    多半數量的士兵是損失在山穀對查喀海殘部的截殺當中,困獸猶鬥,對方也是精銳,死傷難免,白日和夜間的襲營損失反而不重。


    成子龍心疼,收獲而言,僅僅是完成對查喀海一萬多騎兵近乎全殲的一戰,已經算是不折不扣的大捷。


    但白馬探花知道眼下四門寨底子薄弱,而且這場大戰依舊會持續。


    曠野上有一種肅穆的氣氛蔓延開來,損失的近四百騎當中重騎兵八十騎,所有襲擊女真後營陣亡的重騎兵都在。


    因為掛鉤和戰馬掛甲的相連,屍體被戰馬帶了迴來。


    有的沒有頭,有的沒有上半身,有的被劈開被戰馬馱著,有的手臂砍飛後馳騁中流血而亡,身體緊緊伏在馬背,血『液』凝成了血柱掛在馬鞍、戰馬『毛』發上。


    斥候匯報追擊的女真騎兵後撤,成子龍、塔拉、沉白、狄瑾圍聚在一起。


    太玄騎白日出擊,調虎離山吸引出女真精銳騎兵利用牛群殺傷,隨後迴馬一槍女真大營。兩個串聯在一起的計劃已經圓滿完成,這也是成子龍和周瑾之戰前便確定的部署。


    隨後的調動,就要依靠成子龍獨自分析局勢一步步做出應對。


    當然襲擊女真輜重線,這個主線不會更改。


    凜風在曠野中打著旋刮過,成子龍沉穩的聲音響起。


    “大金後營糧草去十存一,興武方向對手支撐不了多久,火上澆油,再給對方肋骨『插』一刀。”


    手指在地麵斜畫,成子龍說道:“汐子溝,汐子溝還有大金一股兵力在牽製四門寨方向力量,興武古城的戰事不會在短時之內傳送到汐子溝,少量向汐子溝報送信息的斥候會被沿途黑翎衛狙殺,即便對方大軍調動,整軍拔營也需要時間,而我軍騎兵有速度優勢。所有傷兵、陣亡軍士全部後撤向山穀,集中糧草,一個時辰後出發,明日夜間便能抵達,天明之前發動攻擊,殲滅汐子溝女真兵力,對方阿蘇特部到興武沿線便是一條漫長的兵力空虛帶,而我軍汐子溝方向以霸刀營為主的精銳就能解放出來,利用遊隼偵查大金、阿蘇特部糧草隊伍,不斷遊擊獵殺。”


    “好呀,迴馬一槍,再來個指南打北”塔拉一拍大腿。


    “天明放出信鴿,黑翎衛途中建立補給點,手雷、燃燒雷、火箭為主’


    “明白”塔拉點頭。


    確定作戰方向,命令立刻下達了出去。


    已經不需要擔心傷兵向山穀後撤的安全問題,沿途便會有移動而來的黑翎衛、霸刀營軍士。


    所有傷兵有一個騎兵排護送西北移動進入山穀,集中糧草的太玄騎東北出擊向汐子溝。


    蒼穹繁星灼灼,短暫的休整之後地麵再一次動了起來。


    韓代大營中軍;


    進入大帳,韓代、伊爾登五


    官上掛上了一層風霜。


    後營被襲擊多半糧草燒毀,興武古城遭受對手反撲,連串打擊的影響已經彰顯了出來。


    查喀海所部精銳損失殆盡的消息被壓製封口,並沒有傳送到中軍、前營兵士耳際,但即便是這樣,一種韓代、伊爾登之前領軍作戰中不曾見到過的氣氛已經悄然彌漫在大軍中。


    『迷』茫、萎靡甚至是許微的恐懼。


    燒著炭火的大帳內熱氣騰騰,韓代目光尖銳。


    “糧草去十存一,四門寨騎兵利用夜『色』化整為零遁去,對方騎兵精銳未損,我軍已斷一臂,完全能判斷到四門寨騎兵會自漫長運輸線上不斷襲擊,你說說,怎麽般?”


    伊爾登憤怒,但理『性』不失:“如何搜集信息資料又如何重視四門寨,但對手的表現確實超出了戰前所有的判斷。不管是戰術的應運還是士兵兇悍乃至是層出不窮的軍械裝備。查喀海精銳竟然折損在牛群衝撞當中,奇恥大辱,成子龍、周瑾之『奸』詐、兇殘、瘋狂,輕視了,但我軍實力依舊在對手之上,四門寨燒毀糧草,這是要拖垮我們,如何應對,要三思而謀”


    韓代來迴走動,盛氣淩人;


    走到大帳門口,目光眺望向古城方向,隨後又走迴,手指重重在桌麵一點。


    “智謀,智謀!漢人說我們女真野蠻,這是什麽意思,是漢人害怕。今天,如若我要說四門寨野蠻,說明我內心怕了四門寨,我們的族人從冰天雪地中走出,和天鬥、和地鬥,同林丹汗、大明、高麗都打過,沒有怕過任何人。大明遠比大金富裕,兵多將廣,可為什麽打不過我們,因為我們能拚命,因為我們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隻有打打殺殺才能活下去,隻有搶才能活的更好一點。四門寨襲擊喀喇沁部,取雲內州,我們認為成子龍、周瑾之謀略出『色』,我們開始講謀略,錯了,至少在興武古城方向我們錯了,我們放棄了最為習慣的作戰方式,用兇悍的廝殺讓對方膽寒。我們是想『逼』出四門寨騎兵,從容圍殲,羞辱對方,反而給了對手準備時間,可趁之機。”


    “放棄自己所長等於埋下了失敗的種子,如今發芽了,四門寨是用女真將士的鮮血澆灌了這個我們自己埋下的種子。還需要什麽謀略,不需要。後撤,首先會脫離整個布局,其次是糧草不足,撤退到那裏,綽爾河,綽爾河的糧草還要向雲內州方向調度,沒有糧,而且沿途會遭受四門寨騎兵不斷的『騷』擾,更會給軍士一個信息,我們敗了,打不過四門寨。等待糧草,以四門寨騎兵所表現出的戰鬥力,需要多少兵馬護衛糧草。所以不能退,不能等”


    聲音猛然拔高,韓代說道:“隻有一條路,攻克興武古城,到田家庵去搶,到大明區域去搶,告訴我們的勇士,糧草被燒光了,想要活著,


    踏平興武城,到田家庵去搶糧。從四門寨手中搶吃的,去大明境內搶吃的。從我們先輩走出苦寒之地到盛京建國,我大金隻走一條路,這條路永遠向前”


    聲音洪亮,傳送到大帳外,門口站立的親兵眼神火熱了起來。


    伊爾登初始聆聽細致,慢慢的臉上神情有了變化,最終莊重了起來。


    “你說的對,沒必要瞻前顧後,對峙會將自己慢慢陷入無糧的絕境當中,也會給四門寨更多時間的準備,後撤會掉入四門寨的算籌,不能對峙也不能後撤,那便攻擊,踏平興武,血洗田家庵,四門寨的漢人吃什麽,我們吃什麽,興武城口塌陷,這是機會,醜時攻擊,不給對手任何修補城牆,兵力休整機會,親衛身先士卒”


    “好,這才是我大金該有的風範”


    大帳內燈火明亮,韓代霸氣淩然。


    韓代大軍;


    大帳前的空地上點燃了篝火,韓代、伊爾登以及大大小小額真都聚在了一起。


    火光閃耀著,像自夜『色』中撕裂下來了一片光明。


    這樣的場景,諸多額真都熟悉,從撫順、清河到盛京,戰事中都有大帳前聚事的一幕產生,而那些曾經屬於大明朝廷的區域如今早成了大金領地。


    韓代居中,魁梧的身影被火光映襯的異常霸氣。


    “召集你們,是想告訴一個事實,後營糧草被燒毀,搶救出來的,不足兩日時間使用,怎麽辦?後撤,距離阿蘇特部有過七日的路程,到綽爾河,更遠!饑腸轆轆的後撤,屠宰隨著我們征戰天下的戰馬,這是漢人做的事情,非我大金風格。等待糧草,數百裏的物資線,四門寨騎兵隨時隨地都能發動攻擊,調動兵力保護,需要多少?”


    “查喀海死了,還有超過一萬的我大金精銳騎兵,沒有死在戰場上,被對方引誘入山穀,是牛群擊敗了查喀海,他死的不瞑目,希望我們報仇,可你們當中,有的人想著後撤。查喀海以及萬餘名大金勇士,攻城陣亡的勇士都不會瞑目。從後營到中軍,我看到了士兵眼神內的『迷』茫甚至是恐懼。這不該有,這是漢人的表現,非我大金”


    “我大金對抗過天地,林丹汗,如今對抗著龐大的大明朝廷,什麽時候我們敗過,沒有。五十年前,大明將官李成梁對我族燒殺劫掠,人畜殆盡,我族數千人出兵質問李成梁,為何欺辱我族,李成梁示弱。二十年前,我們還在向大明朝廷朝貢,如今,我們吃的,用的,都是從大明朝廷手中奪迴來的。我們統一了長白山,收複了高麗國,鐵嶺、大淩河。殺的大明軍隊血流成河,潰不成軍,從無敗績,從大明手中撕下一片天,斬殺的大明將官人頭堆起來比興武的城牆還要高,屍體能阻塞海蘭江。但如今,我們在麵對一支以少量大明朝廷逃兵組建的武裝時卻想著要後撤。你們的勇氣去那裏了,你們搏殺虎狼的兇狠去那裏了?你們的血『性』去那裏了,你們害怕了!”


    迴音如雷,雙手一甩,大氅飛揚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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