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渙神情很平靜,看向霍泰安的視線也專注。


    霍泰安言落,目光中的嘲諷落向自己的時候周之渙開口:“我在替王爺做事”


    一字一句,晴天霹靂。


    “什麽,你在替信王做事?”


    周之渙點頭。


    巨大的信息量反複衝擊著霍泰安,錦衣衛鎮撫使麵『色』不斷轉化,惱羞成怒、不可置信等各種情緒最終交疊在霍泰安五官上。


    諸多被囚禁時無法串聯的線索也最終因為周之渙的言辭而徹底的關聯在一起。


    帶有自我嘲諷的神情,霍泰安說道:“平陰縣縣城時王爺被刺殺,這是自導自演的一幕。其實王爺和小安山人員早就有來往,難怪當時你自動請纓要追拿王賢而是將剿滅小安山的功勞推讓給我,是因為你知道吳兆學等人會脫身,你即在避嫌,也想借花獻佛,但你卻沒有料想到我讓你剿滅小安山”


    周之渙點頭,遂即開口:“你功利『性』太重”


    “莫說錦衣衛內,朝堂之上誰不渴望功名?”


    “是誰都想,但你的方式不對,過於極端”


    “強詞奪理”


    嘲諷周之渙,遂即霍泰安又問:“武邑縣城呢?為什麽要建議我圍殲女真,戰事結束向田大人密報,曹少商投靠信王,將調查信王失職之責移禍向曹少商?”


    周之渙目光平靜,不疾不徐說道:“和大人共事已久,大人脾『性』我是知道的,熱衷功名,但除此之外,我欣賞大人,少有假公濟私,濫用權力。大人在朝堂之上沒有靠山,您僅僅是鎮撫使而已,田大人也不會對你另眼看待。朝堂官員對錦衣衛畏懼、巴結、拉攏,但您之上還有指揮同知、指揮僉事,這些人才是被朝堂官員看重的人選。無法利用打點,疏通關係上位,你隻能依靠積累的功勳,我能理解。知道小安山吳兆學等人會安然無恙,我想將剿滅小安山的功勞給你,至於捉拿王賢,我擒拿了,功勞還是您的,因為我在您手下辦事,但你想著獨攬功勞。”


    稍微的控製節奏,周之渙繼續:“這些都能理解,但捉拿王賢失敗,大人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甚至是扭曲。沒有調查出信王身側出謀劃策之人,其實大人是可以接受現實,曹少商不也沒有,傅大人同樣也是。但王爺調度人手圍殲女真和王賢等人,大人便認為是曹少商八麵玲瓏,替信王辦事,暗中調查女真且同小安山勾結。”


    “所以你在試探我”


    “是的!”


    “你如願以償,我讚同了你周之渙所提出建議,你也動了殺機”


    看了看霍泰安,周之渙點頭。


    “為什麽沒有殺我”霍泰安問。


    “曹少商和王爺並沒有關聯,但曹少商能識大局,肚量也非大人所能比較,發現女真和王賢真實意圖,曹少商放棄調查王爺的算籌。女真勢大,對於曹少商而言,隻要王爺無不利朝堂之行為,已經


    無需調查,這是曹少商強於大人之處。雖然是試探,但大人無生命之憂,戰場中大人是值得信任的,不會苟且偷生,也不會見死不救,廝殺驍勇,但凡事有意外,大人無意中觀察到曹少商和吳兆學接觸的一幕。我還是有試探,讓大人以勾結賊匪名義告發曹少商,大人深有此意。我隻能出手,大人能保得了『性』命,是因為關村、陳橋之戰的表現。”


    長時間看著周之渙,霍泰安開口:“防人之心不可無”


    周之渙笑笑:“是呀,防人之心不可無,可王爺自賑災以來卻始終沒有想過防患大人和曹少商,因為王爺一心為國,大人身為錦衣衛鎮撫使,豈能不知皇上對王爺的信任,錦衣衛忠於皇上,忠於朝堂,而大人偏偏執行的是調查皇上最為信任、寵愛的信王。如若信王有加害大人之心,向皇上進言,大人認為誰能保得住您『性』命,田大人?會麽?能調查王爺的,最好的人員是諸如傅將軍,成與敗,都會有田大人、魏大人撐腰,你我不過是馬前卒,針對朝堂的調查,大人可以參與,但針對王爺,難倒大人沒有覺得自己越矩?王爺賑災得民心,皇上心知肚明,圍殲女真,化解一場浩劫,大人又想逆流而上,這是不自量力。”


    寥寥數語,將霍泰安說的麵紅耳赤。


    “王爺有仁慈之心,賞識賢才,沒有格殺大人,是因為大人忠於朝廷。但事已至此,大人卻也沒有多餘選擇,要不跟了王爺,要不隻能讓我出手斷了同袍之情,我會上報田大人,大人同女真高手廝殺中以身殉國,大人家人無憂,即便以後有人為難,王府也會出麵解決。如果跟隨了王爺,大人想要上位,信王府能替大人疏通關係。所有小安山、關村、陳橋之戰的功名我都可以奉送給大人,有王爺為大人擔當,朝廷更不會追責傅大人陣亡之責同錦衣衛的關聯。”


    房間內幽暗,窗外飛雪點點。


    霍泰安沉默了下來。


    長時間之後開口:“我想麵見王爺”


    “好”周之渙點頭。


    時間追溯,馬店時墨言思索良久對文無忌所告之事就是周之渙效力信王府及其霍泰安被控製一幕。


    一切的起因還是文無忌。


    初春時間文無忌、信王在順天府初識。


    此時的朱由檢就知道王府時常被錦衣衛、東廠所關注。但這是一種常態,不僅僅是信王,大明境內其他郡王都會被錦衣衛觀察。


    常態也反常,其他郡王被關注是因為離京就藩,但朱由檢沒有。


    基於這種因素,朱由檢不予言表,但墨言等人卻心有不平。


    朱由檢和文無忌的交談改變了一切。


    從大明體質及其內在症結再到文無忌舉例的改製都給了朱由檢觸及心靈的震撼。


    朱由檢無法觸及朝政,卻可以利用和朱由校時常接觸層麵的原因影響大明皇帝,而


    被啟發的朱由檢也開始更多的關注軍事、民生、儒學等層麵更多的內容。


    墨言等人樂意看到朱由檢這種改變,但也意識到朱由檢突然反常的這些行為會被關注。


    身居京城,墨言如何不知道宮內太監之類的大概同那些人員接觸,會不會通風報信朱由檢和皇上的交談內容。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種前提下征求得朱由檢同意後信王府開始從東廠、錦衣衛下手發展人員。


    目的就是能了解大明兩大機構的動態,是否有不利於王府的行動。


    官居高位的錦衣衛、東廠人員拉攏不易,信王府便從中層人員下手。


    這些人員即能一定程度的得知上層動態,又是行動的執行者,最容易搜集到信息。


    墨言跟隨朱由檢已久,識得的錦衣衛、東廠中層人員自然也多,周之渙就是在這種走向中被發展而起並最終投靠向了信王府。


    文無忌並沒有輕看這個時代的任何一人。


    橫向對比,文無忌也相信自己還在牙牙學語的時候同年齡的朱由檢或許已經在感受著皇室內鬥。


    自己在練習格鬥術時另外空間的女真、蒙古斥候卻用血水淬煉著自己的格鬥技術和生存經驗。


    自己的優勢是知識,對曆史的熟悉;有些領域,自己超出另外空間的人太多,但有的層麵,雙方卻沒有太大的差別,甚至自己也有不及之處。


    這是不同時代、格局、體製的必然結果。


    因為這種思維,文無忌始終沒有輕視過穿越之後所遭遇的任何一人,也是這種如履薄冰的危機意識,文無忌能屢屢化險為夷並可以巧妙的借助格局,借助大勢,快速發展組建了四門寨和琮記。


    但墨言坦誠時文無忌還是承認自己小看了朱由檢。


    朱由檢信任自己,但朱由檢也有自己的邏輯思維和行事風格體係。信王府也有自身的利益追求。


    文無忌推斷了朱由檢、墨言為什麽沒有在自己北上第二次同對方見麵時信王沒有坦陳。


    那時的自己和信王府還遠沒有到開成公布的程度。


    信王府對自己是有一定程度的防範。


    事關王府布局和安危,朱由檢、墨言都有所保留。


    當然自己也是!


    至少目前為止,自己守住的秘密遠遠超出信王府。


    墨言說出周之渙、霍泰安事件並征詢文無忌的意見,文無忌能看的出來墨言是有殺心。直接格殺霍泰安,遂即將周之渙扶持上去。一了百了。


    考慮良久並聆聽了周之渙對霍泰安評價之後文無忌給了建議,爭取霍泰安。


    並不是文無忌有惻隱之心,而是文無忌考慮的更多。


    關村、陳橋之戰先後折損內『操』軍傅應星和錦衣衛霍泰安,容易給人把柄,魏忠賢、田爾耕沒有愚蠢到不去思考手下人員安全無恙,指揮將官陣亡的這種反常。


    物極必反!


    所以文無忌建議是爭取。


    而聽從


    了文無忌分析的朱由檢則讓周之渙說服霍泰安。


    塵世如『潮』!


    景州郊外;


    破敗的房舍掩蓋在風雪當中,凜冽的風自縫隙中吹刮進入,四處漏風的房間內彌漫著腥臭味。


    薩哈璘艱難的咀嚼著幹硬的煎餅,喉嚨火燒火燎。


    不遠處冰冷地麵躺著的是昏『迷』不醒的褚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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