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五、忍無可忍


    “除非你忍心看著老爺子受苦,否則他就是這樣,你咋辦?”鐵蛋兒挑釁地說。


    “咋辦?涼拌!他敢胡來,你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小勇大夫氣衝鬥牛。


    “有時候你會下不去手的,對付這種死頑肉結緊(油鹽不進的人,你還真是沒有辦法,你打斷他的腿有什麽用?他不孝敬還是不孝敬,他把老爺子的錢拿走就拿走,你能咋樣?”鐵蛋兒有點挑撥之意。


    “說得便宜!我沒有辦法?我給他拿,他才能拿到,我不給他拿,他能拿到?就老爺子的那些錢,我隨時給他掐了,叫他嘚瑟!”小勇大夫有些憤憤不平。


    “反正隻要兄弟姐妹裏有一個這樣的人,那就叫老鼠掉在湯鍋裏,藥不死人惡心死人。仗著大家念及手足之情,就肆無忌憚地占盡便宜,最可惡的是連尊老愛幼這樣的人倫之事都不敬,真是有時候,你都不知道說啥好!”鐵蛋兒感慨。


    “唉!也不能這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也不知道誰的難處。”十娃有些吃架不住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針砭。


    “要說難,在這塊草原上,我看不難的人家不多,而連做個響叮嘚啷的人的資格都沒有的大有人在。”鐵蛋兒硬氣地說。


    “鐵蛋兒,你少說兩句了。你看看你姥姥有沒有點反應?”鐵蛋兒媽怕十娃臉上下不去,一家子又出衝突,出聲製止了鐵蛋兒。


    鐵蛋兒明白母親的用心,也不再言語,爬上炕,看看緊閉眼睛一動不動的姥姥:“還是老樣子,再等等看哇。”


    “沒那麽快,看看今兒黑張來(黃昏時候會不會有好轉,就知道能不能有進步了。”小勇大夫說。


    “那小勇大夫你先坐一會兒,我做飯哇,折騰了一天,這天也快黑了,老太太你看能不能喂點東西吃?”鐵蛋兒媽張羅做飯。


    “不能,還是看看老太太能不能恢複神智才能喂飯,你看她現在連意識都沒有,哪能喂進去吃的?”小勇大夫迴答。


    “哦,那我們先做飯吃哇。鐵蛋兒,你先迴家哇,我擔心你大搬不動那個豬食盆,別在碰打著,我得在這兒住幾天,有事兒你再來。”鐵蛋兒媽的心從來都是操不完的。


    “哦,對了,也給山丹打個電話,就說你姥姥已經在治病了,不要叫她擔心。也都85的人了,也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鐵蛋兒又安頓鐵蛋兒。


    “好好好,我先迴家,一會兒子就打電話給山丹,她估計也下班了。您就不用操心家裏了,我們會照顧好的。”鐵蛋兒出門。


    “那你不叫鐵蛋兒吃了飯再走?你看得做飯呀,把娃娃打發走?”鐵蛋兒二姨說道。


    “沒事兒,粉娥在家做飯了,他迴去有事兒了,我擔心你那個不煉利(利索的姐夫別再磕了碰了,不再給添麻煩,我就阿彌陀佛了。”鐵蛋兒媽說。


    “小勇大夫,你看你想吃點甚了?我看咱們湯湯水水做點手擀麵吃哇,這一天折騰得人口幹舌燥的。”鐵蛋兒媽問小勇大夫。


    “好好好!你們吃啥我吃啥,都是莊戶人家,沒那麽多講究。”小勇大夫微笑道。


    五閨女邊哭便走向公路邊去等車,他覺得很委屈,難道她錯了嗎?她一輩子辛辛苦苦,個人連一分錢的洋糖都舍不得吃一顆,衣服都舍不得給自己買,連吃飯都舍不得吃飽肚子,這麽辛辛苦苦過日子,難道錯了嗎?為啥他們一個個都兇神惡煞地對她?難道她說得不對嗎?


    為啥明明是白花錢,他們卻那麽有理?他們願意,那他們就花他們個人的錢,憑啥還要她花一樣的?她的錢可都是一分一分用血汗換來了,沒有人知道她如花似玉的美貌沒多少年就已經被摧殘成老太婆的樣子,她莫非不心疼?


    但她認命,她知道要靠個人的辛苦來改善生活,但是他們咋就那麽大氣?難道他們的錢就來得那麽容易?


    他們有什麽資格叫她一起跟他們犯傻?老太太本來就不行了,還要瞎花錢?


    “尤其可氣的是鐵蛋兒,你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打我?!我迴去帶了女婿和兒子,我要找你理論理論。”她心中充滿了恨意。


    “一群蠢貨!你們都坐那看好看,要我伺候老太太?門兒都沒有!哦,我先伺候,伺候到半個月她死了,那不便宜了其他人?就怪個人傻,突然想起來一個人先伺候。按理說,等到輪到我時候,估計老太太早死了,雖然今天給鐵蛋兒打了,但是,能抽出身迴家做事,也還不算吃虧。你們有本事打人,你們就想到有本事料理老太太的事情吧。我是不會管了!”她忽然間有些得意,為自己的聰明有些小驕傲。


    “你說這個鐵蛋兒咋就那麽霸道呢?就憑他財大氣粗?屁!他能有幾個錢?那憑啥?憑山丹?山丹走得十萬八千裏,那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也不是!那是什麽?還敢打我!”他一想起鐵蛋兒打了她,就氣得全身發抖。


    他居然還假裝沒打我,沒打我,我的腮幫子怎麽腫了?沒打我,我的肋肢骨怎麽那麽疼?她感覺喘氣都有點不利索了。該不是被這個混蛋踢斷肋肢骨了哇?


    他急忙用手摸一摸右邊被鐵蛋兒踢過的肋肢骨,“哎喲喲!”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摸上去火辣辣地疼,根本沒辦法摸到骨頭。


    她站起身用力揮一揮胳膊,“我的媽呀!”疼得她流出眼淚來。


    “這可咋辦呀?該不是真的肋肢骨斷了哇?要是肋肢骨斷了,我迴家作甚?我得找鐵蛋兒給我看病!”她忽然醒悟過來,這樣被打了一頓,一個人灰溜溜迴家就不是個辦法,她一刻不停地迴身往迴走。


    走了幾步,她又停住了,她迴去不要再給鐵蛋兒打一頓?看三娃跟他老婆也是巴不得打她一頓的樣子,她要是迴去埋汰人,會不會再招來一頓打?他猶豫不決。


    “管它了,先迴去找小勇大夫看看肋肢骨斷了沒有?我先不做聲,他們總不能見著我就打哇?先看要是骨頭沒斷就算了,要是斷了,我叫你鐵蛋兒賠塌腦漿仁兒。”她惡恨恨地想。


    於是,她還是堅決地往迴走,再說深秋的草原冷風“唿唿”地吹,天色已接近黃昏,班車估計也不會有了,還是迴去看看再說了。她明白:是不會有人來找她的,即使十娃和四娃跟她一個調兒,但他們又懂得心疼過誰?


    別聽他們說得好聽,到時候的醫藥費還不是人均平攤?鐵蛋兒拍著胸脯說自己出,到時候我就看看他到底出不出。一群小人!


    她忍著痛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迴趕,擔心小勇大夫離開,她就看不成病了,也就訛不成鐵蛋兒了。


    “你們看,誰來了?”三萬媳婦詫異道“她不是走了嗎?咋又迴來了?”


    “誰?”鐵蛋兒媽抬頭看看窗外,看到一瘸一拐的五閨女,低聲說:“你們這迴都不要惹她,看看她可能是心裏過不去,又迴來了。”


    “切!大姐真是菩薩心腸,把誰都看得那麽好!”三娃媳婦迴道。


    五閨女推門進來,虛弱地靠在牆角的大水缸上,所有的人都看向她,但沒有一個人說話。


    “小勇大夫你在呀,你給我看看,鐵蛋兒可能把我肋肢骨給踢斷了,我疼得連路都走不動了。”五閨女“費力”地爬上大炕,撩起衣服。


    就見一大片淤紫的傷痕出現在眼前。


    “哦!”小勇大夫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不信:“鐵蛋兒踢的?”


    “是呀,你看看我這臉,是不是腫了?我這嘴也有些腫了哇?這都是鐵蛋兒打的。”五閨女有氣無力地說。


    “你別血口噴人,人家鐵蛋兒在都不在這兒,人家咋打你了?有誰看見了?”三娃媳婦忍不住嗬斥。


    “你們都是一夥兒的,你們故意把我圈在那塊窪地裏,你們打我都沒有人看見,你們以為就能瞞過人了?老天爺看著了!”五閨女恨恨地罵道。


    “嗬嗬嗬,我看老天爺先看到你不孝,懲罰你的哇?”三娃媳婦絲毫不讓步,心中幸災樂禍不已。


    “讓一讓!別裝死一樣,我們還做飯吃了。”三娃媳婦拿出大木條案放在大炕上,準備擀麵條。


    “你不要囂張,等我好了,再跟你們一個個算賬!”五閨女知道形勢對自己非常不利,所以也不敢再造次,隻是“咿咿呀呀”地喊疼。


    “你這樣的,也不是鐵蛋兒打的哇?是不是你們幾個在家裏拉拉扯扯地碰到哪兒了?鐵蛋兒去追你時候,我們就在他身後,他就是想打你也沒有時間呀,我們這麽多人都看著了,誰看見他打你了?你要是不想出錢你就不出錢,不想伺候媽呢你就不伺候,你不能給我們這亂糟糟的心上再紮一把刀啊!我就那麽一個兒子,我那是百畝地裏的一苗穀子,那是我眼睛珠子,其他事都能商量、我都能讓你,唯獨在鐵蛋兒這兒,我不讓你。你要敢平白無故冤陷他,你就打錯主意了!”鐵蛋兒媽放下手裏的東西,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道。


    “大姐!你不用這麽嚇唬我!打沒打你比我清楚,那你說我這傷是哪來的?”五閨女哭道。


    “你們在家裏推推搡搡、拉拉扯扯打成啥樣我不知道,我咋能知道你的傷哪來的?你個人不省心,倒還賴上我鐵蛋兒了?我說五閨女,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其他我能將就你的我都將就你,你要是想壞了我鐵蛋兒的名聲,或者訛他一筆錢,你想都別想!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我都不會給你得逞,不信你試試!”真是老虎不發威你還當病貓呢。


    “大姐,你這麽厲害幹啥?莫非你鐵蛋兒打了人,連說都還不能說了?”五閨女哭道。


    “你這是訛人!我鐵蛋兒不會打人!他長這麽大還沒打過人。”鐵蛋兒媽聲色俱厲地說道。


    “那他今天就是打了我了!”五閨女吼道。


    “那是你該打!”三娃迴道。


    “說句公道話,五閨女你不能這麽亂咬人,鐵蛋兒去追你,是想用摩托車送你,我們幾個就在他後頭,不過三五十步的距離,他打沒打你我們還看不到?你這麽說,是不對的。我倒是看見你撲上去打人家鐵蛋兒,又是吐痰、又是抓臉的,不過人家鐵蛋兒都沒還手,隻是招架,你這個時候迴來咬人家鐵蛋兒一口,你到底是咋想的?”二閨女說道。


    “那你說我為啥要撲上去打他?他要是說送我,我能打她?”五閨女神智很清晰。


    “那我哪知道,你撲上去抓你三哥,也不是沒有什麽原因?”二閨女不給她一絲機會。


    “你們都是一夥的,等十娃來了就能證明,我的傷就是鐵蛋兒打的。”五閨女哭道。


    “看樣子,不嚴重,估計肋肢骨是沒斷,不過是些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到旗醫院去拍個光片子看看,我看是沒有斷。”小勇大夫簡單檢查一下說道。


    “我見我五姐又迴來了?”十娃進門看到五閨女問道。


    “迴來了,我差點兒給鐵蛋兒打死了!嗚嗚嗚——”五閨女萬般委屈地哭道。


    “鐵蛋兒不是迴家了?咋還打你了?”十娃驚異地問道,看向家裏這些人。


    見大家都不以為意,也都不做聲,迴望五閨女。


    “我走到那塊窪地時候,鐵蛋兒追上來,二話沒說就甩了我一個耳光,然後又是踢又是打的,你看看五姐的肋肢骨都估計給鐵蛋兒踢斷了!”五閨女撩起衣服,給十娃看淤紫的肋骨。


    “啊?這是咋迴事?”十娃問大姐。


    “我不知道!你聽她胡扯!你還見過鐵蛋兒打過人?我鐵蛋兒長這麽大都沒跟人動過手,打她?估計人家都怕髒了手!”鐵蛋兒媽背對五閨女坐著,話裏話外都是刺。


    “我對天發誓,我要是誣陷鐵蛋兒,我要是說瞎話,我就天打五雷轟。你們要是說瞎話,你們也天打五雷轟!”五閨女氣急敗壞地說。(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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