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眾妙欣然一笑:“我就知道大長公主好膽識。此等悖逆天地人倫之事,也隻有你敢做。”


    大長公主挺了挺胸脯,滿臉傲氣。


    誰拍她馬屁,她都覺得虛偽,隻有方眾妙誇她才能讓她體會到飄飄然的感覺。


    黛石連忙說道:“小姐,我也敢做!”


    龍圖嘿嘿一笑,“小老兒敢屠龍,自然也敢擒龍。主上,您也帶上小老兒。”


    方眾妙笑著頷首:“叫你們來,自然是因為你們乃人中豪傑,能助我擒龍。走吧。”


    她跨下台階,來到巨大蛛網的正下方,輕輕攤開掌心。


    還在劇烈震蕩的盤古大鎖仿佛擁有一雙耳朵,能夠聽見主人無聲的召喚。它立刻恢複安靜,穩穩當當從半空落入方眾妙的手中。


    方眾妙繼續朝前走,淡淡下令:“把這蛛網拆了,否則孩子們不敢來我院裏玩耍。”


    龍圖三下五除二地扯掉蛛網,團成一顆黏糊糊的球,扔進種著陰柳的花圃裏。


    屋頂傳來吱吱尖叫,是那陰陽蛛在抗議。


    方眾妙頭也不迴地說道:“我準你住在我這院子裏,吞吐我的靈氣修行,但你不能把網織在明處,以免嚇到我的家人,聽懂了嗎?”


    氣急敗壞的吱吱聲變成乖順的吱吱聲。屋頂上,一塊瓦片掀開,一條細長的爪子伸出來,朝方眾妙揮了揮,仿佛在告別。


    大長公主看得目瞪口呆。天呐,這蜘蛛成精了吧?


    不等她反應過來,方眾妙已經越過她,簡短下令:“去抓龍脈。”


    一行人乘坐馬車離開臨安,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終於來到盤古大鎖指引的所在。


    放眼望去,這片山林滿是高聳的怪石,有的像擎天之柱,有的像站立的巨人,有的像蹲守的猛獸。


    最高的山峰就在方眾妙等人的腳下。


    大長公主不懂風水堪輿,卻也知道,風水好的地方,山的走勢往往有著特異的形狀。譬如龍脈必然是蜿蜒的龍形,虎峽必然有猛虎之狀,鳳凰涅盤之地必有大展的雙翅和綿延數千裏的鳳尾。


    但此處什麽都沒有。那些形狀怪異的石頭沒有任何一座與龍相似。


    “龍脈真的在這裏?”大長公主開始產生懷疑。


    方眾妙看看羅盤,篤定道:“龍脈就在我們腳下。”


    大長公主指著下方的萬丈懸崖說道:“你是說這座山就是龍脈?可它隻是孤零零的一座石頭山,沒有盤繞數千裏的龍形。你是不是看錯了?”


    方眾妙對龍圖吩咐道:“勞煩您老爺子把懸崖下麵生長的藤蔓都砍掉。”


    龍圖笑嗬嗬地答應,從腰間抽出一把砍刀,飛身躍下懸崖。他輕功非凡,在薄薄的葉片上騰挪跳躍,來去自如。


    密密織就的刀光中,一叢叢藤蔓掉落崖底,顯露出遮蓋在葉片下的石壁。


    大長公主飛身下去,踩著嶙峋山石仔細查看,而後飛身上來,對著方眾妙驚駭不已地說道:“那石壁上有一顆龍頭!”


    黛石聽了也連忙跳下去,借力騰挪,仔細看了幾個來迴。


    她躍上懸崖,興奮不已地說道:“小姐,真的是一顆龍頭!好大好大!有鱗片,有龍角,有龍鼻,還有一雙很恐怖很威嚴的龍目,龍口是張開的,鋒利的龍牙根根可見,栩栩如生!”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血液為之沸騰。


    就是這裏!此處絕對是龍脈!


    龍圖飛身上崖,擰著眉頭說道:“那龍目當真炯炯有神,看得小老兒心慌不已。主上,此處有靈,要拔掉這龍脈怕是不容易!”


    方眾妙搖頭歎息:“不容易也得做。誰叫趙氏皇族的子孫後代都不成器。”


    大長公主默默低下頭。


    黛石和龍圖按捺著內心的激動,低聲問道:“這龍脈怎麽拔?”


    方眾妙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緩緩說道:“大長公主,小石頭,你二人負責用鎮龍釘釘死龍角,我用攝魂釘釘死龍珠。龍脈就藏在龍珠裏,珠破則龍魂出。”


    黛石連忙追問:“龍珠在哪裏?”


    方眾妙答道:“在龍的眉心之間。”


    黛石恍然大悟:“難怪我看見龍的額頭中間有一個凸起的圓形石頭,原來那就是龍珠。”


    方眾妙拔掉玉瓶,將一支判官筆插入瓶口,蘸取裏麵的紅色液體。


    大長公主嗅到了濃烈的腥味,不由皺眉詢問:“這是什麽?”


    方眾妙笑了笑:“此乃至陰至陽之血,用此血在你們的手上描繪遮天符,你們把鎮龍釘打入龍角之時便不會遭到天誅。”


    大長公主還是很疑惑:“至陰至陽之血是什麽血?”


    方眾妙睨她一眼,淡淡開口:“簡而言之就是我的血。”


    大長公主立即閉口。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方眾妙的血液至陰至陽,那便是世間難得的寶貝,旁人若是知曉,必定會打她的主意,屆時她就危險了。


    黛石沒好氣地瞪了母親一眼。


    大長公主滿臉訕訕。


    龍圖冷聲道:“有小老兒在,看誰敢動主上一根毫毛。”話落,他連忙追問:“主上,那小老兒做什麽?小老兒也想擒龍。”


    他用力揮了揮拳,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方眾妙哭笑不得地說道:“您老人家在懸崖上盯著,以防我們被龍氣吹落崖底。”


    龍圖覺得這個任務不夠驚險刺激,有些不情願。


    方眾妙隻好解釋:“小石頭是純陽之體,大長公主也是。她們打入的鎮龍釘才能真正起到鎮龍的作用。”


    聽了這話,龍圖才無可奈何地點頭。


    遮天符畫好了。大長公主、黛石、方眾妙三人腰間各自拴著一條粗大的麻繩,緩緩吊下山崖,慢慢落到龍頭的正前方。


    石頭自然形成的一雙龍目竟也能放射出難以形容的龍威,叫人打從心底裏感到驚懼恐慌。三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腦海中迴蕩著陣陣龍吼,魂魄差點出竅。


    大長公主不曾動手,指尖就已經顫抖起來。


    這石頭當真有靈!


    她的雙手描繪著赤紅的符文,像一叢叢曼珠沙華盛放在皮膚表麵,有著妖異的美感。黛石也一樣。


    母女二人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然後握緊黑鐵打造的鎮龍釘,異口同聲地問:“可以釘龍角了嗎?”


    方眾妙懸在二人中間,手裏捏著一顆中空的釘子,對準凸起的龍珠。


    她閉了閉眼,命令道:“開始吧。”


    叮叮當當的錘擊聲立刻響起。大長公主和黛石皆是天生神力,用鐵錘把一顆釘子鑿入岩石之中本該輕而易舉。


    但兩人錘得雙手酸痛,汗出如漿,釘子卻隻在石壁上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


    反倒是她們手上描繪的遮天符慢慢由朱紅變成漆黑的色彩,失去了妖嬈的美感,顯現出邪異的大恐怖。


    二人隱隱有種預感,當所有符文都變成黑色,天誅必會到來。


    狂風在兩人周身席卷,麻繩來迴晃蕩,摩擦著鋒利的山石,逐漸斷裂。縱使輕功卓絕,在狂風中也根本找不到借力的點。其結局隻能是被卷入亂流,死無葬身之地!


    龍圖看得冷汗淋漓。


    不知敲擊了多少下,大長公主和黛石的雙手終於失去最後一絲力氣,顫抖的指尖幾乎握不住鐵釘和鐵錘。


    她們看向懸在中間的方眾妙,焦急地喊:“我們鎮不住龍角!再待下去怕是有危險!”


    一直沒有行動的方眾妙忽然把鐵釘對準龍珠,高高舉起鐵錘,狠狠敲擊下去。


    隻是一記,鐵釘便入石三分,然後又是一記,半顆釘子陷入龍珠內部。


    方眾妙厲聲下令:“就是現在!”


    大長公主和黛石恍如夢醒,連忙舉起釘子往龍角裏鑿。真是奇怪!方才無論如何都鑿不開的岩石,現在軟得像豆腐,半顆釘子很快就入了進去。


    龍珠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龍脈已破,所以岩石也就失去了保護自己的靈性?大長公主隻能這樣想。


    黛石卻想得更多。她看見小姐的雙手並未描繪遮天符,她暴露在老天爺的注視之下。


    黛石連忙詢問:“小姐,您拿什麽抵擋天誅?”


    方眾妙笑了笑,一錘一錘敲擊鐵釘,淡淡開口:“天道最是公允,有所求必然有所應。我錘下的每一記都蘊含著我十年壽元,我用百年壽元換這一條龍脈,老天爺為何不許?說到底還是祂賺了!”


    聽見這話,黛石差點丟掉手裏的鐵錘。


    壽元是什麽?壽元不與壽命相同。它不是活著的年限,而是在這些年限裏還享受到的福祿與功德!小姐是福運滔天之人,更有累世功德加身。這樣算起來,小姐的百年壽元自然比一條龍脈更有價值。


    可是小姐會死的呀!說不定小姐死後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裏,黛石淒厲大喊:“不要再錘了!小姐住手!”


    大長公主眼睜睜地看著方眾妙漆黑的發絲寸寸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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