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的帶領下,嚴若鬆左轉右轉,走了許久,終於抵達前院。


    史家不愧為南地之主,一棟老宅竟占據了半個烏衣巷。無人指路必會迷失在此處。


    前方廳堂裏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訓斥聲。


    “你兄長是去國師府當西席的,你去做什麽?”


    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滿是不服氣地說道:“我去當武師傅!我沒有滿腹才華,但我有一膀子力氣和一身武功!我也要給國師效力!”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可國師給你算過命,說你將來會當將軍。”


    充滿活力的聲音支支吾吾片刻,妥協道:“那好吧,那您送我去軍營吧。”


    嚴若鬆聽樂了。這位就是史家的小公子史歸林吧?他竟也盲目跟從著國師,隻不知國師哪兒來這般大的魅力。


    發現自己想了一些不該想的東西,嚴若鬆連忙斂去笑容,肅穆前行。


    管家走到門口通稟,史大夫人便帶著史歸林從廳堂裏出來。三人匆匆見了一麵,寒暄兩句,屋內傳來史承業的招唿聲。


    嚴若鬆定了定神,然後才跨過門檻,畢恭畢敬行禮。


    “下官見過右相大人。”


    史承業親手倒了兩杯熱茶,招招手:“客氣什麽,過來坐。”


    嚴若鬆撩起衣擺慢慢落座。


    他正思忖著如何起個話頭,打探自己想要打探的消息,史承業竟開門見山地說道:“國師對我說你麵相有變。”


    嚴若鬆的思緒瞬間被打亂。他不由自主地追問:“我的麵相有何變化?”


    史承業緩緩道來:“國師說你之前為情所困,自甘墮落,以至於前途盡毀。今日宴會上受了激勵,你卻忽然有了上進之心,準備奮發圖強。你本是文武全才,平日都在藏拙,徹底解開心結之後,你已經可以擔當重任,是也不是?”


    嚴若鬆半晌說不出話,眼裏全是驚駭。


    他經曆過的那些不堪,還有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以及他思想的轉變,竟被國師短短幾句話說得如此清楚明白。


    國師那雙眼睛看見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的三魂七魄,命數起落。


    他勉強定了定神,苦笑著說道:“是的。國師把下官看透了。”


    史承業滿意地說道:“那便好。平遠洲死了,樞密使一職空缺下來。國師說你是文武全才,我自然信她。這職位給你。明日朝會,我上奏皇帝,把此事定下。”


    嚴若鬆愣愣地抬起頭,語無倫次:“就,就這麽定了?如此簡單嗎?那可是樞密使,總領軍務。您不覺得草率嗎?”


    史承業反問:“你覺得國師看錯你了?”


    嚴若鬆滿腹疑問都被這句話哽住。


    他低下頭思忖片刻,而後低低地笑起來:“國師真是有魄力。我若不敢接,便是辜負了她,也辜負了自己。”


    史承業捋著胡須朗笑。笑罷,他將一封信遞過去,壓低聲音說道:“這是國師給你的批命。你迴府的路上打開看,看過燒毀。我也提點你一句,小心紅粉骷髏。”


    嚴若鬆連忙把信藏入袖中。


    二人又說了許多話,眼看天色不早,這才意猶未盡的結束會晤。


    馬車搖搖晃晃行駛在夜色中,路上行人寥寥,天邊掛著一輪玄月。


    嚴若鬆把信取出,對著月光細看。


    “桃花麵下桃花鬼,女兒紅裏女兒悲。豺狼虎豹家中引,欲絕後患斬前情。”


    他皺緊眉頭,呢喃道:“右相大人讓我小心紅粉骷髏。國師又說家中有桃花鬼,會引來豺狼虎豹。女兒悲,說的是家中女眷會遭遇悲慘的命運嗎?”


    他心頭一凜,麵色陡然變得狠戾。這紅粉骷髏和桃花鬼,說的都是穆雪寒吧?她要做什麽?


    想到孔香今日差點被害死,他立刻明白過來。


    “快迴府!”


    嚴若鬆掀開簾子催促車夫。


    車夫答應一聲,把馬鞭甩得十分響亮。


    與此同時,穆雪寒正對鏡自照。


    “今日在方眾妙跟前摔那一跤竟是這個緣故。”她呢喃自語,滿心焦躁。


    她從來不是毛手毛腳的人,好端端地走路,怎麽會摔?況且她紫氣罩頂,該是萬事順意,百無禁忌才對!她絕無可能當眾丟醜!


    她心知此事必有蹊蹺,迴來查看自己麵相,果然發現那紫光正在消散,而且速度極快。想來用不了半個月,她的氣運又會恢複到從前。


    “這可不行!要抓緊時間把方涵拿捏在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穆雪寒把銅鏡反壓在桌上,心緒更為不寧。


    她揉著眉心呢喃自語:“若是和離,我這氣運還會消散得更快。嚴家這些個女人也得盡快收拾幹淨。我那婆婆不是總喜歡外出會友嗎?我給她找個馬夫,叫她快活快活。”


    “我那小姑子喜歡讀書人,那就給她找個窮酸秀才,帶她私奔。弄大了肚子再給她扔迴來,叫她找無顏見人。”


    “孔香那般的尤物,怎好叫嚴若鬆獨享。把她送去土匪窩,讓滿山的漢子一起享用。”


    “嚴若鬆,麵對這般不堪的母親、妹妹、寵妾,你也會嫌她們髒嗎?真想看看你屆時是個什麽表情。”


    想到這裏,穆雪寒忍不住低聲一笑。


    外麵忽然傳來嘈雜聲,有車輪滾動,有奴仆唿和,有沉重而淩亂的腳步。


    穆雪寒推門走出去,看見院牆外麵有許多火把在快速移動。靖安伯府裏的下人似乎都沒睡,他們在忙活什麽?


    穆雪寒瞥了大丫鬟一眼。


    這人立刻跑出去打探情況。


    少頃,她匆忙迴來,低聲說道:“伯爺讓老夫人帶上小姐和孔香立馬啟程迴祖地。他們正在收拾東西,三個院子都快搬空了。”


    “迴祖地?”


    穆雪寒聲音陡然拔高。莫怪她這般失態。嚴家祖地遠在淮北,離臨安十萬八千裏遠。她從未去過那裏,自然也就沒有安插眼線。


    那三人若是去了祖地,等於是進了無門無窗的暗室,她的手根本伸不進去。


    莫說害人,她連個確切的消息都別想查到。


    她必須盡快找到人手,把毀掉那三個賤人的事情吩咐下去。否則等她們走得足夠遠,自己便無能為力了。


    穆雪寒匆匆往外走,想阻攔三人的行程。好歹拖延一晚,給她更多布局的時間。


    卻未料一個身強體壯的婆子一把將她抓住,惡聲惡氣地說道:“夫人,伯爺吩咐過,讓奴婢看著您。五日之後您才能出院子。”


    五日之後再出去還能做什麽?那三人早就走得沒影兒了!


    今日暗害孔香不成,倒叫嚴若鬆生出許多戒備。他在防著我!


    穆雪寒又氣又急,幾番掙紮才甩開那個婆子。她跑不出去,於是隻能匆匆迴到屋內,舉鏡自照。


    果然,她命宮裏的紫光又消散幾分,五日一過,她還能剩下多少氣運?她好不容易體會到方眾妙那種介乎於人神之間的感覺,她不想變迴平庸的凡人!


    哐當一聲巨響,銅鏡被砸在地上。


    穆雪寒死死盯著窗外來來往往的火把,眼神變得異常焦躁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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