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鬆牽著孔香的手迴到前院。


    兩人從賓客中穿行而過,受到許多矚目,卻再也沒人用充滿惡意的目光審視他們。寵妾滅妻、恃寵而驕的壞名聲,似乎並不會影響他們在國師府的交際。


    孔香早已經忘了之前的驚嚇,傻乎乎地笑著。


    “伯爺,我好喜歡來國師府做客,這裏的人都很和善。日後我還想給國師遞帖子,邀她出去玩,可以嗎?”


    若在往常,嚴若鬆必然會斥責愛妾膽大包天,癡心妄想,但今日,他卻無比溫柔地說道:“你試試吧。萬一國師答應了呢。”


    “嘻嘻嘻,我覺得她一定會答應。她是大好人呢。”孔香孩子氣地嘟囔。


    嚴若鬆笑而不語。


    兩個花瓶兩條人命。死的最冤的那一個還是誰都不敢得罪的大內總管。這叫大好人?也隻有愛妾這樣的笨蛋才敢拿手去觸龍須。


    愛妾?


    因為這個稱唿,嚴若鬆愣了愣。


    妾通買賣,隻是貨品。香兒不該這樣卑賤。若我爭氣一些,位高權重一點,往後便再也無人可以讓香兒自稱賤奴!


    這樣想著,嚴若鬆俊美卻浪蕩的臉竟罕見的露出幾分堅毅之色。


    坐在廳裏的方眾妙本是隨意一瞥,目光卻因他而凝注。


    心聲帶著幾分恍然飄過半空:【我說穆雪寒怎麽會挑中靖安伯這樣一個運勢平平的人嫁為正妻。】


    【這可不是她的處事風格。她要嫁,也該嫁給運勢滔天,吉星高照,鴻運當頭之人。】


    【現在我倒是懂了。】


    【許是受到先前那事的刺激,靖安伯有了上進之心。他不再頹靡放縱,真正的麵相這才顯現出來。】


    【他竟是極其罕見的廉貞文武格。】


    【古來歌雲:命中文武喜朝垣,入廟平生福氣全,純粹能文高折桂,戰征武定鎮三邊。】


    【有廉貞文武格之人,文能高居廟堂,武能平定四海,運勢節節攀升,一生盡享榮華。】


    【若非這麽多年的自我放逐,靖安伯何止是個伯爺?他隻要振作起來,力爭上遊,朝堂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是因為孔香嗎?這小侍妾倒是個旺夫命。二人相輔相成,實乃佳配。】


    方眾妙收迴目光,指了指外麵,對史承業說道:“您老不是總說缺人手嗎?這靖安伯是個可塑之才,您老可以用一用。”


    史承業立刻答應下來,眼裏滿是愉悅。有國師在,他這右相當的真是省心。誰能用,誰不能用,帶來國師跟前看一眼就行了。


    衛英彥自顧喝酒,麵容平靜,心湖卻動蕩不堪。穆雪寒為什麽會嫁給嚴若鬆這個窩囊廢的謎團也解開了。


    她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視作棋子和工具。真心真情?那是什麽東西?她眼裏隻能看見權勢和利益。


    嚴若鬆上輩子為了維護那個名叫孔香的侍妾,以卵擊石,與餘飛翰惡鬥一場,最後落得全家抄斬的結局。


    那時的衛英彥提起這個男人,滿心都是輕蔑和鄙夷。


    可重來一世他才發現,嚴若鬆才是真正的男人。他沒有糊裏糊塗被穆雪寒利用到死,他是為真正愛他的人死的。


    衛英彥灌下一杯冷酒,心中卻火燒一般疼痛。他忽然羨慕起嚴若鬆。


    他又看了方眾妙一眼,心情慢慢平靜。方眾妙還真是愛提攜人。看見可用之才,不管對方立場如何,對不對她獻出忠心,願不願意向她效力,她都會栽培。


    餘飛翰做不到這一點。他若是看中哪個人才,先要試探,然後拉攏,拉攏不成寧可毀掉也不留給敵人。


    衛英彥怔愣一瞬,而後自嘲地笑了。原來他不但被穆雪寒利用到死,還被餘飛翰掌控壓榨。他上輩子活得稀裏糊塗,倒不如嚴若鬆死得明明白白,轟轟烈烈。


    想到這裏,衛英彥又看了嚴若鬆一眼。


    嚴若鬆感知敏銳,很快就察覺到身後的視線。他迴頭看去,卻見史承業正朝自己微笑點頭。


    他也點點頭,溫文一笑。


    史承業的長隨繞著迴廊走過來,低聲說道:“宴會結束之後,右相大人邀請您去府上一敘。”


    嚴若鬆心弦急顫,有所預感。他連忙壓下忽然湧上來的狂喜,用沉穩的聲音說道:“勞煩你迴右相大人一句,嚴某一定前去。”


    長隨躬身行禮,迴去複命。


    嚴若鬆定了定神,拉著愛妾的手繼續朝前走。他迴到座位,心中還在思量著史承業找自己敘話的原因,雙手自動自發地剝起瓜子。


    孔香坐在他身邊,依戀地抓著他的袍角。


    剝出一粒瓜子仁,嚴若鬆並未放入碗碟裏,而是直接喂進孔香微微開啟的軟嫩唇瓣。


    孔香驚住了。


    伯爺喜歡在外麵表現出對她的寵愛,尤其是在穆雪寒麵前。可眼下這喂食的舉動會不會太有失體統?大家都看著呢。


    她連忙叼住瓜子仁,低下頭紅著臉乖乖咀嚼,然後斜著眼睛略帶挑釁地看向穆雪寒。


    哼,她可不會忘了幹正事!


    穆雪寒卻沒看她,反倒直勾勾地盯著嚴若鬆的臉,眸光閃爍不定。


    孔香覺得很奇怪。這人怎麽了?她仿佛不認識伯爺了一樣。


    嚴若鬆自然也馬上發覺了穆雪寒的反常。但他全然不在乎,撩起眼皮斜睨對方,極為冷淡地說道:“迴去我們就和離。”


    穆雪寒有些恍惚。當年她的私情被嚴若鬆撞見,這人要退婚,她看重對方命格,使了很多手段,最終還是如願以償地嫁入靖安伯府。


    後來嚴若鬆的命格漸漸變得平庸,她才徹底放棄這枚棋子,提出和離。


    但嚴若鬆卻陷入偏執,死活不願放手。他要折磨穆雪寒,也折磨自己。


    穆雪寒不知道多惱恨他這一點。可現在,嚴若鬆忽然想通了,放手了,強盛的命格也迴來了。


    穆雪寒很受震動。她不由自主地想:是我克他嗎?我原本的命格竟然壞到這個地步?克夫克子克六親,若是不奪別人運勢,我根本沒有活路!


    以前和離可以,但現在,你休想!你的運勢是我的!


    穆雪寒握緊酒杯,斷然拒絕:“我不同意。”


    “那我就休了你。”


    嚴若鬆絲毫不留情麵。他用冷漠至極的目光看著穆雪寒,認認真真說道:“我對你已無感情。我要娶孔香為妻。”


    第二次……這是今天的第二次。


    穆雪寒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不甘和挫敗。她究竟哪裏比不上孔香這個賤人?


    孔香必須死!


    然而,孔香若是死了,隻怕嚴若鬆徹底心灰意冷,更要休妻。留住他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握住他的把柄,抓住他的軟肋,擊中他致命的要害。


    他愛上了孔香?那就把孔香也變成一個蕩婦。


    他母親和妹妹總是勸他和離?這二人若是也紅杏出牆,誰又能比誰幹淨?


    一連串惡毒的計劃像泉水中的氣泡,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浮現在穆雪寒的腦海。論起殺人害命,她是天生的高手。


    她淒楚一笑,緩緩說道:“和離之後,我爹娘不會允許我歸家久居。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找好落腳的地方就與你和離。”


    嚴若鬆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否則他當年鬧著要退婚的時候也不會幫穆雪寒隱瞞那些醜事。


    他想了想,說道:“可以,但是這一個月,你要搬去莊子上住。”


    這是為了避免她再度對孔香出手。


    他就這樣輕輕巧巧地答應,沒有挽留,甚至也沒有不舍。他的愛與恨,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他還要名正言順地休棄自己,借此對孔香表達忠誠。沒想到我大周第一美人,在這段婚姻裏竟然變成了一個可悲的祭品。


    穆雪寒恨意洶湧,麵上卻沒有顯露一絲一毫。


    她陰惻惻地忖道:嚴若鬆,是你先對不起我,那就不要怪我出手毀掉你在意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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