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遠自然明白這些事,可他這個人認死理,在他心裏,自己的結拜大哥對自己有天高地厚之恩。


    女兒的婚事是大哥和他定下的,大哥不在了,即便楊家做什麽,他都得接著。


    “以後這話不許再提,隻要楊家沒有提出退婚,小溪和楊驍的婚事就做數。小溪,以後你不許一個人出門,這幾天就在家給我閉門思過。”


    說完林誌遠就負氣離開了,他們卻沒有注意,在大堂側麵,一個小丫頭,將這些話全聽到了。


    禮部右侍郎,張宅。


    “爹,女兒求求你了,這一生,女兒非楊驍不嫁。”


    “混賬,一個女兒家,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張允氣憤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


    “哎呀,老爺,這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楊銘雖然不在了,可楊家卻因禍得福如今楊家從縣侯變成了世襲罔替的郡侯。”


    “那楊驍也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如今也有了官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張允的夫人陳氏在一旁極力勸說。


    張允自然是想到了這一點,可朝中文官對勳爵向來沒有好感,實際上就是嫉妒。


    自己這時候和楊家聯姻,隻怕會被人詬病。況且楊驍有婚約,還是和他同朝為官的林誌遠的女兒。


    人家有婚約,自己女兒還吵著要嫁,這怎麽行。


    要說起張允的女兒張妙為何非要嫁給楊驍,就得從去年說起。


    盡管皇帝嚴令楊家被滅門的事情傳出,可還是被人知曉了,楊家自然也知道了。


    楊驍每日借酒消愁,在去年的中秋燈會上,遇見了張妙。


    人山人海的燈會上,很多平時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都來湊熱鬧了。


    張妙自然也不例外,張妙剛剛經過一處酒樓,樓上剩下個酒壇子,差點砸到她。


    張妙自然不願意,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裏受過這等委屈,隨即帶著親隨上樓,想要給扔壇子的人一個教訓。


    當然這個人就是楊驍。


    沒想到楊驍身手了得,即便喝多了,她的幾個親隨也招架不住。


    這倒讓張妙對楊驍產生了興趣,後來她才知道,這楊驍是宜城郡侯。


    張妙開始想盡辦法接近楊驍,製造各種偶遇。


    經過幾次偶遇,也算認識了,慢慢的,張妙喜歡上了楊驍,楊驍也將她當成了林言溪一般。


    有個詞叫愛情填空,就是說失戀之後,找一個人填補內心空虛,楊驍大概也是這種想法。


    張妙一番打聽之下,知道楊驍訂了婚,可未婚妻全家沒了。


    這讓張妙喜出望外,覺得自己機會來了。


    然而沒等她告知父母,林言溪全家卻迴京了。


    張妙瞬間如掉進冰窟窿一般,整日裏鬱鬱寡歡,可不久她就聽說楊家去了很多媒婆。


    張妙很奇怪,楊驍明明有未婚妻,怎麽家裏的媒婆還上門,楊驍可是楊家獨子。


    最後,張妙經過各方打探,得出了一個結論,楊夫人不滿意婚事,想退婚。


    這才有了張妙哭鬧的這一出。


    萬般無奈之下,張允便差遣媒婆上門,詢問楊夫人的意見,如果她願意,則要立刻跟林家解除婚約。


    楊夫人早就在籌謀退婚的事了,要不是兒子堅持,要不是自己還沒找到稱心的高門貴族,加上沒有退婚的理由,她早就跟林家退婚了。


    這些天她已經挑花眼了,京城之中前前後後來了十幾個媒婆。


    然而大多數都是一些富商家庭,和一些朝中低級官員之家,最好的也就是一些縣侯,一等伯的門戶。


    沒想到今日居然有驚喜,媒婆上門來居然是替吏部右侍郎女兒說媒。


    雖然對方不是勳爵之家,可吏部掌握著大乘官員選拔,考核,任命。


    自己兒子如今隻是個五品虛職武官,要是能跟吏部侍郎接親,那以後肯定能任實職。


    侯爵之家雖然尊貴,可若是不在朝為官,別人隻會把你當成一個混吃等死的閑人。


    對於這樁婚事,她當然求之不得,更何況自己兒子和張姑娘還認識。


    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怎麽找個借口好退婚。


    很快,借口就來了。


    楊夫人在林誌遠剛一迴京,就派人拉攏了林家的下人,隻要他們把林家的事情告知自己,就有好處。


    可一般的下人哪裏敢出賣主人,那妥妥的找死。


    偏偏這時候,這個丫頭的母親生了重病,急需要錢救治。


    這丫頭是他們迴京後,林誌遠找來照顧林言溪的,林言溪跟這丫頭還是有點感情的。


    那天這丫頭就是聽說小姐迴來了,想找林言溪借錢的。可惜出了這樣的事,她也不敢跟小姐提及。


    於是她鋌而走險,借口替小姐采買溜出了林家,來到宜城侯府。


    門子見一個小丫頭,就要把她趕走,可丫頭說她是林言溪的貼身丫鬟,門子不敢怠慢。


    畢竟在他們看來,搞不好以後林言溪就成了侯爺夫人,這丫頭要是跟著嫁過來,那時候要是找他們麻煩,那就完蛋了。


    於是門子報了管家,侯府都是楊夫人做主,管家自然告知了楊夫人。


    於是小丫頭就被帶進了侯府。


    最終,楊夫人知道了林言溪夜裏孤身一人去刑部大牢看顧承寧的事。


    她很高興,自己正愁沒借口退婚,這借口就送上門來了。


    她很大方的給了小丫頭五十兩銀子,小丫頭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她母親的病有救了。


    楊夫人要她作證,這讓小丫頭不知所措,可楊夫人表示,如果不作證,她還是會將這件事說出去,她是怕林家抵死不認。


    事已至此,她隻能答應。


    第二天,楊夫人便帶著人風風火火的去了林家。


    見楊夫人來了,林誌遠夫婦自然是滿臉笑容的歡迎了。


    “嫂夫人今日前來,不知有何事?”


    “你們府中有個叫雙兒的丫頭吧?”


    林誌遠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嫂夫人這是什麽意思?小溪的貼身丫頭是叫雙兒。”


    楊夫人突然站了起來。


    “哼,好你個林誌遠,你女兒做出那等的醜事,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跟你們林家沒完。”


    林誌遠大驚,難道被她知道了?


    “嫂嫂這話什麽意思,小溪做了什麽醜事了?”


    林夫人很早就看不慣楊夫人了,可終究人家對自己家有恩情,所以她老是忍著,今天她居然上門,口口聲聲說自己女兒做了醜事,這她不能忍。


    “哼,我問你,十幾天前,那會寧侯顧承寧被關在刑部大牢裏,林言溪是不是在晚上孤身一人去了牢裏探望?”


    林誌遠聽到這裏差點摔倒,果然是這個事,不用想,那天他的問話被雙兒那丫頭聽到了。


    “林誌遠,我知道你這人不會說謊,你說,是不是?”


    林誌遠確實不會說謊,而且他也不屑說謊。


    “是。”


    “既然你承認就好了,本來我還怕你不認賬,想找來個證人呢,現在看來不必了。”


    不得不說,楊夫人夠狠,夠壞,一來就把那丫頭給賣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牢房裏,天知道他們做了什麽事,怪不得呢,那天驍兒在大街上看見顧承寧和你家林言溪眉來眼去。”


    “嫂夫人,請慎言!”


    林誌遠隻怕敗壞女兒名聲,連忙製止。


    可楊夫人可不管那些,她冷哼一聲。


    “話我也不想多說,我宜城侯府決不會娶一個不清不白的女子,這婚事就此作罷。”


    “嫂夫人,這婚事可是大哥在世的時候定下的呀!”


    “老爺,柏兒說的還真對,嫂嫂隻怕早就想退婚了,隻不過沒有找到由頭,這會隻怕已經攀好了高枝,正好借著這個由頭退婚。”


    “行,我們接受,兩個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罷。”


    楊夫人目的已經達成,別人說的也是真的,她也不想多費口舌。


    “婚書拿出來吧!”


    林夫人也沒有猶豫,轉身去了後院,拿出了當時寫的婚書,撕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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