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後,岩厲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得到消息的齊寧立即過去看人。


    “你醒得夠快的,之前大夫還說你的傷少說要昏個三天。”


    岩厲轉頭,看著屋內除了他和齊寧外就隻有兩個伺候的下人,“他……他們走了?”


    陳友懷攻山那日齊寧並沒有跟著一起,他安排人在山下埋伏,雖然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幫岩厲對付陳友懷,但還是想著如果他們從山上打下來,他的人偽裝成山匪假意跟陳友懷的人打起來,也好趁機放岩厲逃離。


    可他聽到了山上的廝殺聲,卻沒等到從山上衝下來的人。


    後來廝殺聲停止,齊寧還心驚肉跳地以為他們全軍覆沒了。結果一上來才發現被“覆沒”的是那從鹽城趕來支援的“友軍”。


    當時岩厲已經昏迷被抬走了,齊寧問了人才知道是有兩個陌生修者從天而降,殺了對方的出竅修者瞬間扭轉戰局,連陳友懷也是死在那兩人手中。


    而岩厲昏迷前一直在和他們說話,顯然是認識的,所以他們猜測應該語山居本部派來支援他們的人。


    後來戰鬥結束後那兩人就直接走了。


    齊寧也是這麽猜測,隻是覺得略有些遺憾,沒能見到那位一刻鍾就解決了出竅修者的大能,不然他還能嚐試結交一番。


    岩厲一聽兩人那麽早就走了,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齊寧還以為岩厲是因為沒來得及道謝而遺憾,笑著說:“還好有那兩位及時趕到,不過他們應該還有別的事才會走的那麽匆忙,反正你認識他們,等迴頭迴京後再跟他們道謝也一樣。”


    作者閑話:  【一更】


    第八百一十八章 震怒


    岩厲沒說話,他現在有點後悔自己昏迷前對謝恆說的那些話了。


    主要是當時他以為自己快死了,想著自己這一輩子就惦記這麽一個人,老天既然讓自己在死前還能見到對方最後一麵說不定就是為了成全他讓他把那原本打算放肚子裏一輩子的感情宣之於口。


    他也自暴自棄地想著在,這輩子得不到謝恆的迴應,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算不枉心心念念這麽多年。


    但誰能想到他竟然活了下來!


    岩厲抹了一把臉,琢麽著等迴京之後跟謝恆說他當時腦子不清醒胡亂說的,也不知道謝恆會不會相信。


    又或者說他就是故意那麽說想著最後惡心一把謝恆,按照他們這些年的相處模式,這樣講的可信度感覺還高些。


    謝恆和宣景迴京後沒多久,朝廷就收到了陳友懷鎮壓“叛軍”兵敗的消息。


    雖然陳友懷已死,且勝敗乃兵家常事,但終究不是光彩事。


    最重要的是,陳友懷作為鹽城總兵,這次去鎮壓“叛軍”竟然一敗塗地不說,還導致活著的士兵全部被抓!


    打敗仗不新鮮,但打了敗仗後還活著的人全都成了俘虜,這就很新鮮了。打沒打贏,跑還沒跑得了!這得是失敗到什麽程度才會這樣?這是把朝廷的軍隊力量送去給叛軍做了擴充啊!


    天統帝震怒,連最後一分體麵都沒給陳友懷留,下旨對陳友懷一番貶斥。


    人都死了還被訓斥,這羞辱簡直堪比開棺鞭屍!啊,陳友懷的屍體都沒尋迴來,到時候最多隻能立個衣冠塚。


    陳友懷是陳家獨苗,是陳老大人唯一的兒子,而且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成婚,連後代都沒有。除非陳老大人年逾古稀還金槍不倒,陳老夫人也能來個老蚌懷珠,否則陳家就要絕後了。


    兒子戰死還被帝王死後訓斥,陳家給陳友懷辦喪事都不能大張旗鼓,不然恐惹天統帝不快。


    從前陳家有點大小事都是門庭若市,有點需求還沒開口就有人把事情都給辦好了。現如今陳家獨子身死,辦個喪事都門可羅雀,除了有親屬關係的過來拜祭之後就匆匆離開之外,其他的朝廷同僚甚至師門故舊竟無一人上門。


    他們知道陳家未必會就此徹底衰落,畢竟宮中皇後還在,承親王依舊是天統帝最寵愛的兒子。


    但陳友懷確實遭了帝王厭棄,惹的龍顏震怒,他們當然不敢上門吊唁。


    天統帝因為這事病情又嚴重了些。


    妃嬪們輪番侍疾,但本該是陳皇後侍疾的時候,天統帝卻叫了莊妃過去,這明顯是因為陳友懷的事遷怒陳皇後。


    陳皇後在鳳棲宮中難過垂淚,這次可不是裝的,是真的難過。


    從小最疼愛她的兄長死了,她的丈夫卻還要下旨貶斥兄長,兄長喪禮竟然無人吊唁,淒淒涼涼,她越想越控製不住傷心。明明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到了這個地步?


    宣承跑來鳳棲宮請安,看見陳皇後哭得傷心,當即道:“母後別難過,我現在就去找父皇!”


    陳皇後拉住宣承,“你這時候找你父皇做什麽?”


    宣承:“舅舅是為國捐軀,就算打了敗仗,父皇也不該如此,我去懇請父皇收迴成命,再讓父皇封舅舅一個爵位。”


    宣承絲毫不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


    從小到大天統帝對他的有求必應讓他覺得自己永遠是父皇心尖兒上的兒子,即便現在有個宣景能跟自己平起平坐,也不過是因為他確實實力強大罷了,但論誰更得父皇的心,當然還是他。


    宣承也知道封爵並非小事。但舅舅無兒無女,這爵位封了也不會傳下去,所以也就是圖個好聽的名頭罷了,為了給舅舅證明,也為了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知道他們陳家依舊簡在帝心。


    陳皇後卻搖搖頭,她有些後悔自己這些年為兒子謀劃太過,什麽都給兒子設想好,才會讓兒子這樣胸無城府,半點成算沒有。


    “你父皇正在氣頭上,你現在找他去說隻會讓他更加生氣,說不定還會遷怒於你!你老老實實在母後這呆著,哪都不要去。”


    宣承:“母後你多心了,父皇隻是一時生氣而已,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後悔自己做得太絕,兒子過去請求父皇說不定就是給了父皇台階下。”


    陳皇後淒然一笑,天統帝要是真後悔了就不會連侍疾的機會都不給她,現在他就是不想見她!


    “你聽母後的話,不許去!”


    宣承扁嘴,最後還是點頭答應。


    跟陳皇後說了會話,陳皇後有些乏了,宣承便起身告退。


    從鳳棲宮出來,宣承猶豫幾分,最終還是往禦書房走去。


    這些日子他都沒怎麽聽那些謀士和朝臣的,不一樣沒什麽問題?


    宣承到禦書房時門口的太監還攔著:“王爺,陛下說了現在誰也不見,您還是先迴去吧!”


    “胡說!父皇一向最疼本王,不見任何人也不會不見本王,讓開!”


    那太監還擋在門口,宣承就直接一腳將人踢開,推開禦書房的門!


    剛一進來一支毛筆就砸了過來。


    宣承本能地閃開,就瞧見天統帝怒氣衝衝地看著他。


    “還敢硬闖禦書房,是要造反不成?”


    宣承噗通一聲跪下,“兒臣不敢!兒臣是有要事要求見父皇!”


    天統帝冷冷看著宣承:“你要說什麽?”


    “父皇,舅舅是在鎮壓叛軍中犧牲,即便打了敗仗,但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舅舅還搭上了一條性命,父皇如何還能下旨貶斥?”


    天統帝鼻翼微張,壓低著聲音:“那你覺得朕應該怎麽做?”


    宣承還以為是父皇聽進了自己的話,高興地說:“父皇應該對舅舅加封爵位,給舅舅風光大葬。舅舅是外公唯一的兒子,是陳家獨苗,也該對陳家加以安撫!”


    “放屁!”


    砰!天統帝猛地一拍桌子。


    這是直天統帝繼位以來第一次爆粗口。


    “左一個舅舅右一個外公你叫的倒是親熱,你不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你爹是誰!君臣父子,父子關係尚在君臣關係之後,你是不是要把和外家的關係都放到君臣關係之上?你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


    宣承從小到大就從來沒有被天統帝這麽苛責過,更沒見天統帝發這麽大的火,當即兩股戰戰立即跪伏在地。


    “父皇息怒!兒臣絕沒有忤逆父皇之心!”


    “沒有!”天統帝氣笑了,“你這都蹬鼻子上臉了還說沒有?隻怕你心裏早就想著讓朕退位於你,你好拿著我宣家的皇權去討好你的外家!”


    “兒臣不敢!”


    就算宣承再怎麽愚鈍,這會也終於品出來自己說錯話惹了父皇震怒!


    當下也顧不得替陳友懷和陳家求情,最主要的是讓父皇消氣,不然他鐵定要跟著吃掛落!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了!”


    “你知個屁的錯,你要是真這麽容易知錯,一開始就不會說出這些混賬話。從前朕縱容你跟你外家親近,是想著讓他們多幫襯你,早知道會養出你這白眼狼的性子,朕當初就不該抬舉陳家!”


    天統帝的怒火一時半會是沉不下去了。


    從前他對陳家多有縱容,是因為他知道宣承的能力比不上宣景,要想讓宣承有能跟宣景分庭抗禮的本事,就少不得陳家的幫助,所以他才一再抬舉。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宣承會為了陳家而擅闖禦書房,甚至違拗他這個父皇!更別說他沒有刻意刁難陳家,對陳友懷的斥責合情合理,甚至今天如果不是陳家,換成其他人造成這種結果,那就絕對不隻是申斥那麽簡單,而宣承和陳家竟然還會覺得不服?


    陳家的心大了,宣承也這樣拎不清。


    陳家對宣承的影響已經大到了這種地步?


    天統帝越想越心驚,也越發覺得陳家居心叵測。


    原本天統帝是想安排宣承去海城,叛軍的事總要處理。他知道宣承沒那個能力,所以天統帝的打算是讓宣承掛個名,給他派幾個打仗的好手在身邊。到時候鎮壓了叛軍,好名頭還能落在宣承身上。


    天統帝會這樣考慮也是因為擔心陳家的事會對宣承有不好的影響,所以以此作為補償,也讓朝臣們知道他並沒有因為陳家的失利而遷怒宣承,宣承依然是他很看重的皇子。


    但天統帝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因為陳家而質疑他的決定,甚至還想讓他更改旨意。朝令夕改,宣承難道就不會想這會給他這個帝王帶來怎樣的負麵影響?還是在他眼中,外家的舅舅和外公比他這個父皇更加重要!


    天統帝越想越氣,最後直接將宣承給哄了出去,並召宣景進宮。


    聽到天統帝要召見時,宣景正在跟謝恆在院子裏下棋,並且對內侍過來宣召的事毫不意外。


    他們之前就在推斷,預計後天之前天統帝就會召見,現在比他們預計的時間還快了點。估計是有別的事刺激到了天統帝。


    第八百一十九章 掌權


    路上宣景佯裝不解,還問過來宣召的內侍父皇因何召見。


    內侍不敢得罪宣景,特別是他知道今日陛下將承王給嗬斥一通,這可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兒,陛下對景王殿下也沒有如此疾言厲色過,保不齊往後承王殿下就失了帝心,景王殿下就成了板上釘釘的儲君。這內侍自然不敢不迴答宣景的問題,還得迴答得細細致致的。


    “奴才不敢揣測聖心,不過陛下在召見王爺前在禦書房跟承王殿下發了好一通火,還砸了東西,現在都還沒消氣。”


    宣景:“父皇因何發怒?”


    內侍:“據說是承王殿下想要陛下收迴責難陳總兵的旨意,還想讓陛下封陳總兵爵位。陛下可發了大脾氣了,直說承王殿下心懷不軌,向著外家目無君父!”


    宣景神色淡淡,沒再說什麽。


    那內侍也安靜下來,眼觀鼻鼻觀心。


    進了宮,來到禦書房。


    宣景一進門就看到門口內側躺著一支毛筆,是天統帝慣用批奏章的狼毫禦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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