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恆又給老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本公子不喜歡被人打擾,送些酒菜到竹意房中就是,之後沒本公子的吩咐就要不進去打擾。”


    “是是是!”老鴇濃妝豔抹的臉上堆滿笑容,塗得大紅的嘴唇都要裂到耳朵叉子上去,“謝公子放心,一定都給公子安排得妥妥當當!”


    謝恆點頭,隨即就抬腳往樓上走。


    竹情看著謝恆上樓的背影,滿眼癡迷。


    老鴇揣好銀票,瞧見竹情的模樣,立即笑著安慰道:“哎呀我的兒,別擔心,就憑你的臉蛋身段,日後早晚也能遇上這樣的貴客!”


    到底竹情還是她的搖錢樹,對於能給自己賺大錢的這些小倌,老鴇的態度一向好得很,也多的是耐心。


    竹情收迴目光,冷笑:“媽媽真這麽認為?這樣的客人哪裏是想遇就能遇上的?這麽多年我也就隻見到這麽一個!媽媽見過第二個?”


    老鴇幹笑,她也確實沒見過第二個,但還是撿好聽的話安慰:“不過竹意賣藝不賣身,這位謝公子最多就是在竹意那聽聽曲兒說說話,這要是有那方麵的需要了媽媽我第一個之把你推上去!我看那謝公子對你也算溫和有禮,這就是個好的開頭啊!”


    第七百二十八章 我就是這麽膚淺!


    竹情一聽也稍稍舒展了眉頭,隻是還是不免有些擔憂:“就怕竹意在謝公子麵前撐不住他的假清高!”


    老鴇繼續安慰著人:“放心吧,竹意不是那樣的人!”


    樓上,謝恆跟竹意已經在下棋,有夥計送上來酒菜之後就立即退出去帶上了門。


    “我聽老鴇說你是花了一千兩銀子才擠走了之前的客人,又花一千兩包了我的時間,這是做什麽?”竹意笑著挑了兩下眉毛,“你總不會真看上我了吧?”


    謝恆:“我這是無聊!最近還沒想好下一個動手目標。”


    竹意:“就算這樣,你們太平神教的人都這麽有錢?隨隨便便一擲千金?你今晚少說也花了兩千兩了,就因為無聊想來找我下棋?”


    謝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兩千兩很多嗎?我們太平神教就是這麽財大氣粗。”


    竹意不說話了,實際上他現在看著謝恆的嘴臉覺得十分不順眼。


    他是山河盟鷹隼堂的堂主,主要就是負責情報傳遞,可身為堂主的他也做不到這樣揮霍,一次性花費一百兩銀子他都會肉痛!他們山河盟確實強大,在眾多江湖組織中也算有錢有人有地位,但跟太平神教一比,突然就明白“窮酸”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謝恆嘿嘿一笑:“其實我來找你也不光是為了下棋,還是有正事。”


    竹意哼了一聲,他就知道!再有錢也不可能隨隨便便花兩千兩就為了下棋。


    “什麽事兒,說吧!”


    “山河盟比太平神教建立的時間要早得多,收集到的情報也更加完善,你們手上掌握的貪官汙吏的信息應該更加齊全,能不能把資料給我一部分,我最近手頭沒別的事兒,剛好可以為民除除害。”


    竹意歪頭:“你看起來很閑。”


    謝恆裝模作樣地歎氣:“我身份高,殺人除害這種事一般都是手下人去做,用不著我動手,不過我確實呆不住,沒別的事時就會自己動手。”


    竹意:“那你在教內是什麽身份?”


    謝恆眯眼:“想套我的話,沒那麽容易!你要不就給我個名單,要不就接著下棋,我這兩千兩銀子也不能白花。”


    看著謝恆警惕的模樣,竹意笑起來,“我還不知道你怎麽稱唿?”


    “老鴇沒跟你說?”


    “她隻說你姓謝。”


    謝恆不假思索:“謝四。”


    竹意:“你就算要騙人要稍微上點心吧?這麽隨意?”


    謝恆:“愛信不信,不信拉倒,名字就隻是個代號,何必那麽執著!”


    竹意白眼,落下一子,“你輸了。”


    謝恆眼睛一瞪:“你這就過分了,我花錢來跟你下棋你還讓我輸!”


    竹意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恆:“難不成你棋藝不精我還得故意讓著你輸給你?”


    “那當然!”謝恆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我不能花了錢了還不痛快!”


    “可你明知道我棋藝高過你還輸給你的話就是故意的,這樣你也能高興?”


    謝恆:“高興!可高興!”


    竹意還要說什麽,謝恆直接堵住竹意話頭,“沒錯,我就是這麽膚淺!”


    到現在竹意還是不能相信自己看走眼了,雖然這位謝四公子看起來是囂張了些,但他一直覺得對方也是風光霽月性情中人,卻沒想到在下棋上竟然這般、這般無賴!這哪裏是君子所為?


    一時間竹意都氣笑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竹意對謝恆的最後一絲懷疑也打消了。


    對方若真是別有用心,故意來接近他,那一定會把自己偽裝成個十足的正人君子,處處彰顯品行高尚好值得信任,偏偏是謝恆的這種“小氣”行為,才更加真實可信,也說明對方沒有圖謀他什麽。


    哪怕謝恆“棋品”不太好,但竹意依舊跟謝恆相處愉快,脫去在竹青館潛伏而故意保持的“高冷”人設,竹意和謝恆還有那麽點氣味相投的感覺。


    謝恆這兩日隔三差五就來找竹意下棋,每次都出手大方,若是遇上竹意被其他人掛牌子,謝恆都會花十倍價錢要出對方讓出牌子。


    幾日下來,整個竹青館就都知道竹意接了位有顏有錢的大主顧,對竹意那叫一個專注上心,旁人無論多好都一眼不看。


    竹情都快嫉妒瘋了!


    詩情畫意四公子,他的年齡最大,折竹夜也是最先開始,但直到現在他的人氣依然最高,最受歡迎。就算他長相才華都不如竹意,但竹意不賣身,所以還是不如他。哪怕是那些願意花錢掛竹意牌子的客人迴頭也還是要掛他的牌子。


    可就隻有那位謝公子,從來都對他不假辭色,難道他就那麽喜歡竹意?喜歡到即使得不到身體上的滿足也隻守著竹意?他為什麽不能喜歡自己?


    這一日謝恆剛從竹青館離開,竹意從房間出來準備出門去藥房買點消除皮膚癬痕的膏藥。他今天也不知吃了什麽還是碰了什麽,皮膚上出現了輕微的癬痕,但好在不多,看著不嚴重,隻是脖子上有兩處,手臂上還有一些。今天本就是他的休息日,不過謝四來了他也還是見了,老鴇當然沒意見,竹意願意多接一次客她還能多賺一分錢。


    竹意剛出門就碰到了竹情,他知道竹情不喜歡他,還經常在背後說他壞話,竹意本打算直接走過去不理會,對方卻故意擋在他身前。


    竹情是想讓竹意幫自己引見謝公子,他想著就算謝公子再怎麽欣賞竹意的才華,但終究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沒有不貪圖身體享受的,竹意不賣身,那他就可以滿足謝公子,隻要給他接觸謝公子的機會,他一定能憑著床上的本事將人勾住。


    他是真的喜歡謝公子,不是純粹就奔著那點銀子,這兩日他夢裏都是謝公子將他壓在身下做那檔子事,接其他客人都很難專心了!


    “竹意,下次謝公子來你能不能叫我一起?我十分仰慕謝公子,想得個機會與謝公子結交一番。”


    竹意竹情眼中山洞的欲念,眼中閃過冷意:“你要想認識謝公子就自己找他,我幫不了你。”


    說完竹意就要繞過竹情,卻又被竹情攔下,這迴竹情臉上連點裝模作樣的笑意都沒有了。


    “怎麽幫不了?謝公子常常過來找你,你們關係也肯定不錯了,就幫我說句話有什麽難的?難不成你是擔心謝公子會看上我不來找你了?你放心,下棋聽曲兒謝公子肯定還是找你,不過床上那檔子事就是我的了!我跟你也不衝突,你不用這麽防著我。”


    竹意不耐煩地皺起眉,他脖子上越來越癢了:“你耳朵聾了?我說幫不了就是幫不了!反正你想認識人就自己找,我可不做這拉皮條的活兒!”


    竹情氣得正要反駁,卻一眼瞥見竹意脖子上的紅痕,當即就歇斯底裏地叫道:“你這個賤人!裝什麽賣藝不賣身的假清高!背地裏還不是把謝公子勾上了床!我就說怎麽謝公子就這麽忍得住,來南風館就隻下棋聽曲兒,敢情是你這賤人騷得很!早就對謝公子張開腿了!”


    竹意頓時滿麵通紅又羞又氣!他知道竹情是個粗鄙的,但還是沒想到對方說話能難聽到這種程度!他跟謝公子明明是君子之交,怎麽、怎麽能……


    竹情還在那喋喋不休地罵著,竹意一把將人推開氣衝衝下樓。


    竹意是習武之人,又是氣頭上,再加上竹情一直拽著他的衣服胡攪蠻纏,他這一推就直接把竹情推得摔出老遠。


    竹情跌倒在地前臉上還被門上的木刺刮了一下,雖然隻是淺淺的一道血痕,養幾日就看不到什麽痕跡了,肯定不至於留疤,可竹情對竹意恨到了極點!他堅信竹意是故意想害他毀容,就因為擔心他會搶走謝公子!


    竹情咬牙,眼地黑沉沉地壓著恨意和瘋狂!


    竹意並沒有把竹情放在眼裏,隻是當晚睡覺時他卻做了個夢。夢裏的情景便是他被謝公子壓在床上,而他也如竹情說的那樣,迫不及待地對著謝公子張開了腿。


    清早天還沒亮,這個時候是竹青館最安靜的時候。


    竹意從夢中驚醒,低頭看著被子裏一片狼藉,不由苦笑一聲。


    洗漱好換上幹淨的衣服,竹意一邊係著外衫的衣袋一邊發呆。沒多久就聽到樓下一陣嘈雜的聲音。


    竹意向來警惕,聽聲音不對,就趕緊走到門口打開一條小縫看外麵什麽情況。


    隻見一樓大堂來了一隊官兵,說是接到竹青館內部人員的舉報,殺害驃騎將軍家公子的兇手就是竹青館的竹意公子,特來將竹意帶走進行調查。


    竹意雖然不是兇手,可他畢竟山河盟的堂主,照樣經不住這樣針對性的調查!當即也不保有僥幸心理,直接從後窗翻出去。


    離開竹青館後,竹意本來想去另外一個據點,但另外一個據點遠了些,一會那些官兵發現他不在房裏,肯定會立即出來追捕,他就有可能在去另外一個據點的路上被抓住,說不定還會暴露。


    想了想,竹意轉頭往金燕來客棧的方向急掠而去。


    第七百二十九章 謝公子好福氣!


    竹意很謹慎,並沒有直接去金燕來客棧,路上兜兜轉轉,偷了一戶人家晾在院子裏的衣服換上,又在早起的攤販上買了個鬥笠帶著,這才去了金燕來客棧。


    到金燕來客棧時天還沒徹底亮起來,客棧大堂人很少,夥計都還在櫃台後頭打瞌睡。


    竹意敲了敲櫃台,把夥計敲醒後拿出二兩銀子,“是不是有個姓謝的遊商住在這?”


    夥計歡歡喜喜地接過銀子,“有的有的,二樓天字三號房,小的這就帶您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


    竹意來到天字三號房門口,敲了敲門:“謝公子可在?”


    謝恆:“請進。”


    竹意頓了一下,推門進去,卻看到屋中竟然有兩個人。除了謝四之外還有一個相當高大挺拔的男人,隻是很隨意地坐在桌邊就氣勢逼人。


    竹意關上房門,“謝公子,打擾了,這位是……”


    “我愛人,”謝恆笑著一把抓住宣景的手,“家屬!”


    竹意怔忪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原本以為對方應該也是太平神教的某位骨幹,卻沒想到竟然是謝四的愛人,而且謝四還這麽毫不避諱地介紹出來。


    “別站著了,”謝恆比劃了一下旁邊的凳子,“竹意公子請坐。”


    竹意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頓了一下後坐到謝恆剛剛指的位置。


    竹意主動對宣景點頭,“公子怎麽稱唿?”


    宣景:“景三。”


    竹意:……這兩人不愧是一對,敷衍人都這麽如出一轍!


    “景公子,我可能要暫時打擾二位,我被人舉報是殺害李旭乾的兇手,隻能從主竹青館逃出來。”


    謝恆看似不解:“怎麽會?誰瞎舉報的?”


    “很可能是竹情,”竹意表情無奈,“說來這也算是謝公子給我招來的麻煩,竹情愛慕謝公子,所以嫉妒謝公子總掛我的牌子卻從來不正眼瞧他,昨日他說希望我接待謝公子時能帶上他,我拒絕了,他又誤會我跟謝公子有什麽,直接撕破了臉,估計是這樣才會舉報誣告我。”


    竹情當然不認為竹意是殺人兇手,不過是看現在李旭乾的死弄的滿城風雨,就想要借刀殺人罷了!畢竟雖然沒有證據人是竹意殺的,但竹意要是拿不出證據證明人不是自己殺的,依著驃騎將軍這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態度,竹意一個“毫無背景”的青樓小倌也隻有死路一條的下場,誰讓李旭乾就是死在了竹青館呢!這就算多少沾上點關係。


    隻是竹情肯定想不到竹意竟然不是普通的清倌,而是山河盟的堂主。


    不過雖然竹意保住了性命,但他這一逃,估計這殺害李旭乾的兇手之名就在他身上落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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