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營雖然算不得大,但卻是直接負責皇城安危。京兆尹是維護皇城治安,那麽武力守衛京城安全這一塊就是城防營的責任。


    從早到晚,各個街區應該都有城防營的巡邏隊,十二個時辰輪崗。謝恆遇刺,那麽長時間那麽大的動靜,城防營壓根不知道,最後還得是冠軍侯那邊及時將人救下,偌大一個城防營不就成了擺設?


    這一次謝恆能被救下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是誰知道下次若是有別人遇難,還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再被冠軍侯所救?感覺城防營壓根指望不上呢!


    武德帝直接下旨,將城防營從兵部剝離出來,交給冠軍侯,日後就由冠軍侯安排人來統領城防營。


    這個結果把宣旭氣得直跺腳。


    是他派人去刺殺謝恆,兵部尚書是他的人,他自然提前給兵部尚書說好,讓城防營不要在那個時候去巡視那一片,免得到時候不好動作被抓住把柄。


    卻沒想到他這般安排依舊落了把柄到謝恆手上,讓兵部吃掛落,還把那麽重要的城防營給丟了!


    要是殺了謝恆也就罷了,偏偏謝恆還活著,這一把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謝恆一直在家中養傷,得知城防營如他所願地落在將軍手中後十分滿意。


    從他醒過來之後他就一直在琢麽怎麽還擊,自己都被紮成烤串了,要是還無動於衷不是不符合他的佞臣人設?而且他總要讓宣旭知道敢對他出手的代價!


    謝恆讓謝斌從城防安全的角度上奏武德帝,將事情的性質放大,上升到整個皇城安全的層次,便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把城防營從宣旭手中搞過來。而從兵部剝離出來的城防營也就隻有將軍有資格轄製,且還能讓武德帝放心。


    其實從當初宣震陣營的原兵部尚書葉劍倒台,由宣旭陣營的原兵部侍郎何平升為尚書後,謝恆就一直在琢麽著怎麽辦,要麽就想辦法盡快將何平給拉下來,要麽就把城防營從兵部剝離出來。


    有城防營在手,方便加強對京中兵力的監視和把控,才能更好地確保京城安全,防止未來宣旭被逼得狗急跳牆選擇造反。


    隻不過宣旭比從前精神了很多,謝恆想要下手沒有那麽容易,一直沒找到好的機會,這一次可算宣旭自己把機會給他送到眼前了。幫著將軍得到了城防營,謝恆都覺得自己被射這一箭真是十分值得。


    是他狹隘了,他早就該自導自演這樣一出戲,自己插自己一箭,說不定早就能幫將軍拿到城防營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密信


    在謝恆臥床養傷這些日子,宣景每日都會來看謝恆。


    最近幾天宣景來得有些晚,謝恆便想到該是將軍有什麽要緊的事在忙。


    這一日,謝恆拉著宣景的手說:“將軍若是有事就不要每日都來了,忙正事要緊,我這裏都快好了。”


    實際上頭兩日謝恆就已經覺得沒有大礙,但宣景不放心,一定要他多修養兩日,待徹底好了之後才能下床走動。


    宣景:“不是什麽大事,而且已經快忙完了。”


    謝恆點頭,也沒多問。


    又過了兩日,苗大夫說謝恆已經徹底好了。


    宣景還不大相信,仔細給謝恆檢查了傷口,卻發現真的已經好了。


    這才多長時間?


    宣景自然不是不希望謝恆好,隻是他從前在戰場上,不管是自己受傷還是其他將士受傷,各種各樣的傷他都看慣了,自然知道什麽樣的傷勢大概需要多少時間,謝恆的箭傷不應該會這麽快好,就算是一向恢複能力比較強的自己,如果被一箭射穿肩膀,少說也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恢複得差不多,而要想完全無礙動作,那得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可現在看謝恆的傷口都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


    別說宣景,苗大夫自己也很納悶。


    今天是最後一次敷藥,實際上已經沒有太大意義,苗大夫邊幫謝恆包紮邊問:“謝公子從前吃過什麽有助於身體恢複的靈丹妙藥嗎?還是特別用特殊藥材調理過身體?”


    苗大夫倒是聽過有些地方的人因為常年泡藥浴,所以身體素質要比一般人強悍許多,不過這種情況很少見,而且一般是在一些與世隔絕的深山幽穀中的一些避世的村落或者部落中才會有這種情況。


    謝恆搖頭:“沒有。”


    邊上石竹擔心苗大夫這麽問是不是公子的身體還有什麽隱患,趕緊說道:“公子小時候身子骨還不好,多年前,就是還沒入朝為官那會,曾生過一場大病,險些沒了性命,在那之後身體就明顯好轉了,再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生病,身體強健了不少。苗大夫,這樣是不好嗎?還是公子的傷勢還有複發的可能?”


    苗大夫搖頭,“傷勢已經沒有大礙,毒素也已經清除,我隻是好奇一般人需要養上很久的傷勢,但在謝公子這卻好的這樣快。按照你的說法,也不排除是當初那場差點要了謝公子性命的大病改善了謝公子的體質。”


    雖然這種情況聽起來比泡藥浴強身健體還要令人匪夷所思,但眼下的確也沒有更能讓芋沿爾人信服的解釋。


    苗大夫雖然嘴上說自己的醫術一直在進步,說不準下次就能超過司迴生,但他心中一直堅定地認為醫學是沒有邊界的,甚至很多有關人體的一些無法解釋的被稱為“神跡”的現象,走可以用醫學來解開最終謎團,隻是他的本事還不到那個層次罷了。


    然而苗大夫的話也讓謝恆心中存疑,他低頭想看看肩上的傷,目光不經意略過上臂上的一處米粒大小的暗紅色胎記。


    本來已經掃過去的目光登時頓住,又立即看過去,真的是胎記!


    謝恆心中一突!這胎記……是他的!是他原本的身體的,而不是“原主”的!


    謝恆記得很清楚,原主的身上沒有這塊胎記,但是在現代世界,這塊胎記卻跟了他二十多年!


    怎麽迴事?他是魂穿過來的才對,這就是原主的身體,明明身上沒有這塊胎記的。


    謝恆趕緊看自己的腳腕,他原本的身體在腳腕處有一塊疤痕,是小時候被野狗咬的。


    這具身體……沒有!


    謝恆茫然了,這究竟什麽情況?


    這應該還是原主的身體,但為何手臂上會出現自己身體上才有的胎記?


    這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意義?


    謝恆討厭毫無征兆的變化,突如其來的改變往往不是什麽好事情,在這個世界步步為營的他現在最討厭超出預料的事。


    這一刻的謝恆心煩意亂,忽然想著或許無為知道什麽,但可惜那個野道士神出鬼沒,自己就算想找也沒地方找。


    宣景注意到謝恆的神色不對勁兒,一手摟著謝恆肩膀,一手握住謝恆的手,拇指輕輕摸索,“怎麽了?”


    謝恆:“沒有,就是感慨我這傷恢複得確實挺快的。”


    宣景:“外麵看著是已經沒有大礙了,但裏麵真正的恢複情況也許沒有外麵看起來看那麽好,還是要小心一些,盡量不要使用這邊的手臂。”


    謝恆點頭,“嗯,我知道。”


    緊緊迴握著宣景的手,謝恆的那種沒來由的心慌被壓下去了不少。


    等宣景和苗大夫他們離開後,謝恆就讓石竹去給洛非白帶話,讓洛非白打聽一個道士的消息。


    謝恆詳細描述了無為的外貌特征,光是年輕英俊的小道士這一點就能排除掉很多人。無為不同於一般道士的行事風格倒成了一種標識,讓人更加方便尋找。


    洛非白很是奇怪主子讓他找個道士做什麽,還特別強調是個年輕的長得很好看的道士,要不是洛非白很確定主子是跟冠軍侯在一起並且是真情實感,他都要以為主子是想換換口味了,道士什麽的就很禁忌。


    謝恆這邊還沒找到無為,朝廷那邊就收到了萬陽送來的劫獲自昌河的密信。


    大瑾和萬陽已經於九月初正式建交,雖然目前的萬陽還是獨立的權力體係,但雙方也已經在洽談萬陽歸屬大瑾之事。


    這種歸屬事宜就好像現代社會的大公司收購小公司,需要一定的時間談判,盡量達成一個雙方都能滿意的結果,更何況萬陽跟大瑾有聯姻之誼、秦晉之好,那大瑾在態度上就更加不能過於強硬,哪怕多磨一會嘴皮子也是應該的。


    而這一次萬陽劫獲了昌河的密信交給大瑾,也算是又拿出了有力的籌碼。


    密信上顯然是大夏勾結場合的證據,這封信是從昌河發出送往大夏,是昌河對大夏提出的合作的最終迴應,昌河表示願意跟大夏合作,從大瑾西境咬掉一塊肉。


    信上雖然沒有提到詳細的時間點,但看表述,昌河應該是打算在半年內對大瑾西境正式出兵,也希望大夏能配合著動手,讓大瑾應對不暇!


    武德帝看完信冷笑連連,直接在早朝上讓一眾朝臣傳閱。


    這時候謝恆也已經養好傷勢重新迴到朝堂上,而信上的內容他也已經在上朝之前就知道了。


    不過這會還是要裝作第一次看到的模樣。


    “欺人太甚!”謝恆氣得眉毛都立成了倒八字,“昌河竟然說他們的公主比我們的公主好看!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當我們不知道昌河那位唯一的公主臉上長了兩顆媒婆痣,而且還養了一堆男寵,尤其喜歡霸占有婦之夫,讓這樣的公主去大夏聯姻,這不是要去建交,這是想去結仇吧?我們真應該助他們一臂之力!”


    “咳咳!謝大人,您的重點是不是放偏了?我們重心不應該放在昌河竟然妄圖跟大夏聯手上?”


    謝恆:“這還用說嗎?重點當然是這個,但也不能因此忽略其他屁話!也難怪昌河王腦子拎不清想要讓這樣一位公主去聯姻,區區彈丸之地也敢肖想我大瑾國土,真是腦子被驢踢了!陛下,臣以為我們必須給昌河一個教訓,不然旁人還得以為是我們大瑾好欺負,什麽阿貓阿狗就都要跑到我大瑾來占便宜。”


    “謝大人想要給昌河什麽教訓?”宣旭一派的一位大臣站出來說道,“怎麽說也是讀書人,謝大人為何成天喊打喊殺的?”


    謝恆冷笑:“人家都把屎拉你臉上了,你還要端著讀書人的架勢禮貌地問人家為什麽這麽做?也不怕一開口屎就掉嘴裏?”


    那位大臣被謝恆嘲諷得臉一紅,“謝大人何必口出這等粗鄙之言?現在不是還在好好討論嗎?”


    謝恆:“誰說要跟你討論?陛下讓我們說說自己的看法,有說要相互討論嗎?再說這事有什麽討論的必要?要是一個小叫花子跑到你家說要搶占你家前院,你也要好好想想該怎麽應對?那不高低得把人趕出去再教訓一頓?”


    其他武將也紛紛迎合謝恆的話!


    謝大佞臣說的可太對他們口味了!人家都要商量著怎麽搶占你家地盤兒了,這不動手等著幹嘛?


    這位大臣不敵謝恆,光榮下線,另外又有一位宣旭黨派的朝臣站出來說道:“雖說我們已經知曉昌河的意圖,但畢竟昌河尚未有所舉動,我們主動出擊難免落人口舌。”


    謝恆難以理解的目光上下掃視了一番,“鍾大人,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人家說要打你,你不在乎,非得一拳頭砸你臉上了你才知道反擊?答應我,真要是腦子有問題就及時看大夫,好嗎?”


    鍾大人無言以對,卒。


    後麵又接二連三蹦出來幾個宣旭黨的朝臣,都是反對直接對昌河開戰的,但無一例外都被謝恆懟得懷疑人生。


    不過謝恆也看出來了,既然這些人眾口一詞,那也就說明不對昌河出兵是宣旭的意思。


    第三百六十九章 越描越黑


    至於原因謝恆大概也能猜到,宣旭無非就是不想武將再立功。


    宣旭也能大概猜到,現在的武將就是一個整體,以宣景為核心。任何一個武將有好的表現,那都是在為宣景添加助力。


    宣旭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宣景的實力一步步增大,自然出手阻撓。當然宣旭也不認為一旦戰事開始選宣旭會親自領兵出征,肯定是派自己的人過去,哪怕就是直接安排西境軍作戰,從西境軍的統帥中挑選主導戰事的將軍,父皇也肯定會聽從宣景的意見,到時候打了勝仗一樣算有宣景的功勞。抬舉的也是宣景的人。


    宣旭眼看自己這邊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一個個都在謝恆麵前撐不到五句就要敗下陣來,不得已親自上陣。


    “謝大人不必如此激動……”


    謝恆斜了一眼佯裝風度翩翩的宣旭:“要被人打到家門口還不激動就不是男人了。”


    宣旭:……你在內涵誰?


    宣旭:“我隻是覺得動輒就打仗實在不好,勞民傷財。”


    謝恆:“二殿下可還記得當初的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是怎麽被擼下去的?”


    宣旭:“……我這也是在跟你好好說話。謝大人不要這麽具有攻擊性。雖然萬陽劫獲了昌河給大夏的迴信,但也說不定昌河後麵會反悔,隻要戰事沒有真正開始,那就還有變數。我們若是做主動挑起戰事的,怕是不合我天朝大國的風度,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旁人還說我們欺負邊境部落。”


    武德帝是愛好名聲的,宣旭的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你說的有理,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宣旭內心頓時無比興奮!終於,他在朝堂上扳迴了一局!


    得意地看了一眼謝恆,宣旭對武德帝行了一禮,不緊不慢地說:“父皇,兒臣以為,我們應該先派遣使者到昌河,與之進行談判。咱們手上握著他們給大夏的迴信,那就是占理的一方。談判的時候自然能掌握主動權。到時候我們恩威並施,一方麵以大國之威震懾昌河,一方麵再許給昌河一些好處,如此兒臣相信,昌河絕對不會再與大夏聯手。”


    謝恆冷笑,“人家打著侵占我大瑾國土的目的,你還要送人家好處讓人家別打,這是什麽大國之威?那以後人家昌河缺什麽物資,是不是隻要給大夏寫封信表示有意聯手,咱們就巴巴兒地給人家送東西讓人家別打?”


    宣旭臉色漲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恆:“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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