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斌:“你是不是單身太久了才會看一隻鵝都覺得眉清目秀?”


    謝恆:“是天鵝,而且不是我覺得,是它本來就眉清目秀。”


    謝斌心都涼了。


    罷了,事已至此,也不能太著急,阿恆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不能把人給逼急了。


    “對對,”謝斌笑起來,“小黑是挺好看的。”


    謝恆麵無表情:“兄長你誇讚得一點都不真誠。”


    謝斌:“……用膳吧。”


    完全沒弄清楚什麽情況的謝恆又被謝斌壓著吃早飯。這還是謝恆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麵對謝斌的時候智商有點不夠用。


    用膳時謝斌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問他怎麽了又不說,一頓早飯吃得謝恆雲裏霧裏,還沒等他弄明白謝斌的反常,兩人又動身前往闕家。


    謝老夫人已經在前一天幫兩人遞了帖子,說明今日會前來拜訪。


    管家在門口迎接,看見謝恆和謝斌後立即擺出一副十分歡喜的表情,進門之後就先帶兩人去了正廳,闕勝德在正廳接待他們。


    闕獻和謝恆、謝斌才是同輩,但就如今謝恆、謝斌的身份,闕獻已經沒有資格接待他們,尤其是謝恆,與闕勝德平級,也隻有闕勝德親自接待才不會顯得怠慢。


    “兩位謝大人,快快請坐。”


    謝斌:“今日前來叨擾闕大人了。”


    第二百零七章 我好悔!


    “哎呦謝大人哪裏的話,咱們都是自家人,說這話可就見外了。而且小謝大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三品,日後肯定還能繼續青雲直上,我早晚也要以”下官”自稱,這也是難得有機會能跟小謝大人學習學習,旁人可還沒有這樣的機會。”


    謝恆:“闕大人言重了,我們今日過來主要是來探望六妹妹和七妹妹,朝堂之上的事不適合在今日多言。”


    闕勝德臉色一僵,心道這個謝恆還真是如傳言那般,說話做事向來囂張不近人情,不然也不會做出金鑾殿上彈劾舊日上級、明明白白攬權奪利之事。如此想來能跟自己這麽說話都還算是客氣的。


    謝斌倒是沒覺得謝恆這樣說有什麽不妥,在他看來弟弟就是耿直而已,又沒什麽壞心思。


    “不麻煩闕大人,闕大人隨便找個人帶我們去看兩位妹妹就是。”


    “誒!兩位謝大人來我府上,我如何能慢待?還是我親自帶二位過去。”


    闕勝德本來還想好好跟謝恆套套近乎,現在看來是不大可能了,他也不好總拉著人說話,免得適得其反讓謝恆心生反感。


    去往後院的路上,謝斌又問了闕勝德一些關於謝元馨和謝元柔的情況。


    闕勝德看了一眼管家,管家立即迴道:“馨夫人自從落胎之後精神就一直不大好,雖然府上請了最好的大夫給看著,還好吃好喝地調理,身子有所恢複,但就是情緒上一直不大好,整日也不怎麽說話。人這精神頭要是不好,那身子就是調理得再好也沒用。”


    謝恆:“六妹妹性子有些要強,常人遭到這樣的打擊都要性情低沉一段時日,六妹妹如此也不奇怪。畢竟肚子裏的孩子是她親生骨肉,這也是條活生生的性命。”


    管家連連點頭:“小謝大人說的是。”


    謝斌:“七妹妹呢?”


    管家看了一眼闕勝德,見闕勝德對他眨了下眼後才繼續說:“柔夫人關心姐姐,自從馨夫人落胎之後,柔夫人也總是茶飯不思,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也病了,找大夫調理了好一段時日都不見好。”


    謝恆:“是嗎?可我聽祖母說六妹妹痛失孩子後一口咬定是七妹妹所為,我們那好妹夫也更偏向於相信六妹妹,如此還能給七妹妹請大夫調理身子?”


    管家表情一僵,雖然謝恆說的是事實,他們家少爺也確實因為責怪柔夫人而冷落柔夫人許久,一開始柔夫人病了後也沒給柔夫人找大夫。柔夫人身子弱,差點就沒熬過去,還是老爺知道後趕緊叫他找來大夫,這才堪堪保住柔夫人性命。


    不過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他們定然不會主動說出來,就算是對親家也一樣。而一般情況下即便是親家也不會把事情挑明到這種程度,大家基本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隻要不太過就都得過且過。


    這位小謝大人倒好,上來就把事情直接挑明了說,這是一點不不打算顧忌雙方結親的關係,不顧雙方顏麵了?


    謝斌也沒想到謝恆竟然直接就把話給挑明白了,不過想想這樣也好,他也不想跟闕家人虛與委蛇,還是早點把話說明白的好。


    “闕大人也不必對我們有所隱瞞,有什麽話就攤開了說,我們都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人命關天的大事也不必刻意粉刷太平。若是闕家真懷疑是七妹妹動手害六妹妹,倘若能拿出切實證據,我們也絕對不會包庇。”


    闕勝德立即說道:“謝大人此話嚴重了,哪有什麽包庇不包庇的?兩位謝大人的為人我清楚,絕對談不上包庇之說。至於說什麽元柔丫頭害了元馨丫頭的孩子,那更是無稽之談。元馨丫頭就是失去孩子之後太過悲痛,才會一時糊塗。我那兒子也是耳根子軟,再加上太過心疼元馨丫頭,又悲痛第一個孩子就這麽沒了,才會一時控製不住情緒對元柔丫頭有所誤解。倒是元柔丫頭好性子,沒跟兩人計較,不過也因為悲痛姐姐失去孩子,這身子才會不大好。”


    謝恆:“那現在闕獻在何處?”


    闕勝德:“能在哪?肯定是在元馨丫頭房裏陪著她呢!這孩子雖然有時候犯糊塗,但對自己的兩位妻子也是真心疼惜,從元馨丫頭出事之後就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要不元馨丫頭的情況隻會更遭。”


    謝斌聽著心裏頭稍微滿意了點,雖然他不喜歡闕獻,但如果從謝元馨出事之後闕獻一直守著,那也能算他重情重義疼愛妻子,也是有可取之處。


    謝恆沒再說話,隻是唇角一直淺淺勾著。


    來到謝元馨院中,還沒進屋去就聽到裏麵叮鈴哐啷的動靜,像是砸了許多東西,緊跟著就傳出來謝元馨憤怒的聲音。


    “夫君在哪?都三日了夫君都沒來看我,是不是又被謝元柔那小賤認給勾了去?他可還記得我為他失了一個孩子!你們去把少爺給我叫來!快去!”


    謝恆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闕勝德:“寸步不離啊!”


    闕勝德本來都已經又氣又尷尬到臉都要燒起來,謝恆還毫不避諱來這麽一出,糗得闕勝德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並且有種如果可以的話他再也不想跟謝恆說話的感覺。


    “還愣著幹什麽?”闕勝德踢了管家一腳,“還不趕緊去把少爺給找來。”


    管家連連稱是,叫過來邊上一個下人問道:“少爺去哪了?”


    那下人連忙迴道:“少、少爺去梅夫人院子了。”


    謝斌臉色越發難看:“怎麽還有個梅夫人?”


    “什麽夫人!”闕勝德心裏一慌,立即道,“我們闕家就隻有元馨丫頭和元柔丫頭,哪裏還有別的少夫人!”


    管家也跟著解釋:“是是是,隻有馨夫人和柔夫人,那位梅夫人隻是少爺的一個侍妾。”


    謝恆冷笑:“一個侍妾,下人也能稱之為夫人,到底還是主子的態度讓下人誤會了。兩個夫人都臥病在床,做夫君的還能流連侍妾房中,妹夫可真是心大。”


    闕勝德冷汗都要流下來:“小謝大人誤會了,就算獻兒在那侍妾院中也不一定就……”


    “闕大人說的是,”謝恆笑起來,“想來妹夫應該是在和那位梅夫人一起徹夜為兩為我兩位妹妹祈福,蓋著棉被純祈福那種,菩薩都得為他們的誠心所感動。我兩位妹妹定然能早日康複。”


    闕勝德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臉皮了,臉上疼的好像直接被謝恆把臉皮從臉上給撕下來一樣。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領略到謝恆的毒舌有多厲害!


    正當闕勝德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之際,邊上走過來一個小丫頭,對幾人行了一禮。


    “奴婢是芳柔院的丫鬟,柔夫人得知娘家兩位兄長過來,特意命奴婢請兩位公子過去芳柔院一見。”


    謝恆和謝斌對視一眼,他們原本是打算先去看落胎的謝元馨,再去見謝元柔,畢竟落胎事情更大。但謝元柔一向“體貼懂事”,應該明白這個情況,不會無緣無故讓丫鬟在這裏攔著他們,這其中一定有事。


    闕勝德皺眉:“去告訴元柔丫頭,就說等她兩位兄長去見過她六姐姐後自然會去看她。”


    丫鬟心急,要是沒辦好柔夫人交代的事,她擔心自己被罰,可是老爺都這麽說了她也不能強拉著兩位公子過去啊!


    闕勝德看丫鬟不動作,正要發火,謝恆突然笑著說道:“想來是七妹妹與我們太久不見過於想念了,那這樣,兄長去看六妹妹,我就先去七妹妹那,等一會見完七妹妹我再去找兄長。”


    謝斌點頭:“好。”


    人家兩位謝家兄弟都這麽說了,闕勝德也不好在說什麽。


    而謝斌是兄長,落胎的又是謝元馨,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跟謝斌過去香馨院。隻是如此就少了與謝恆拉近關係的機會。不過闕勝德一想到謝恆的毒舌,又覺得這樣安排也沒什麽不好。


    “管家,你去陪小謝大人去芳柔院。”


    “不必了,”謝恆笑著說,“有這丫鬟帶路就是,管家事忙,就不耽誤管家時間了。”


    說完謝恆就直接示意那丫鬟帶路。


    謝斌轉頭笑著對闕勝德說:“我家四弟性情就是這般隨意,還請闕大人不要見怪。”


    闕勝德的笑容極不自然,“不會,自然不會,小謝大人是真性情,十分難得。”


    要不是因為謝恆簡在帝心,闕勝德如何也不會對一個同級官員這般隱忍!


    芳柔院。


    謝恆跟著那丫鬟來到謝元柔的院子,左右瞧了瞧,這院子還不錯,地方並不偏僻,也很寬敞,院子裏頭布置的清新雅致,養了許多花草,還有好幾株四季常青,即便現在是寒冬臘月,院子裏依舊不乏綠意。


    不遠處廊下還有一處藤蔓搭起來的棚架,下麵有石桌石椅,閑來無事的時候坐在這裏品茶聊天也是一種享受。謝恆在謝家的院子裏就有一處這樣的藤架,還是葡萄藤,夏日時他就喜歡在藤架下頭乘涼,很舒服。到十月份的時候葡萄成熟,長勢好的時候一串串飽滿的葡萄掛滿了藤架,伸手摘下一顆搓兩下就能吃,又鮮又甜。他合理懷疑謝元柔就是參照他的葡萄藤架弄的,形狀都一樣。


    一進寢室,謝恆就聞到了淡淡的中藥味。


    房中燃著香爐,若不是有香爐的功效,那苦了吧唧的藥味兒隻會更濃。謝元柔是講究人,就算現在病著也不會放任自己不修邊幅。


    靠坐在床頭的謝元柔看到謝恆進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聲音還有些有氣無力:“四哥哥來了。”


    “你別動了,”謝恆坐在丫鬟搬來的凳子上,“別我來看你一遭反而讓你沒能好好休息病情加重。”


    謝元柔苦笑。如此表情落在那張本就病態蒼白的臉上,讓人恍惚產生一種謝元柔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感覺。


    “四哥哥說笑了,若是四哥哥不來看我,可能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接到我的死訊了。”


    謝恆眯眼,“七妹妹一向聰慧,怎會讓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謝元柔沒有立刻迴答謝恆,吩咐邊上的丫鬟道:“你去外麵守著,有人過來就大聲通報。”


    “是。”丫鬟轉身出去,低著頭關上房門,都不敢往屋裏多瞟一眼。


    謝恆見狀笑道:“七妹妹禦下有方,可見手段不減當初,如何會讓自己這般狼狽?”


    謝元柔薄唇一抿,竟然落下兩行清淚:“我悔啊!四哥哥,我好悔!”


    第二百零八章 和離


    謝恆眉梢一挑,並未言語。


    謝元柔繼續道:“是我錯了,我一直執著於正妻之位,以為隻要能成為正室,那什麽問題都不叫問題,我都能解決。可我忘了,所嫁之人若是薄情寡義到了極點,即便得了正妻之位,那也還遠遠不如一個受寵的姬妾。占著正妻的位置也隻是自取其辱罷了。我是闕獻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可現今在闕家,一個小小的侍妾都能欺負到我頭上,這比為妾還要羞辱!”


    就像從前在謝家,謝元柔隻看到了周氏身為正室的風光,卻看不到她背後的心酸苦楚。


    “是那個梅夫人?”


    謝元柔冷笑:“四哥哥才來就已經聽說了?嗬嗬,梅夫人,一個侍妾也能稱之為夫人了!就是因為有闕獻給撐腰,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竟然也能被奉為夫人。我那好姐姐還不知道吧?大概還天真地以為這些日子沒見到闕獻是因為我又把闕獻給勾住了。就算沒有我,她以為憑著失去孩子扳倒我又得到男人憐憫,就能徹底占據闕獻的心,成為這闕家後院真正的女主人嗎?”


    謝恆眼神一厲:“你這話是何意?”


    謝元柔慘笑一聲:“四哥哥是不是以為謝元馨落胎是我的手筆?你也一定想不到平日裏驕裏嬌氣連手指上拔一根肉刺都能流眼淚的我們謝家嫡次女,會有那個膽量和狠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吧?”


    我嘞個去!狠人啊!


    一時間謝恆還有點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謝元馨一直是又蠢又慫的形象,做事不過腦子,刁蠻又嬌縱,還永不知足,總喜歡跟這個比跟那個計較,還總是一副好像所有人都虧欠了她的模樣。這樣的謝元馨真有這樣的膽量?


    “你確定?謝元馨懷著的是闕家骨肉,她沒有必要為了得到闕獻的憐憫或者是陷害你而犧牲自己的孩子,她應該還沒傻到意識不到那個孩子才是她在闕家站穩腳跟的根本。”


    謝元柔哼笑:“不錯,她是沒蠢到那個地步,但前提是她的孩子得能生得下來。”


    謝恆一怔:“那孩子有問題?”


    “謝元馨第一次被確診懷有身孕是在外頭逛街時突然感覺到腹中不適,便在就近的醫館看了太大夫,然後便被診斷出懷有身孕。闕府有府醫,但謝元馨卻一直不願意讓府醫照看她腹中的孩子,非要說她的孩子跟外頭那醫館的大夫有緣,既然是那大夫診斷出來的,就讓對方照看她的身孕。懷孕後的女子本就容易情緒不定、喜怒無常,謝元馨懷孕後整個闕家都慣著她,自然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不過我太了解謝元馨,以她囂張的性子,若是真懷有身孕,定然巴不得讓全京城的大夫都來照看她,又怎麽會拒絕府醫的照看?況且若是讓府醫看著,便更能向我炫耀,她怎麽放棄這樣的機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君的第一佞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傑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傑歌並收藏明君的第一佞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