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您很久沒迴家了,想問您明天晚上有空麽。”


    席母之前定了個規定,全家一個月要聚一聚吃一次飯,席淵忽然想起來,之前席母還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半個月後迴去一趟,結果現在可不止過去了半個月。


    這段時間又是紀星眠的事,又是忙公司的事,席淵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席淵說:“有空。”


    他瞥了眼沙發上安靜地聽著他講話的紀星眠,不知為什麽,紀星眠看起來精神不少,眼眸散發著光芒,唇角慣常的笑意半點不虛假,反而像是有什麽好事似得春風拂麵。


    注意到席淵看他,紀星眠嘴角的笑意愈發燦爛,清澈漂亮的眼眸彎著,眸光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公司有點事。”席淵沒在紀星眠臉上看出好事是什麽,但經過剛才的自省,他深刻得認知到自己的錯誤,沒被紀星眠的笑蠱惑,淡淡撇開視線,道:“可能今晚不會迴來,陳叔,紀星眠腳不方便,你幫忙看著點。”


    紀星眠一怔,剛剛不是說沒事嗎?


    紀星眠正要開口,想到席淵方才的不虞,又將話咽下了喉嚨,想著,可能是公司裏確實有什麽急事吧。


    陳叔一點頭,看看他,又看了眼紀星眠,遲疑一會兒,說道:“夫人的意思是,明天也讓紀少去坐坐。”


    席淵一頓,帶上紀星眠做什麽?


    陳叔看出他的疑惑,說道:“夫人對紀少很好奇,想見見他。”


    “不行,他的腳還沒好。”席淵否決的話音還未落地,紀星眠直起身體,笑著說道:“沒關係,剛剛上了藥,我感覺好了很多,等明天肯定能下地。”


    席淵的父母,他還沒見過呢。


    怕席淵不同意,紀星眠補充道:“怎麽說也是長輩的邀請,何況席伯母隻是想見見我,這沒什麽。”


    “隻是坐著吃飯說話。”陳叔見狀,也開始勸,席母說了三遍想見紀星眠,席淵深知席母說好奇就是好奇,絕不會為難紀星眠,又檢查了下紀星眠腳踝的情況,這才勉強同意。


    ……


    天半昏,太陽垂掛天際,皎潔的彎月在另一頭與之爭輝,整片天幕半明半昧,別有一種虛幻美感。


    席家老宅是座小莊園,和沈家老宅類似,大約是祖上關係特別好,雖然沒有買在一處山頭,卻連構造也有幾分相似。


    陳叔稍稍扶著紀星眠,席淵在一旁一言不發,長腿邁的步子卻不大,配合著身旁人緩慢的腳步,時不時看一眼,注意著情況。


    紀星眠留意到這個小細節,唇角止不住彎了彎,暖流劃過心田,在胸膛裏種出了大片燦爛明媚的鮮花肆意生長。


    扭傷隻是看起來嚴重,實際沒傷到骨頭,紀星眠其實真的好了很多,但席淵還是不放心,讓陳叔扶著他。


    “你就是紀星眠吧?”


    開口的是一位保養得宜,到了中年仍風韻猶存的美麗女人,眼神清醒中透著不可逼視的銳利,嘴角和藹的笑容稍稍軟化那抹銳。


    她的旁邊應該就是席父,帶著眼鏡,神色肅穆,眉間有一道深深的折痕,昭示著其人不苟言笑的性格,麵容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俊美,和席淵有幾分相似。


    “伯母好,伯父好。”陳叔鬆開紀星眠後退,低眉斂目地站去後麵,紀星眠站得很穩,笑著朝兩人禮貌問好。


    “爸,媽。”席淵也上前簡短地打了聲招唿,平靜地說道:“紀星眠扭傷了腳不方便,先坐下說吧。”


    席母不知道是不是聽陳叔說過了,沒有很詫異,笑著說道:“好,都快坐吧。”


    等大家落了座,她看向紀星眠,帶著幾分歉意說道:“腿還好麽?抱歉,我們太想見你,著急了些。”


    “伯母,您這話就太客氣了,隻是一點小扭傷而已。”紀星眠笑著說道,對席母的話透露出的消息很是好奇。


    太想見他?為什麽?


    席淵同樣聽出問題,看向席母。


    席母朝他們笑了笑,拉著紀星眠聊了會兒無關緊要的事,譬如在哪所學校讀書,今年多大,有沒有男女朋友,以後想做什麽,喜歡什麽,各種都聊。不知道的還以為席母忽然想當一迴媒人,給紀星眠介紹對象。


    席淵聽了會兒,眉峰蹙起,正要開口卻被席父截住話頭,帶他去了庭院,問他公司的事情。


    “聽說你最近大刀闊斧地改了一些老條例,還拉了好幾個新項目。”席父眉間的皺痕看起來頗為嚴肅,席淵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麽類似‘貪多嚼不爛’,亦或者不讚同他的改動,席父沉默片刻,卻忽然緩和語氣,問道:“做這麽多,累不累?”


    席淵很少能聽見向來嚴厲的父親緩下聲音關心他,從記事起,席父席母就很忙,連停下來好好說說話的時間都不多,大多時候在外地、在公司,直到現在,即便每個月吃一次飯,吃飯時也極少說話,實在也沒什麽話好說。


    “還好。”席淵應了一聲。


    席父又沉默了,他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對兒子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半晌才繼續道:“我和你媽到了這個年紀,才幡然醒悟,工作重要,生活也重要,錢永遠賺不完,你不要學當初的我們,多注意身體。”


    “嗯。”


    又是一陣冗長的靜默,席父推了下眼鏡,幹脆切入正題,說道:“你和那小孩什麽關係?”


    “資助。”席淵稍頓,反應過來什麽,看了眼裏麵交談甚歡的兩人,擰眉說:“你們誤會了。”


    “誤會?”席父說:“前天沈家老爺子壽宴發生的事,我和你媽都聽說了,還有那小孩怎麽受傷的,我們也聽陳叔說了。”


    “你們是不是在談對象?”


    第18章 總裁型白月光18


    紀星眠長得好,向來也很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張嘴能氣死人,也能說得人心花怒放,隻要他願意,幾乎沒人和他聊後會對他產生惡感。


    和席母聊了半天,席母的笑容一直沒下去過,紀星眠剛想試探地問問為什麽二老想見他,席母就扔出了一道驚雷。


    紀星眠怔愣須臾,差不多猜到為什麽席父席母想見他了他們誤會他在和席淵談戀愛。


    這要是真的就好。


    紀星眠心底酸澀地歎了口氣,誠實地說道:“沒有。”


    席母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多說,外頭的父子倆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席淵當先,他正好聽見了兩人最後一段對話,見紀星眠神色如常,席淵心下稍鬆,打斷她們,說道:“時間不早了,吃飯吧。”


    席父在後麵,和席母對了個眼神,搖了搖頭。


    席家老宅的廚師手藝頂好,一頓家宴色香味俱全,四人卻心思各異,沒有品嚐美味佳肴的意思。


    三位席家人都習慣了食不言寢不語,但這一次,誰也沒有遵守這個默契的規定。


    “多喝點骨頭湯。”席母給坐在一旁的紀星眠勺湯,一邊笑著說道:“我聽陳管家說,你經常幫席淵做好吃的,還會煮養生茶,怪不得看他麵色比上次迴來好了點,謝謝你。”


    “應該的。”紀星眠也笑,眉眼幹淨清新,笑起來也如清風拂麵般好看。“席先生對我很好,我就想能多報答他一點也是好的。”


    席母越看越滿意,用公筷又加了一塊排骨放在紀星眠碗中,和藹地說道:“多吃點,伯母一看你就很喜歡,什麽時候有空,下次再來玩。”


    關於席淵父母,紀星眠預想了很多種情況,但沒想到會被這麽熱情對待,如果他真是席淵的戀人還情有可原,但他剛剛澄清了他不是席淵的戀人啊。


    紀星眠很想答應,但克製住了,微微側頭,悄悄去看身側的席淵。


    “媽。”席淵淡淡道:“紀星眠還要上學,可能沒時間過來。”


    席母說:“學生總會放假,我們會派司機去接,不會耽誤什麽。”


    席淵放下筷子,清脆的一聲,滿堂皆靜。


    席淵說道:“可能你們有什麽誤會,他下次不會來了。”


    以後也不會來。


    紀星眠眼睫驀然一顫。


    ……


    吃完飯,席淵就想帶紀星眠離開,席父席母送他們到門口,席母多次張口又閉上,最後還是沒忍住,叫住了席淵去一旁。


    “什麽事?”席淵目露詢問,他知道席父席母的想法,所以剛剛特意說得絕一些,徹底斷了父母的念想,否則紀星眠就真搬不走了。


    席母沒了在席間的笑容,銳利的眼被另一種東西覆蓋、侵蝕,眼角顯露出方才令人不自覺忽視的條條細紋,恍惚間滄桑了許多,“我和你爸不稱職,對不起。”


    席母說完這一句,像是無法忍耐什麽,匆匆轉身離開。


    席淵靜默片刻,大概明白父母為什麽反常的原因。


    席父席母嘴上從來不談論他的病、從來不催他去交朋友戀愛,即便一個月一次聚餐他忘了,也不會說什麽。不是真正不在乎,恰恰相反,他們很在乎那些,卻不敢提。


    可能是因為愧疚吧。所以紀星眠出現時,他們激動到不顧一切地把紀星眠喊過來。


    席淵和紀星眠上了車,他有些擔心席母,就讓陳叔留下,有事情隨時和他匯報。


    一路上紀星眠沒說話,一改來得時候在路上的好奇,問了他好幾個關於他父母的問題,試圖推測出為什麽他們會讓他過來。


    席淵眼睛直視前方,餘光卻瞥了幾眼身旁的人,敏銳地發覺紀星眠情緒低落。


    是因為他父母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因為他剛剛在席上說的話?


    席淵思索著,覺得都不應該。


    感情的事雖然不是說放下就放下,但以紀星眠的性格,應該不會對一個幾次三番拒絕過他的人抱有幻想,看紀星眠麵對席母的話果斷說“沒有”,對席母的邀請更是不迴應地看向他,指望他拒絕就能看出來紀星眠真的死心了。


    更何況他隻是陳述事實,紀星眠確實不會再來席家。


    到了別墅,席淵正準備迴公司,他打算紀星眠沒走前都住公司找人,省得節外生枝。


    席淵剛一動,被一隻溫熱柔軟的手扣住了。


    “陪我走一走?”


    席淵迴身,瞥了眼紀星眠仍然有些微腫的腳踝,微微蹙眉:“你還是迴去休息吧。”


    紀星眠不服輸地晃了晃腿,重又戴上笑臉,說道:“其實好得差不多,這兩天天天坐著躺著,人都僵了。”


    他好說歹說,席淵總算同意走一走。


    其實也沒哪裏可走,好在別墅區夠大,即便是臨近冬日的季節,依然有鮮花盛開,綠化也很不錯,兩人幹脆在林蔭小道上散步。


    天越來越冷,快到穿厚外套的季節,冬季的夜晚總是黑得快,這會兒才七點,天幕已然明月高懸,星子似乎避其光輝,散步在遙遠的另一側。


    紀星眠背著手走,慢慢吞吞像個老大爺,席淵時不時瞥一眼,怕他給自己摔了。


    “你爸爸剛剛跟我說了幾句話。”


    席淵料想不是紀星眠愛聽的,隨口說道:“不用在意。”


    “可是我很在意。”


    紀星眠用受傷的腳踢走一塊小石子,看得席淵眼皮一跳,警告地看他一眼。


    紀星眠朝席淵笑,說道:“他其實沒說什麽,隻說希望我能做你家兒媳。”


    席淵:“……”


    “開玩笑的。”借著路燈看清席淵的神色,紀星眠垂下眼簾,背在身後的雙手死死絞著,麵上不露分毫,笑著說道:“他說席氏不是你一定要肩負的擔子,你要是哪天想去享受生活了,可以隨時放下席氏,要你不要太操心,席氏重要,但你更重要。”


    席淵沒說話,很是淡漠地應了一聲。


    他從沒把席氏當一個沉重的擔子,也不覺得累,大概他繼承了父母年輕時的思想,單純喜歡工作吧。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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