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剛說完,沈飛白姍姍來遲。


    他揉著腦袋從一樓的客房慢吞吞走過來,瞧見兩人在吃的豐盛早餐,視線在餐桌上來迴尋找,立刻清醒了,匪夷所思地問道:“沒有我的?”


    紀星眠還沒發作,席淵說:“要吃自己做。”


    紀星眠笑意盈盈地望向席淵,眼底藏著幾分甜意。


    沈飛白垮下臉,幽怨地說道:“你忘了我是個廚房殺手嗎,讓我做早餐,不怕我炸掉你的廚房?”


    想了想,沈飛白說:“等會我迴沈家吃,你讓司機送我一程吧。”


    紀星眠的笑容緩緩消失。


    席淵餘光瞄了眼紀星眠,在煮茶儀式拉開序幕之前,拍板道:“你讓沈家的司機來接。”


    沈飛白錯愕地瞪大眼,看看席淵又看看笑眯眯的紀星眠,捂著心口沉痛地說道:“你變了,席淵,你變得重色輕友。”


    席淵:“……不要亂用成語。”


    但凡沈飛白動腦,就知道他也算是為沈飛白著想,明明說不過氣不過紀星眠,偏偏總往上衝,非要大早上喝一籮筐茶。


    何況,這輩子他從沒把紀星眠往那方麵想。


    “行吧。”沈飛白放下手,正色道:“其實我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他瞥了兩眼紀星眠,輕咳一聲,暗示席淵不想讓人聽見。


    席淵想起上一輩子沈家似乎出了點什麽問題,難道沈飛白說的是這事?


    被席淵偏幫維護了兩次的紀星眠甜滋滋的,隻覺得看什麽都美好,也不在意這點小事了,適時起身笑著說道:“席老師,我吃飽了,先去樓上拿東西。”


    席淵頷首,等人上了樓,沈飛白迫不及待地說道:“可以住你家一段時間嗎?”


    原來不是沈家的事,席淵打量著沈飛白。但和上輩子不同,沈飛白和紀星眠這麽不對盤,居然還是提出了和上輩子一樣的請求。


    他神色不變,問道:“為什麽?”


    沈飛白吞吞吐吐地說道:“出國之前得罪了個人。”


    “你出國幾年才迴來,幹了什麽讓人家這麽惦記?”席淵說道:“沈家都擋不住?”


    沈飛白心虛地目光遊移,含含糊糊地說道:“也沒幹什麽,當時年輕不懂事。”


    對於沈飛白這個不著調的發小,席淵還算了解,看起來放蕩不羈,實則膽子很小,傷天害理的事一個都不敢幹,還傻乎乎不太聰明,經常被人耍的團團轉也不知道。


    上一世沈飛白就說過是躲情債,席淵對人家的情感私事不感興趣,沒有多問。


    沈飛白偷瞄他一眼,明顯鬆了口氣。


    席淵瞥他,指尖在桌麵上輕點幾下,忽然說道:“可以。”


    本以為還要再軟磨硬泡許久的沈飛白一下子高興地愣住。


    按照席淵的性格,答應他住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實在沒辦法,畢竟朋友裏其他人不是二世祖就是隨時可能出賣他的損友,迴國後左思右想,能靠得住的隻有席淵了。


    一肚子的話憋在喉嚨口,沈飛白把它咽迴肚子裏,神色像是中了五百萬般驚喜道:“你同意了?”


    “嗯,不過有個條件。”席淵說:“你認識的那個私家偵探,幫我牽根線。”


    私家偵探?


    沈飛白疑惑地問道:“沒問題,但你請私家偵探做什麽?”


    和別家豪門私生子一大堆,為了繼承人的位置鬥得你死我活不同,席淵父母雖然不算稱職,但從沒有搞出來過私生子,席淵又有能力,繼承人的位置坐得是穩穩當當,席家那些旁係看得眼紅,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席淵淡淡道:“你來我家避難做什麽?”


    沈飛白訕訕,識趣地閉上了嘴。


    等紀星眠下樓時,樓下已經沒有沈飛白的身影。


    “他走了?”


    紀星眠笑容愈發燦爛。


    席淵頷首,說道:“不過晚上會迴來,從今天開始,沈飛白會在家裏住。”


    紀星眠上揚的嘴角被一下子砸平,不可置信地看向席淵,脫口而出:“你怎麽會答應他?”


    這和上一世根本不一樣!


    席老師怎麽會答應沈飛白?


    空氣一靜。


    紀星眠反應過來,暗道不好。他的反應太激烈,一看就有問題。


    果然,席淵眼眸微眯:“你怎麽知道是他提的?”


    紀星眠深吸一口氣,很快冷靜下來,露出招牌的溫和微笑,恢複以往的樣子說道:“剛剛沈飛白不是說有事想和你商量嗎?我就猜肯定是他提的。”


    席淵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紀星眠,越看越覺得紀星眠有問題。打從紀星眠看見沈飛白開始,就和沈飛白針鋒相對,十分排斥,完全沒有顧及沈飛白的身份。


    如果沒有前提可以說是紀星眠就是和沈飛白互看不順眼,可紀星眠想留在他家,連別墅的阿姨都願意搞好關係,為什麽不樂意和沈飛白搞好關係?


    結合剛剛的反應……紀星眠就像是早就知道沈飛白不會留太久,甚至今後或許都很少、或者不會見到。


    席淵眸色微深,斂眉問道:“那你為什麽認為我不會答應?”


    紀星眠:“……”因為你上一世根本沒同意。


    但這話能說嗎?


    顯然不能。


    第9章 總裁型白月光9


    “席老師喜歡安靜,不是嗎?”鎮定下來的紀星眠麵不改色,無辜地說道:“沈先生顯然……不是安靜的人,我以為經曆過昨晚,席老師肯定不會同意。”


    當初拿來讓紀星眠離開的托詞,被紀星眠用來當理由。


    席淵挑眉,意味深長地看著紀星眠,深邃冷厲的黑眸看得後者脊背不自覺繃緊,心跳加快。


    “難為你能一瞬間想到這麽多。”


    席淵似笑非笑地說道。


    紀星眠故作謙虛地垂下頭,實則避開男人頗具壓迫感的眼神。


    饒是上一世的最後,他站得位置不比席老師低,有時候麵對席老師,卻仍然會不自覺從心。


    紀星眠唇線微抿,這樣子他怎麽實現上一世在墓園的誓言?


    正思索間,頭頂輕飄飄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走吧。”


    紀星眠抬頭,席淵收迴目光,平靜地說道:“時間不早,該走了。”


    見席淵不打算刨根問底,紀星眠緊繃的脊背悄悄放鬆,彎唇點頭。


    轎車先抵達a大。


    和席淵一同坐在後座的紀星眠本該下車,手指卻搭在車把手上遲遲沒動,等席淵看他,紀星眠手指蜷了蜷,還是問道:“席老師,沈飛白……要住多久?”


    “少則一個月。”


    “多則呢?”


    席淵沒說話。


    紀星眠壓下情緒,目不轉睛地望著席淵,低聲道:“席老師,我不是不願意他住進來,隻是擔心他會打擾到您,還有您的……他知道嗎?”


    席淵望著紀星眠,目光在青年緊攥的手上一掠而過,心中了悟,說道:“放心吧,你父親的事沒有你的允許,他不會知道。”


    紀星眠:“……”他不是說這個!


    紀星眠張口欲言,席淵漫不經心道:“該下車了。”


    紀星眠和男人視線相撞,把話咽迴去,深吸一口氣,下了車。


    青年的背影漸漸遠去,席淵長腿交疊,換了個姿勢,修長的手指搖上車窗,微微闔上眼。


    紀星眠有事瞞著他。


    說起來,這一世的紀星眠和上一世越想越有很大不同。


    上一世的紀星眠即便是尋找真相,也不見對他熱情成這樣,沒有為他下過廚,沒有時常發消息提醒他去用餐、休息,沒有無時無刻關心他的身體……


    紀星眠甚至對他各種習慣喜好十分了解,也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每迴都能恰到好處地在踩底線之前完美後退,還能讓他不生氣。


    雖然紀星眠說是問過陳叔才了解他,但有些東西陳叔不了解,別墅裏的人不了解,紀星眠卻知道。


    還有剛剛知道沈飛白要住下來的微表情和神態……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不會同意,可他卻同意了的錯愕意外。


    更何況他的病……隻有父母和陳叔知道,其他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隻以為他極度厭惡和人肢體接觸,就連從小認識的沈飛白也不例外,紀星眠卻輕而易舉就猜中了。


    席淵凝眉。


    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有些荒誕的想法。


    他重生了,紀星眠會不會也重生了?


    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麽當初他想讓紀星眠搬出去,明明才剛來他家的紀星眠卻主動承認目的,如果是個正常人身負疑似殺父之仇,就算不對他保持警惕虛與委蛇,也不會將這種事和盤托出?更何況紀星眠還很聰明。


    也能解釋紀星眠對他了若指掌的事。


    不,還是說不通……


    如果紀星眠同樣是重生之人,不應該恨死他嗎?怎麽會態度反而更好了?


    席淵百思不得其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轎車在席氏大樓前停下,前麵的司機發覺席淵的異樣,關心地問道:“席先生,你還好嗎?”


    “嗯。”席淵睜開眼,眸色微暗。


    如果紀星眠真是重生了,總會露出痕跡,試試不就知道了?


    ……


    沈家的壽宴一般都在生日當天舉辦,沈老爺子周一生日,壽宴的時間便定在周一。


    沒有人會對這個原本該在工作日的時間有異議。能收到請柬的,大多是上流圈子裏的同階層,或者一些千辛萬苦拿到請柬,隻為了來這種宴會搭上人脈,擠進上流商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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