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亭鎮出大事兒了,一夜間死了五個人,全都腦漿崩裂,死狀恐怖。發現屍體的人是去鎮裏趕早集的農人,點兒沒嚇瘋。


    此事,驚動了平日不太出門的縣令老爺。他聽說月亭鎮外橫了五具死狀可怖的屍首,就坐了轎子親自趕來。


    縣令用白帕子捂了口鼻,皺著眉,問一旁恭敬站著的王捕頭,“這是怎麽迴事兒?”


    王捕頭清清嗓子,說道:“據在卑職初步判定,此四人必定是強盜!”


    “此話怎講?”


    王捕頭用心分析,“您看,此四人,除了那頭那個,臉上全蒙著黑布,怕是剪徑的強盜。隻可惜,他們運氣不好,遇到比他們更兇猛的人,便被殺了。”


    “嗯。”縣令點頭,“不錯,王捕頭你說得有禮,此五人著黑衣,持兇刀,必定不懷好意,是強盜沒錯了。可有人知曉這五人?”


    有捕快說:“哎呀,王捕頭你看這未蒙麵的,他是沈王村村長的兒子不是。上次沈王村死人的時候,我們還見過他哩。”


    王捕頭眯著眼,仔細一看,“哎喲,還真是。他不是給亭長當家丁了麽,怎麽死在這兒了。”他扯著縣令的衣角,將他拉到一旁,小聲問道:“大人,這可怎麽辦?王亭長,我們是動不得的。”


    “是了,亭長這般正直的善人,如何會與此事有關。”縣令當即不快了,喊了一個捕快,“你快去將此事告知王亭長。”


    “是。”捕頭領命,飛也似去了。


    縣令又命令道:“把他的屍首先用席子裹了,抬去衙門。”說完,他就上了轎子。


    捕快人手不夠,到了最近的村子,找了幾個農人,又借了板車,將這五具腦袋開花的屍首拖到衙門。


    另一頭,那名捕快匆匆到了月亭鎮,並見到了亭長王儒安。


    王儒安身形微胖,麵如銀盤,額高口闊,眉濃微翹,不怒自威,那樣子要比縣令還要懾人。他身穿錦袍,係著一條鑲玉寶帶,掛著玲瓏剔透的玉佩,踩著一又錦麵厚底的靴子。他坐於堂上,慢條斯理地品茶,問道:“何事?”


    捕快在縣令麵前當差許久,卻也被這位亭長給震懾住,不敢隨意坐下,說話都有些不利落。“王、王亭長,月亭鎮外死了五個人,其中一個是你們的家丁王凱。其他幾個,我們並不認得,不知是不是也是您的家丁。”


    王儒安不急不躁,仿佛捕快說的是別人的家丁死了,與他無幹。他將茶盞放下,溫吞地說道:“我知道了。”


    捕快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閃爍,左右顧盼,也不知該說什麽,很不自在地站著。


    王儒安見捕快還不走,才說道:“你去吧。”


    捕快愣住,可實在不敢再多話,也就走了,他寧可迴去挨縣令的訓,也不想再與這古怪而滲人的亭長有任何接觸。


    王儒安對身旁的侍婢說道:“去把許常叫來。”


    許常很快出現在王儒安的麵前,仿佛一直在外頭候著。他朝王儒安恭敬地供手行禮,“老爺,有何吩咐?”


    “吩咐?你現在大了,自有主張。”王儒安麵色平靜,


    可這話卻讓許常翻江倒海。他已聽說王凱和派去的幾個家丁都死了,死狀極慘,這事兒做得不幹淨,怕是已惹亭長不快。許常再也挺不住,撲通跪倒在地,“老爺,我知錯了!”


    “你何錯之有?”


    “小的不該辦事不幹不淨,惹老爺心煩,小的這就去處理。”許常拚命磕頭,額頭都見血了。


    王儒安沒有看他,重新拿了茶盞喝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你能處理好嗎?”


    “能,能,定能處理好。還請老爺,給小的一次機會。”許常的聲音在顫抖。許常自小在王儒安的身邊長大,最了解他,如果他氣得摔東西,那是好事,因為摔完就沒事了。若他不動聲色,不惱不怒,定是怒到了極點。


    王儒安過了許久才說道:“我信你,才撥了你許多人,讓你掌一方事務,看來你年紀還太小,無法擔當。把這事兒處理了,就先歇著吧。”


    許常的心揪起,亭長簡單的一句話,便把他的權給奪了。若是這樣豈不被其他門客,甚至是家丁笑話,這可如何是好。如此刻和亭長鬧,必定沒好果子吃,不如先把死人的事處理好,等亭長息怒了再說。他想明白後,立刻磕頭,說道:“是,是,小的這就去處理。”


    退出後,許常也顧不得腦袋上的傷,匆匆地離開。在門口,他遇到了父親許容。許容拽著他的胳膊,說道:“兒子啊,你怎麽迴事!”


    許常不耐煩地將他的手甩開,“爹,你可別煩了。我自會處理,你身體不好,便不要隨處走動了。”


    許容皺眉,“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擔心有什麽用。你又不能幫到我!”許常極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我走了,你別到處亂走,以免人笑話。”


    許容神色黯淡,嘴唇微動像是想再說些什麽,最終沒有開口,隻是看著兒子慌慌張張離去的背影。


    許常和父親許容之間的矛盾絕非一天兩天釀成。許容沒有給兒子帶來任何便利,反而次次拖他的後退,讓他被別人嘲笑,因為他有個被廢了仙力的老爹。


    對修仙者來說最為恥辱和痛苦的事,莫過於仙力被廢。要不是許常天資過人,恐怕已經和老爹一起被趕出王家。許常以一已之力,得到了亭長的重視,還成為四大掌院之一,雖是奴才,卻也是高一等的奴才,下人見了他得稱一聲公子。


    許常一直覺得若沒有父親拖後腿,他定會過得更好。他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處理好此事,怎樣才能搞定縣令,總之無論如何不能將亭長牽扯進來。


    到了衙門,縣令扯著許常進了內院,與他私下說話。


    縣令急問,“這是怎麽迴事?”


    許常立刻說道:“此事與亭長無關,也與我無關,定是那些奴才見財起意,趁著昨夜不當值,就出來當強盜。可運氣不好,被別人殺了。”他一句話,便將自己的事推得一幹二淨,並且說得和王捕頭之前的推斷不謀而合。


    縣令卻搖頭道:“怕沒有那麽簡單。你說與亭長無關,與你無關,可他們是你們的人。”


    許常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往縣令那邊一推。


    縣令與他相視一笑,這下就算有關,也變得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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