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灼慢慢抬頭,修頎的身子之後落下長長的影子。


    他保持原來的位置,隻是轉過了頭,看向梁雋。


    “不如我們來做交換吧?”


    晉灼提議。


    “交換什麽?”她問。


    “說你想說的事情,一人一件。作為等價交換,絕對公平快捷,說完就可以忘記煩惱了,因為你把它交換掉了。”


    梁雋眨了眨眼睛,“好。”


    他的聲音像是湖水裏慢慢遊蕩的天籟,帶著細細的潤澤和低沉。


    “我去當兵,其實是我爺爺的意思。”


    “他要送我去當兵的時候,我是拒絕的,那個時候我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那時候我還在大學裏最珍貴的前兩年。我爸聽我媽的,我媽聽我的,晉釗太小,到最後衝突就豎立在我和爺爺中間。”


    “晉釗一個幾歲的小屁孩,拉著老頭子說千萬不行,再神聖也不行!你看你現在都坐輪椅了!不能讓我哥也去!”


    他說著,慢慢斂了眸。


    一句話,戳得梁雋心裏發酸。


    曾幾何時,她也有這樣自私的想法。


    “在那之前,我和爺爺僵持了將近兩年之久,他不讓步,我也不讓步。我苦惱得拒絕迴家。”


    “可是就是那天,晉釗明明是幫我說話的,我聽完卻反過來讓我懷疑自己了。他太小,可是我突然有那麽一點點懂了。”


    梁雋安靜地聽著。


    第一次見到晉灼的爺爺,梁雋看到他坐著輪椅。其中緣由,梁雋大約也猜得到。


    對於一個功勳卓著的老兵,那是發自內心的無奈,沒有任何辦法的被動接受。


    想起晉爺爺笑起來的樣子,還有他看著梁川漠時,眼底流露出的懷念,梁雋也懂了。


    晉灼站直了身子,將手收了迴來,轉頭看著她微笑。


    他釋然,“所以,兩個月以後我就乖乖滾去當兵了,休學了兩年。連著十佳歌手的比賽,也翹了答應方延的出席。”


    他不僅僅是去了,他是徹底懂了那裏麵蘊含的東西。


    那不是僅僅老爺子在輪椅上坐久了的夢想,不僅僅是老照片裏爺爺年輕的樣子,不僅僅是經曆和時間,那是比生命更加厚重的情懷。


    是口號,是信念,是家與國,是紅旗萬裏。


    後來的他感到驕傲,慶幸自己有這樣的經曆。


    “還好合格了,不然我被人踢迴來老頭子能氣死!”


    “噗……真要是退迴來了,晉爺爺也就沒辦法了啊。”


    這種時候,他還能開這種玩笑。


    那一雙桃花眼,裏麵裝滿了溫柔和包容,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融化人的一種東西。


    對梁雋,亦然。


    “晉灼,我很敬佩軍人,你算一個。”


    晉灼卻是洋裝不滿,“就隻是敬佩啊?”


    “……不然敬畏?”


    她半笑著問。


    “那還是敬佩吧!”


    晉灼抬起步子,一步就跨到了她的跟前,“現在該你了。”


    他放大的一張俊臉,離她很近很近。


    梁雋挪了挪地方,向後退了退。


    晉灼於是就得到了空檔,順理成章的彎腰坐下,坐在了梁雋的旁邊。


    剛挪了位置的梁雋看懂了他的意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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