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去上早課的路上,一直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哈利先是很奇怪,反省了一遍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麽出格的事,然後想到應該是他的蛇佬腔惹的禍。


    “嘖,我昨天下午出點事,今早上就全校都知道了,我果然很出名。”哈利感歎。


    “別提了,吃早飯的時候,就有好幾個人找到我,別別扭扭地說要退出魔法協會。他們怎麽不自己去找赫敏說,”羅恩不滿地說,“我去告訴赫敏,赫敏肯定衝我發火,周六又要讓我抄書了。”


    “那是你人緣好,好說話嘛。”哈利討好地笑著。


    “人緣好?我就是好欺負。你們幾個他們都不敢惹,全衝我來了。”羅恩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幾句,實在氣不過,“不行,我才不想人緣好,你惹出的麻煩,你去和赫敏說。”羅恩說著報了一串名字,“他們都要退出了。”


    “赫敏又要罵我亂出風頭拖累大家。”哈利哀哀地說。


    等他們來到黑魔法防禦教室,裏麵已經有不少人了。哈利、羅恩一進門,所有的竊竊私語都停止了。


    哈利和眾人大眼瞪小眼對視半響,最終舉起一個指頭:“我又不是教授,還沒有上課,你們繼續講啊。”


    眾人紛紛扭頭,哈利聳聳肩,和羅恩找位子坐下。


    “你說盧平教授會講什麽?”羅恩問。


    哈利想想迴到道:“不知道,不過我希望講點兒有趣的。”


    “我希望他看在熟人臉上給你多加點分,這樣赫敏的火氣會比較小。”羅恩認真地建議,“要不你上課前去和他套個近乎?”


    這時,赫敏從匆匆來到教室,看到哈利、羅恩,立刻直衝衝地跑過來。


    “你們聽說了嗎?今早上全校都傳遍了。”赫敏問。


    “啊,你都知道了?”羅恩連忙擺擺手說,“這個真不怪我們,哈利也不是故意的。”


    “就是,就是。早知道會把人嚇跑,我就不會那麽做了。”哈利輕輕地後仰,避開一會兒赫敏怒氣可能覆蓋的範圍,“都怪馬爾福,還有那個倒黴的烏龍出洞咒。”


    “你們在說什麽?”赫敏疑惑地偏偏頭,“你們又和馬爾福打架惹出事了?”


    “啊?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哈利試探地靠近了一點。


    “我說的是特瑞西。”赫敏說。


    “哦,是特瑞西啊。”哈利、羅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哈利琢磨著,是不是特瑞西惹出了大禍,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被蛇佬腔嚇跑的那幾個人,也推到他頭上去。


    “昨天拉文克勞的黑魔法防禦課,盧平教授用了一隻博格特做演示。”


    “酷!”哈利吹了一聲口哨。


    “博格特。”羅恩總覺得名字熟,想了半天,“嘿,我知道,它會變成人內心最害怕的東西。”


    “看來我讓你抄書還是有點用的。”赫敏滿意地點頭,羅恩還沒來得及得意,臉又迅速黑了。


    “特瑞西怎麽啦,他變出了什麽可怕的?等等,我想想,”哈利撓撓頭,“一大堆蠍子?”


    “他怕蠍子?”赫敏反問。


    “我猜的,他看紀錄片頻道的時候有一集講蠍子,他是縮在沙發後麵看完的。”哈利說完,和赫敏一起偷笑起來。


    羅恩不知道什麽是“紀錄片頻道”,哈利、赫敏和特瑞西都是在麻瓜世界長大的,每次他們一說起麻瓜的東西,羅恩就覺得自己被排擠了。他不高興地敲敲桌子說:“接著說啊,特瑞西到底變出了什麽?”


    “哦,”赫敏停下笑,意味深長地看了哈利一眼,“他看見了,哈利的屍體。”


    哈利差點被口水嗆到:“什麽?”


    “啊——”羅恩先是有點意外,但片刻之後又認同地點點頭,“可能是上次被嚇壞了吧。”


    “什麽?我什麽時候嚇他了?”哈利困惑地看著羅恩。


    “上次,神秘人附在奇洛身上的時候。”羅恩壓低聲音說。


    “他從後麵追上來給你一個死咒,附身符幫你擋下了,但是你人暈過去一小會兒。”赫敏補充。


    “這就把他嚇到了?”哈利還是覺得難以理解。


    “噢,夥計,你要看到他那個時候的表情就知道了,”羅恩誇張地說,“他的臉全青了,站都站不穩,跪在地上探你的鼻息。相信我,要是當時你沒醒過來,我們就要把他送急救室了。”


    赫敏在一邊居然認同地點點頭。


    “是嗎?”哈利撓撓頭。


    “想想看,要是你看著他倒地上,會有什麽感受。”赫敏說。


    哈利腦海裏浮現出特瑞西慘白著臉躺倒的畫麵,立刻一個寒戰,止住這個可怕的念頭:“不要這麽說了,不吉利。”


    赫敏和羅恩一起笑起來。


    “平時隻聽羅恩老說這不吉利,那不吉利,原來你也忌諱這個。”赫敏說。


    羅恩也深有感受地說:“你知道我老聽你們張口閉口提神秘人的名字,是什麽心情了吧。你們一說他的名字,我腦袋裏就自動浮現那些恐怖的畫麵,真的很不吉利啊。”


    赫敏又接著她之前的話題說:“博格特突然變出你的屍體,把拉文克勞的人嚇了一跳,特瑞西半天也說不出解咒,最後還是盧平教授出手幫他的。不過盧平教授怕的東西好像也很奇怪,是一個白水晶球。”


    “還有什麽奇怪的東西變出來嗎?”羅恩興致勃勃地和赫敏聊開了。


    哈利一直沉默著沒說話,他在想,如果他看見博格特,會變出什麽呢?他第一個想到了伏地魔,想到了奇洛後腦勺那張可怖的臉。他突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害怕那個。從一出生,他的命運就和伏地魔捆在一起了,他本該有一個幸福的家,被伏地魔毀了;伏地魔本該稱霸魔法界,卻也因為他功敗垂成。當他卷土的時候,他們必定要把這些陳年舊賬一筆算清的。伏地魔很強大,他可能再怎麽努力,也未必能在魔力水平上達到他的高度。真遇上了,伏地魔很容易就能殺了他,甚至不比殺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即使明白這些,哈利此時卻奇異地覺得他就是不怕。不是年少無知,也不是一時意氣,伏地魔就好像橫在他人生路程上的一道懸崖,他想要走更遠,必須越過去。也許過程裏險象環生,也許他會在路上隕落,但是他卻相信度過之後會有的美麗人生,相信在伏地魔最終事敗伏法之後,他會過上普通的生活。到時候,魔法界也不需要救世主了,他也許會成為一個魁地奇球星,也許隻會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職員,閑下來可以找羅恩下下棋,不知道那個時候的特瑞西又在幹什麽……


    在哈利發呆的時候,盧平教授已經走了進來。他提著一個小箱子,放在課桌上說:“上午好。這節課我給你們帶了一隻紅帽子,我們先學習這種生物的特性,然後大家可以近距離的觀察,用你們的魔杖試試怎麽對付他。”


    不少人拍桌子表示歡迎,羅恩倒是有失望:“我還以為是博格特。紅帽子我們是不是在南塔遇到過一隻?”


    哈利點點頭。赫敏接過話頭說:“既然對付過紅帽子,一會兒記得表現好點掙點加分。”


    羅恩嘟囔兩句她太重視加分,立刻被赫敏鎮壓了:“你知道特瑞西和他的理論研究小組給拉文克勞加了多少分了嗎?他們專會討教授開心,拿著教授們年輕時寫的舊論文去問問題,再稍稍吹捧兩句,連麥格教授都給他們加了十幾分了。”


    特瑞西和赫敏之間一直有一股奇怪的氣場,兩人一直暗暗較勁,拚加分、拚成績、拚魔咒……誰也不服誰。去年特瑞西幫拉文克勞贏了學院杯之後,赫敏自覺占了下風,這學期卯足了勁兒要扳迴一局。對於這兩人奇怪的攀比,哈利、羅恩向來是不參與的。


    “你們聽著,這節課至少得一人掙兩分。也不知道盧平教授給分慷不慷慨,要是一人能給個十分就太好了。”


    赫敏嘀咕著算加分,盧平教授開始提問了:“誰知道紅帽子是一種什麽生物?”


    赫敏立刻高高舉起手臂:“他們是一種喜歡居住在暗處的生物,爪子很尖,喜歡吸食鮮血,常常躲在古老的城堡裏,攻擊迷路的人。”


    “很好,還有嗎?”


    通常情況下,赫敏會得意地再補充一段。但是今天為了加分分配得均勻點兒,赫敏難得的沒有搶著開口,而是踢了踢哈利。


    “他們的鼻子可以聞到五英裏之內鮮血的氣味,有時還會被血吸引,攻擊受傷的旅人。”哈利說。


    “非常正確。”


    在赫敏的監督和提示下,他們三人輪流答完了盧平教授的問題。到了實踐階段的時候,也率先上去對付紅帽子。最終在下課前,他們三人一人得到了五分,赫敏對此十分滿意。哈利趁著赫敏高興,把有人退會的事給她備報了。


    “你說都有誰退出了?”赫敏麵色不善地說。


    哈利吞咽了一下,再次報了一串名字。赫敏飛快地記下:“好吧,五個人,不算差。我就知道讓你們去教別人打架行不通。”


    “赫敏,他們走是因為,呃,”哈利咂咂嘴,沒想到適合的代替詞,隻有老老實實地交代,“因為我是個蛇佬腔。”


    赫敏猛地把羽毛筆的筆尖按斷了。“我就說,怎麽帕瓦蒂今早上一直提起蛇語的事,”她抬頭看著哈利,“你們家有斯萊特林的血統?怎麽沒聽你說過。”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哈利聳聳肩。


    “好吧。”赫敏生氣地拿出魔杖,給自己的羽毛施了一個修複咒,對著退會人的名字,把他們從會員名單上一個個重重劃掉,“膽小鬼,連蛇佬腔都怕,還去和你們學打架,不知道打架就要膽子大豁出去才能贏嗎?”


    “你還知道怎麽打架?”羅恩奇怪地看著赫敏。


    “特瑞西老說你們不會教人,想要擬一個章程給你們用,這幾天一直和我叨叨來著。”赫敏說,“本來今晚特瑞西該把斯萊特林56號手劄整理出來的,既然他幫你們擬活動章程耽擱了,那你們去整理吧。”


    “又要抄書。”羅恩小聲埋怨,但是覺得他們嚇跑會員有些理虧,到底沒敢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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