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陽光正好。多多正在內殿的書房內提筆寫著些什麽,唐曉翼抽走了那張紙,拿在手中端詳。


    “不是還沒到日子嗎?怎麽就開始想名字了?話說要是一個孩子的話,是跟我姓還是跟你姓?”唐曉翼一一掃視過去,指著其中一個說“羨魚挺好,配你的姓。”


    多多笑了一下,指著另一個說“曉霧挺好,配你的姓。”


    墨羨魚,唐曉霧。


    多多又把紙拿了迴來,小心的疊放收好。“這是我想好的字,給孩子當做小名也適用。”


    “嗯。”唐曉翼應了聲,又問道“怎麽突然想起給孩子起字了?”


    多多把調皮的頭發向後攏了攏說“昨天無事,翻看幼時抄寫的詩詞,發現有些詞挺美,就想著寫下來留著給孩子做字。”


    唐曉翼點了點頭,替他把鬢角的頭發理了理“確實挺好,『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李清照的漁家傲,留給我們的女兒吧。『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甚美。”


    “怎麽樣?我的眼光還不錯吧。”多多可樂支了花,天知道昨天看到這兩句的時候,他心裏湧上了那種衝動感,有多麽難以形容。


    門外,喬安來報“主子!伊西斯來訪,您見嗎?”


    多多以為,又到了日常一看診的時候,讓喬安領人進來。


    伊西斯搖著折扇,微笑著走來,身後跟著水星河,滿臉痛苦的背著醫藥箱。


    “伊西斯,今日怎麽來的這麽早?往日我不是被你排在最後一個。”多多很少見伊西斯笑,更何況,他並不是很喜歡折扇,甚至不常用扇子。他覺得今日莫名有點反常,反常的令他有點發毛。


    果然,伊西斯的眼睛還像是笑著一樣的彎著,但嘴角已經沒了笑,他收起折扇遞給了水星河說“今日又不是來看診的,隻是有些事項忘了給你說了。今日想起來了,再不告知,怕到時候晚了。”


    多多感覺他像是被輕視了。


    “說說看吧,讓我聽聽是什麽樣的小事,讓你都能忘。”多多已經有了些許怨對,畢竟,婷婷那邊能做到井然有序,到他這裏頻繁有岔子,要不是平日裏伊西斯太過懶散,他都懷疑伊西斯是故意搞針對。


    伊西斯頷首,坐下。變戲法一般手腕一翻,一盞熱茶已經入手。吹了吹,上麵浮著的茶葉,這才悠悠的說“倒也真不是什麽大事,畢竟要真到了那個時候,產婆還能助您一臂之力。”


    多多好奇心重,簡直快被伊西斯這副樣子勾的著急萬分。他十分迫切的想知道伊西斯到底瞞了他什麽。


    “前些日子診脈時,來的有些匆忙,迴去配藥後也忘了這茬子事。今日路過這裏,想起來那日診脈時的情況,忘了告知於你,所以前來通知一下。”


    “哦,你這是準備上哪去,能繞到我這墨殤宮來?”多多疑惑的發問。


    伊西斯揮了揮手“大人的事,小孩別亂打聽。我的行程還不至於報備於你。先說正事,你還聽不聽了?”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多多隻得歇了心思,點點頭說“行,不打聽就不打聽,先說正事,那你倒是快說呀。”


    “主要是想問你,你到時臨產的時候是以狐形還是人形?”


    多多在空中隨意的揮著手指,努力的證明“現在一點法力都沒有,狐狸的樣子都變不成,怎麽變?”


    伊西斯不緊不慢,替多多解答“自然能有人助你,你這胎是雙胎,以人形的話,我怕你難產,雖不至於死吧,但至少能廢你三條尾巴命,就看你舍不舍得。不過我怕你熬不到真正生產的時候就得疼死。”


    墨殤:我謝謝你哦,那麽為我考慮,現在才說!


    伊西斯又接過扇子,假裝很熱的扇了扇風,眼神不自覺的上瞟,沒敢直視多多。正經的語氣說著不正經的話“說了不會有太大危險,隻是耗命的事,要是人形的話,孩子生出來的時候就是普通嬰兒的模樣,但這會加大你生產時的困難,你可能還會受到比婷婷還要痛十倍的折磨,當然,這是最低,不是最高。”


    多多此時已經快笑不出來了,臉上掛著的微笑差點沒崩,他算得上是明白今天伊西斯打的什麽算盤了。


    但伊西斯接下來一句話又讓他轉變了態度“我路過這兒,是準備去神域邊沿采株草藥,我昨天翻了古籍,書上說這株草能讓原本痛楚十倍以上,降低到十倍,還很有利於像你這種人不人妖不妖的神恢複。”


    前麵的話多多聽的很是心平氣和後麵一句話前麵的話多多聽的很是心平氣和;後麵一句話,多多冷眼看著伊西斯差點沒想剮了這個家夥!“我怎麽感覺你像是在罵我?伊西斯也不知道你和你那徒兒是誰帶壞了誰!”


    水星河連忙三指並攏,衝著天發誓“我水星河在此發誓,我從未帶壞過師傅!我此生端正儒雅,謙謙君子,一輩子還從未幹過什麽壞事。否則將天打雷劈!”


    外麵很應景的響了一聲雷,唐曉翼在一旁笑出了聲,調侃道“喲,你這誓言還怪靈,剛發完誓,後腳老天爺就來懲罰你了。不是說賢良君子一輩子嗎?怎麽天還打雷了?”


    水星河生無可戀,懷疑自我。不對呀!我看電視劇小說啥的發誓,也沒我這情況。怎麽到我這兒就偏偏發生了異端,難不成真的是老天罰我了?水星河撓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平日裏發誓也沒靈過,偏偏就這一次。


    伊西斯生怕下雨,帶著水星河急匆匆的走遠,還未走遠時就能聽到伊西斯催促的聲音“徒兒,你倒是快點!待會兒下雨了,為師沒拿傘!淋成了落湯雞,就沒人照料為師了,你要是再病了,還得為師照顧你,麻煩!”


    “師傅!您不是有法術嗎?您倒是使出來呀!”


    ……


    “主子,墨痕來了。”喬安悄悄的稟報,其實要不是看墨痕在偏殿裏坐了太久,死皮賴臉的待著,等著他也不會來稟報。


    多多有些訝異,他猜不透此事,墨痕來找他,會想同他說些什麽。也拿不準對方此時的態度,對著喬安說“什麽時候來的?”


    喬安見自家主子沒生氣,這才大著膽子“您在和伊西斯談話的時候就已經來了,隻不過因為你在見客,我讓他去偏殿等著了。”


    “墨痕此時來是好是壞?”多多問


    “拿不準,但你之前也說過。墨痕對你承諾過,在孩子出世之前,他不會挑事。想必應該不會太壞。”唐曉翼對著喬安示意“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把人帶來,隨後邊退一下吧。”


    喬安得了命令,轉身領人去了。


    “陰雨天氣,不知阿殤可否有興趣來杯好茶。”紅衣入門,帶了點潮氣。


    多多沒管墨痕的稱唿,看著手拿紅紙傘的人“身子不爽利,茶就免了,倒是能請你吃一個閉門羹,郎君想嚐嚐味道嗎?”


    墨痕訕笑,知道多多是認真的,也沒心思開玩笑“閉門羹就算了,今日來隻是想找阿殤談些事情罷了。”


    還是那副想開玩笑的麵孔,但眼神卻沒了那抹戲謔。坐在多多對麵,還開著玩笑說“墮魔淵天氣惡劣,來時身上沾染了些水汽,想必阿殤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多多知道他那惡劣性子,由著他去了。他現在隻想知道墨痕手中又掌握什麽樣的信息來敢以這樣大搖大擺,堪稱瀟灑自如的狀態來與他談判。


    墨痕卻往後一仰,仰躺在地。眷戀的閉了閉眼,唿出一口氣,才問“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跟你知道的可不一樣。”


    他沒聽到多多的迴答,自顧自的說起來“在我還沒成為你的心魔之前,我一直被關在時空管理局的監牢裏,因為我在我的平行世界內犯了錯,我妄想利用穿越改變我那個時空時期所發生的事,這當然是大忌。我被當做時空罪犯關了起來,一次意外的機會,我逃了出去,你一定不知道是誰幫我逃出去的,當時我也很震驚,是八位長老座下,十大判官之首的大判官,後來追捕我到這裏的也是他,不過他留了我一命。


    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執著於殺死你嗎?我剛開始認為,隻要殺死你,占據了你的身體,在這個世界裏活下去也好,至少我心愛之人也在這裏,哪怕不能與他成為夫妻,看著他也好。但後來我發現我與你相互排斥,我們不是同一個時空的人,融不到一起,但我能暫居你的身體,我殺不死你,改變不了未來,同時我還要提防著時空管理局的人再度找上門來。你幼時看見我殺人的場麵,其實是隱藏在這個世界的時空管理局的人,後來先是被我殺的差不多了,又是不知被誰調離了這裏,反正我猜想這其中定有十位判官的手筆,至於是哪一位,我就不知道了。


    現在我與你說出這些,不過是想告訴你,時空管理局在忌憚你,也在忌憚這個世界裏的不知是哪位背叛了他們的人,現在我們倆可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都被時空管理局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怎麽樣?要不要考慮跟我合作一次?保準你贏哦~”說完還嫵媚的拋了個媚眼。


    多多衝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果然就不應該相信你,雖然你帶來的消息足夠誘人,但你這個語氣和方式我著實不喜歡。再說我總覺得就你出去的那位判官之首,與你後麵說的那個人好像是同一個。”


    墨痕瞪大了眼睛,一咕嚕爬起來說“真的假的?我潛伏了那麽久,都不敢確定,你怎麽知道的?”


    多多自信一笑“猜的,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墨痕又擺爛似的躺了迴去“那不一定,凡事不能靠猜,直覺也有不準的時候。”


    多多看不慣這鹹魚的樣子“打個賭吧!要是我的直覺準,你穿女裝抹脂粉上大街上走上一天,還要高喊『我是混蛋!』敢嗎?”


    墨痕來了興致,問道“要是你的直覺不準,你敢嗎?”


    “敢啊!賭嗎?”多多挑釁的望向墨痕


    墨痕自然不肯服輸“賭就賭!到時候別向我求饒,減輕刑罰。”


    “不可能!”


    看著兩人幼稚舉動,唐曉翼已經吃味許久。察覺到自己身邊冷氣森森,墨痕瞟了眼窗外,隨意找了個借口說“哎呀,外邊雨快下大了,我得趁著這會兒路好走,趕緊跑了才行。迴頭再見啦,我期待看到你輸的那天!”拿著那把紅紙傘,溜之大吉。


    人剛一走遠,唐曉翼捧著多多的臉,一下一下的在唇上啄著。“你倆關係什麽時候那麽密了?嗯?還一口一個阿、殤。當著我的麵還那麽親密,看來這膽子最近被我養肥了不少!”


    多多尋了個空檔,連忙解釋“你怎麽連他的醋也吃?醋壇子泡大的?都說了嘛,我們兩個是不同時空的人,長的也一般無二。吃什麽醋啊?你平日裏不也喊我阿殤?曦和不也一口一個小阿殤?”


    “少狡辯!我看著墨痕就是不爽,什麽時候把他除掉?”


    “哪有那麽容易,更何況人家還是跟我們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曉霧:出自李清照《漁家傲?天接雲濤連曉霧》


    羨魚:出自孟浩然《望洞庭湖贈張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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