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何老師宣布分組結果。


    所有歌手,都朝著各自分組內的其他歌手看了看。


    似乎在考慮著,自己何時請戰。


    陳昂更是與阿姆對視一眼。


    兩人的眼裏,都有著一抹遇到對手的興奮。


    阿姆直言,自己就是想破掉陳昂對陣米國歌手時的不敗傳說。


    而陳昂,又何嚐不想真正的擊敗一次《星榜》一線,打敗這個‘說唱之神’,完成自己的‘屠神’之路呢。


    畢竟,米津玄師,人家也是主動退賽的。


    3期《歌手》,2期第1,最後一期是遇上《浮誇》與自己突破到‘天籟之音’的大師級唱功,也拿下了第2。


    算不上真正的輸。


    而泰勒,又是自己作死,引起觀眾的憤怒,而慘遭淘汰。


    這些都算不上,徹徹底底的贏《星榜》一線。


    隻有拿著互動主持人遞過來的白色請戰牌的中島美嘉。


    此時沒有去看任何人,隻是緊緊的抓著手上的那塊請戰牌。


    像是握住了生命中至關重要之物一般,無比的激動。


    台上,何老師看著大屏中,公共休息室針鋒相對的歌手們。


    也是適時的添了把火道:


    “下麵,進入請戰環節。”


    “四名手持白色請戰牌的歌手們。”


    “請戰吧!”


    此話一出,公共休息室內頓時一靜。


    現在可不是隨機抽簽,抽到號碼就必須按照順序上的規則。


    而是請戰製。


    第一個出場,任誰都知道風險多大,


    都說拋磚引玉,誰也不想成為那塊拋磚引玉的磚啊。


    而也就在局麵僵住的時候。


    小剛皺了皺眉,剛想舉牌。


    另一頭,中島美嘉的互動主持人。


    已經用手語,給耳朵失聰的中島美嘉,轉達了何老師的意思。


    下一秒,一張白色請戰牌,麵對歌手,麵對鏡頭,麵對無數的觀眾,高高舉起。


    是中島美嘉!


    所有歌手都愣愣的看著這一幕,看著這位雙耳失聰,嗓子還控製不住發聲力度的殘疾歌手。


    任誰也沒想到。


    她會是第一個舉牌,站上‘死亡一號位’的那個。


    同一組,剛想舉牌的小剛,突然就釋然的笑了笑。


    放下了自己剛舉到一半的請戰牌。


    無比欣賞的拿到舉牌的堅定身影,喃喃道:


    “十年過去了,這股子獨屬於‘新世紀天後’的自信,還是沒變啊。”


    “那就讓世界聆聽,你這十年的沉澱吧!”


    台上,人至中年的何老師,是經曆過中島美嘉,在世界普遍認為島國平成一代,是廢宅的偏見中。


    逆襲成為‘新世紀天後’,風靡亞洲,被平成一代尊稱為‘教母’的時代的。


    他看著大屏幕中,舉著牌子的那道身影,帶著一種難言的敬意喊道:


    “第一位請戰的歌手,已經出現了,她就是中島美嘉。”


    “讓我們有請她登台,為我們帶來《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讓我們一起來聽這位‘’完美歌姬”,她的呐喊,她的彷徨,獨屬於她的故事。


    公共休息室內,聽著何老師那聲音中那些許的哽咽,所有歌手都是一怔。


    隻有被何老師唿喚的那個人,中島美嘉,卻毫無反應。


    因為,她聽不見。


    互動主持人用手語,轉達了何老師的話。


    她真誠的對著鏡頭,向何老師致以謝意,可是聲音依舊沙啞。


    而後便依舊邁著那略顯奇怪的步伐,朝著舞台走去。


    這一幕,看的所有歌手心裏都有些難受。


    連一向傲氣的化成雨,都不得不感歎道:


    “聽不見聲音,自然就用不了耳返,也就聽不到不到音樂的旋律。”


    “發聲的力度,還控製不了,要是我,早就自暴自棄了,真的無法想象,她的內心是怎樣的強大。”


    話音落下,所有歌手也是長歎短噓,發出和化成雨類似的感歎。


    兔死狐悲,何況他們是人,還都是歌手,自然都能共情。


    隻有陳昂,看著中島美嘉的背影,看著她那起卦的步伐,愈發印證了自己的想法,給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她的內心,也不是一開始就強大的啊。”


    “怎麽說?”聽到陳昂意見與自己相左,化成雨難得的沒有立即反駁,反而是發自內心真誠問道。


    陳昂微微歎氣:


    “因為這首歌的名字,翻譯成中文。


    “就叫《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啊。”


    聽到陳昂這一說。


    剛才還沉浸在中島美嘉的聽力,竟然沒有任何恢複,甚至聽不見主持人何老師的話,就敢登台的眾人。


    紛紛反應了過來。


    這次,何老師又一次沒有翻譯這首歌的中文譯名。


    畢竟,‘一了百了’這種中文詞匯,還是歌名,在節目上用主持人的嘴,說出來容易被說成不良導向。


    他們之前也沒太注意。


    這下,聽到個名,才迴過味來。


    紛紛看向在場剩下的一名島國歌手。


    織部裏沙。


    依舊穿的很仙的織部裏沙,迎著眾人的目光,點了點頭道:


    “陳昂君說的沒錯,美嘉老師,這首歌確實叫《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日語的原意,就是這個。”


    這下,得到織部裏沙的再次肯定。


    一眾歌手的表情,也愈加複雜。


    之前還誇讚中島美嘉化成雨,臉色變得尷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沒想到,這位美嘉老師,曾經痛苦到會產生一了百了的想法。”


    “這確實不是天生的內心強大,而是一種勇氣。”


    “一種世界痛吻我,卻依然熱愛生活,熱愛自己事業,甚至還能重新站上舞台,報之以歌的勇氣。”


    “我不如她。”


    聽到這話,陳昂也是意外的看了眼化成雨,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確實有所改變了,他點了點頭:


    “確實有常人不能企及的勇氣。”


    “更重要的是,她還藏著一份,不為人知的努力啊。”


    “嗯?”這下化成雨反過來意外的看了陳昂一眼:


    “怎麽說?”


    其他歌手,也紛紛看了過來。


    畢竟,如今的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如今這種狀態的中島美嘉,是如何能登台的。


    光憑勇氣,可站不上如今的《歌手》舞台。


    節目組要隻是為了拿中島美嘉傷病做文章,博流量。


    那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狀,陳昂倒是沒有賣關子,直爽的說了出來:


    “你們沒注意到,中島美嘉走路時的步伐嗎?”


    “這跟走路有什麽關係?”化成雨愣住了,無比困惑道:


    “美嘉老師的病,不是在聽力,在發聲嗎?”


    “她的腿又沒傷到。”


    聽到這話,陳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化成雨接觸的東西,或者說關於音樂方麵的理解,還是太少了,他指了指大屏幕上,已經黑下去的舞台道:


    “專心去看,用心去聽,我想你會找到答案的。”


    這下,化成雨更困惑了。


    卻還是聽了陳昂的話,不再繼續追問,將目光轉向了大熒幕。


    下一秒,微弱的燈光,在舞台上亮起。


    照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鏡頭給了一個特寫。


    是對著手部的特寫。


    那隻纖弱的右手,此時卻緊緊的握著話筒,宛如抓著什麽至關重要之物一般。


    公共休息室內,同樣是歌手,眾人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此刻,對於中島美嘉來說,手上那個代表著自己音樂事業的話筒,就是她的生命。


    突然,低沉的鋼琴伴奏響起,舞台那微弱的燈光也越來越亮。


    直至照射出中島美嘉,那張曆經世事後,仿佛內心已及強大到足以麵對一切的平靜臉龐。


    下一秒,她拿起了話筒,看著台下久違了的觀眾們,平靜的唱出了自己的第一段: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ウミネコが桟橋で鳴いたから。”


    (是因為有海鷗,在碼頭悲鳴。)


    “波の隨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


    (隨著浪花起伏消沒。)


    “過去も啄ばんで飛んでいけ。”


    (叼啄著往昔,飛離不見。)


    ……


    中島美嘉略帶沙啞的聲音,伴隨著音樂中自己對於生與死的態度,傳遍全場。


    台下的觀眾,感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衝擊。


    不由紛紛看向舞台大屏幕上,那翻譯過來的歌詞。


    下一秒,一位作為心理醫生的觀眾,驚唿出聲: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這個叫中島美嘉的歌手,到底經曆過什麽啊?”


    一名熱愛曾閱讀過很多島國作家書籍的讀者,也是略帶驚訝道:


    “這麽複雜的情感,這麽細膩的歌詞表達。”


    “像極了那個寫完《人間失格》,就真的一了百了了島國作家,太宰治。”


    “島國的藝術從業者,都這麽擅長細膩的表達嗎?”


    “或許隻是她的真實人生寫照呢?”一名聽過中島美嘉故事,自己也有點輕微抑鬱女白領,輕聲迴道。


    “什麽意思?”那名讀者觀眾,很是不解,就像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喜歡的那個島國作家,太宰治會39歲,正是功成名就,人生走向成功,卻選擇一了百了一樣。


    女白領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很是直接的迴道:


    “她曾是島國的‘新世紀天後’。”


    “可後來她病了,一直持續到現在,雙耳失聰,嗓子不能控製發聲力度,現在這沙啞的聲音,也不是原來的聲音。”


    “她不是在做什麽細膩表達複雜的情感,隻是在說著自己的故事罷了。”


    聽到這話,四周所有的觀眾,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女白領。


    這時,他們才反應過來。


    主持經驗老道,一向在舞台上鎮定自若,麵對一切局麵的何老師。


    為何會在看到第一位補位歌手,是中島美嘉時,一度錯愣,甚至後來在中島美嘉,全場第一個舉起請戰牌時。


    情緒失控到,介紹中島美嘉這首歌時,聲音中都帶著些哽咽了。


    一個聽不到聲音,感受不到旋律的人,一個連發聲力度都控製不了的病人。


    竟然能重新迴到舞台,在如今最火的音綜《歌手》之上,登台獻唱。


    不僅沒有賣慘,沒有讓節目組介紹自己的特殊情況博取同情。


    還第一個舉起請戰牌,主動走上‘死亡一號位’。


    甚至還能唱的這麽好。


    簡直不可思議。


    就在這台下的觀眾,一邊看著《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的歌詞發愣。


    還被四周一些知道中島美嘉故事的觀眾,普及中島美嘉的故事時。


    台上的中島美嘉,終於有了動作,她身體微微前傾,彎了彎腰。


    穿著高跟鞋的腳,也開始有了動作,沒有走好看的台步,也不是來迴踱步,更不是閑庭信步的散步。


    而是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原地走著,半彎著腰,無比怪異的左右踏步,宛如螃蟹一般,緊握著話筒,唱出了自己的第二段。


    這時,大屏幕上,歌詞又繼續滾動了起來: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是因為生日那天,杏花開放。”


    “若是在那灑向陽光的樹梢下,就這樣睡著。”


    “能否與蟲之死骸一樣,化為塵土呢?”


    ……


    “薄荷糖,漁港的燈塔。”


    “生鏽的拱橋,廢舊的自行車。”


    “站在木造車站的暖爐前。”


    “無處可出的心靈啊”


    “今天就像昨天一樣。”


    “如果明天想要改變,現在就必須有所行動。”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啊……


    ……


    唱到最後,中島美嘉那難看的如螃蟹一般的左右踏步的腳步,越來越快。


    整個身子前傾的也愈發厲害,彎著的腰的模樣,活像一隻大蝦一般,毫無美感可言。


    可就是這樣一副,在藝人,尤其是在講究形象的女藝人身上,


    能讓所有人笑個半死,宛如喜劇一般的情景。


    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哪怕一個人笑得出來。


    兩名主持人失聲了。


    看著這一幕的觀眾們,尤其是比較感性的女觀眾,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落淚。


    哪怕是理性一些的男觀眾們,也是久久不能言語。


    最終,還是一名洞悉人性的作家,看著台上,無比努力的踏著步,彎著腰的中島美嘉輕歎一聲:


    “又是一首致鬱係的歌。”


    “與陳昂上一場那首《海底》,一樣的令人不忍卒讀。”


    “而且,歌詞上更細膩,可能是因為這就是發生在中島美嘉自己身上的事的原因,才能如此真實。”


    “一句‘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啊……’真實到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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