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在辦完《周處除三害》首映禮的次日。


    陳昂也如約坐上了黃小靈的車。


    這位在《歌手》節目上,說隻要自己能幫到他這一迴。


    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什麽代價也願意付出的絕世歌姬。


    平常無比自信的她,此時的臉上,卻有著一股莫名的緊張。


    似乎對今天要去做的事,心裏沒有一點底的樣子。


    “小靈姐,我現在都上車了,你總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麽事了吧。”坐在副駕駛的陳昂,輕聲詢問。


    聽到問詢,黃小靈歎了口氣道:


    “這件事,說起來就太複雜了。”


    “到了,我在跟你慢慢解釋吧。”


    說著,她便開始沉默,臉上也顯露出一抹愁苦。


    陳昂看著她的表情,眉頭也開始皺了起來。


    黃小靈作為《星榜》二線明星,一唿萬應,走到哪都能受到禮遇的存在。


    能讓她愁苦到這般地步的事,那指定不簡單了。


    就這樣想著。


    一個廣城的標誌性建築物。


    正在夜裏,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的廣城塔,越來越清晰了。


    而此時車子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察覺到這一點的陳昂一愣,旋即開玩笑似的問道:


    “小靈姐,你不會是想把廣城塔買下來吧。”


    “我可沒這個能力。”


    黃小靈搖了搖頭,:


    “我要廣城塔幹嘛。”


    “今天來,就是要讓你幫一個人。”


    “我之前觀察過了,那個人,最近幾天都在廣城塔,現在應該也在。”


    說著,便已經找到了停車位,將自己的跑車,停了進去。


    開始下車。


    同樣下了車的陳昂,抬頭仰望著廣城塔,滿臉疑惑:


    “這幾天都在廣城塔,誰啊,看不膩嗎?”


    “但凡在廣城生活久點的,誰看這爛慫……啊不對,是這美麗的廣城塔啊。”


    “他不是來看廣城塔的。”黃小靈搖了搖頭:


    “他是來這裏賣藝的。”


    說著,便朝著前方走去。


    滿臉疑惑的陳昂,隻得跟上她的腳步。


    七轉八拐之後,終於在廣城塔的周邊的一塊空地上,黃小靈的腳步停了下來。


    陳昂抬頭望去,視線前方。


    稀稀拉拉的有著幾名遊客,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前方。


    陳昂迎著他們的目光看去。


    有著一個小攤位,亦或者是一輛流動的木偶車。


    一名上了年紀的老人。


    正在無比賣力的演著木偶戲。


    木偶車上的木偶,各個精美,臉上的彩妝,一看就是精心繪製的。


    而老人,卻衣著寒酸的如乞丐一般。


    在2024年這個物資無比充裕的年代。


    身上的衣服,竟然還有縫補的針線痕跡。


    “這是?”陳昂看著身邊停下腳步,眼神無比複雜的看著木偶戲老人的黃小靈,疑惑問道。


    “我爺爺。”黃小靈輕聲答道。


    “你爺爺?”瞬間,陳昂睜大了雙眼,驚疑不定的看向黃小靈


    “你一個星榜二線明星,讓你爺爺穿的這麽寒酸,臉上的滄桑,還有手上的老繭,一看就是過的挺不容易的。”


    “你確定這是你親爺爺?”


    “不是我親爺爺。”黃小靈輕歎一聲。


    聽到這話,陳昂臉上的驚疑剛要消散。


    可下一秒,整個人都愣住了。


    因為,黃小靈又補了一句:


    “但他是從冰天雪地中救了我,養我長大,給我飯吃,教我手藝的人,又當師傅,又當父親的爺爺。”


    話音落下,陳昂也愣住了。


    2024了,還有這等離譜的事,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他的視線,反複在無比時尚,稱得上一句傾國傾城的黃小靈還有那個無比寒酸,垂垂老矣的木偶戲老人身上流轉。


    良久,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確定,你不是在這跟我編故事?”


    “是真的!”黃小靈迴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直視著陳昂的眼睛。


    見狀,陳昂終於不覺得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了,點了點頭道:


    “好吧,我相信你,那麽你今天找我來,又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幫幫我爺爺,讓他的生活更好些。”黃小靈幾乎沒有思考,就說出了這個請求。


    “這對於作為《星榜》二線明星的你,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陳昂的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黃小靈卻搖了搖頭道:


    “爺爺收養我,把我養大,教我傳統的戲法,想讓我繼承他木偶戲的衣缽。”


    “可我從小見過他的生活是如何困苦,是如何艱難的。”


    “我窮怕了,所以長大後,選擇當藝人,進入娛樂圈,現在成了明星。”


    “但爺爺,卻也不認我了,也不接受我的任何資助或者說贍養。”


    聽到這話,陳昂似乎有些理解了一向開朗的黃小靈,今天為什麽這麽愁眉不展了。


    樹欲靜而風不停,子欲養而親不待,自古以來作為孩子最無奈的事。


    看這個老人這樣子,年紀怕是都已經過了60。


    別人退休,頤養天年的年紀,他卻還在外麵盡力的演著木偶戲。


    若是生活再差點,疊加勞累。


    對這種老人,就是致命的。


    一番思索過後,陳昂點了點頭道:


    “行吧,等下我去給你爺爺打賞些錢。”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為他之後著想,大不了再給他安排份工作。”


    “我們‘地球公司’初創,他既然繼承的是木偶戲,能培養出你這麽好的人來,功底肯定有些。”


    “就讓他加入‘地球’,不時講幾節課,也培養一下我們公司藝人這關於傳統戲曲的素養。”


    “畢竟,木偶戲,也是戲曲也是的一部分,有些東西,是互通的。”


    聞言,黃小靈的眼裏流露出一抹失望,搖了搖頭道:


    “我爺爺不會接受的,這些我都找人試過。”


    “他固執的認為,憑借他這門手藝吃飯,吃的才是幹淨飯,施舍,他是不會接受的。”


    “哦?”陳昂來了興趣:


    “看來還是個倔老頭啊。”


    “不過,不試試,又怎麽知道行不行呢?”


    說著,他便朝著前方走去。


    “哎。”黃小靈輕喚了一聲,可陳昂的腳步未停,她隻好住嘴。


    畢竟,哪怕不成功。


    也比自己被爺爺發現,從而又讓位長輩的自尊心發作,氣跑了好啊。


    陳昂也沒有立即上去。


    為了不暴露自己明星身份,讓這位木偶戲老人聯想到同為明星的黃小靈。


    他先是去弄了個口罩戴上,又去取了點現金,才開始返迴。


    而此時,本來還有一些人圍觀的攤子前。


    所剩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畢竟,在動漫的替代下,在短視頻的衝擊下。


    又有幾個年輕人,還有耐心願意聽這種將舊故事娓娓道來木偶戲呢。


    之前也就是圖一個新鮮而已。


    此時,木偶戲老人那段,以古代宮廷為背景,通過木偶戲的形式展現了宴會上的熱鬧和歡樂場景的《百花亭鬧酒》。


    在最後一聲‘百花亭上春風暖,莫讓爭執傷和顏,願君共飲此杯酒,忘卻前嫌笑開顏。’結束了。


    木偶戲老人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對自己手藝癡迷之下的滿意。


    可本來就寥寥無幾的觀眾們。


    也隻是出於最基本尊老的禮貌。


    勉強的鼓了下掌。


    掌聲,既不熱烈,也不連續。


    任誰看了,也知道這些觀眾,其實並不滿意。


    古代的戲劇的短處就在這裏,沒有強衝擊。


    在現代化的社會中,又有誰有耐心,去專門這種文言文的唱詞。


    去理解其中的情緒與故事呢。


    見狀,木偶戲老人,也是輕聲一歎。


    收起其中一對小情侶,不知道是出於喜歡,還是出於憐憫打賞的10元錢。


    衷心道謝。


    小情侶點了點頭,正要離去,上廣城塔。


    一道尖銳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誰允許你在這擺攤的?”


    有些憂愁著的老人一愣。


    旋即見到出聲之人,身上製服與臂章。


    明白了過來。


    是這一塊的管理人員。


    他顫顫巍巍的解釋道:


    “這位小哥,我不是擺攤的。”


    “我是藝人,我在這裏賣藝。”


    “藝人?”為首的管理人家,眉頭一皺。


    走到老人攤前,看著那各色木偶。


    隨手拿起一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老人寒酸的模樣,便再無顧及的輕蔑道:


    “就這種過了時的玩具,隨便擺弄一下,也能叫藝術?”


    “你也敢自稱藝人,如今的藝人就這麽不值錢了嗎?”


    “趕緊走,別讓我們動手。”


    說著,將手中的木偶,隨手就丟迴了老人的木偶車上。


    看到這個動作,聽著對方輕蔑的語氣,老人麵色一僵,手都抖了起來:


    “可我真的是藝人。”


    “從古至今,藝人都是可以賣藝的。”


    “你們憑什麽趕我?”


    “憑什麽?”見老人竟敢頂嘴,管理人員的臉上明顯變得不好看了,他拉下臉來沉聲道:


    “藝人,你藝人證呢?”


    倔強的老人,當場就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藝人證,遞了過去。


    見狀,管理人員的臉色更差了,接過藝人證掃了一眼,便冷哼道:“這是你嗎?”


    “當然是我。”老人的表情,變得嚴肅。


    聞言,管理人員不屑的瞥了老人一眼:


    “要真是藝人,怎麽表演連觀眾都沒幾個,鼓掌叫好的,更是一個沒有。”


    “這就不是你。”


    “趕緊給我走,不然我就要采取強製措施了。”


    說著,將藝人證甩迴給了老人。


    見到這一幕,遠處躲著的黃小靈立馬就急了。


    剛想上去幫爺爺解圍。


    下一刻。


    已經帶著口罩的陳昂,取了錢迴來的陳昂,一邊鼓掌,一邊叫好著走近了攤位:


    “誰說沒人叫好的?”


    “好一句‘願君共飲此杯酒,忘卻前嫌笑開顏“”


    “好一門集音樂、演唱、繪畫、和雕刻為一體的木偶藝術。”


    “好一個,動作、表情到位,唱念雙絕的木偶藝人啊。”


    “好活,就當賞。”


    說著,便當著那些管理人員的麵。


    拿出錢包,取了一疊紅鈔票,數都沒數,就放進了老人的收錢箱中。


    “這……”為首的管理人員一愣,看向帶著口罩的陳昂,臉上變了變道:


    “小子,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陳昂笑了:


    “當然是想看一場精彩的木偶戲。”


    “精彩?”管理人員同樣笑了,直接無視了陳昂。


    輕蔑的瞥了眼那些彩繪的木偶,帶著些‘好意’對著衣著寒酸的老人勸道:


    “老頭子,這人是你請來的托吧,還帶著口罩,生怕人認出來是吧。”


    “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別演著演著,把自己也給演進去了。”


    “你這些什麽木偶玩具,我勸你還是找個火爐子,一把火燒了了事。”


    “混了一輩子,混的落魄成這樣,別自欺欺人了。”


    話音落下。


    老人的心髒,仿佛受了重重一錘。


    倔強的他,看了看身前僅剩的幾名觀眾。


    卻沒有一個人為自己發聲。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戴著口罩的陳昂身上,看著他丟下的一疊厚厚的鈔票,用一種難言的語氣,詢問道:


    “小夥子,你是不是我家那個丫頭,請來的啊。”


    “她現在又是不是躲在哪偷看著呢。”


    聽到這話,陳昂眉頭一皺。


    看來,黃小靈說的確實是真的。


    這個倔老頭,還真的隻願意靠自己的手藝吃飯,容不得任何施舍。


    到了現在這孤立無援的一步,眼看就要被人趕走了。


    竟然還主動問這種事。


    沉默,還是沉默。


    畢竟是黃小靈的爺爺。


    陳昂不願,也不屑去欺騙老人。


    見此情況,管理人員直接笑了起,看著老人道:


    “不說話,那就是承認了。”


    “就你這堆破爛,還好意思叫藝術,自己也好意思稱作藝人。”


    “說點難聽的,這種老掉牙的什麽木偶,哪怕燒了,至少還能當柴火燒掉,取暖不是。”


    “放在你手上,那就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廢物,如今誰還看這個啊,別自欺欺人了。”


    “你在這也是真的礙眼,趕緊走吧,要不是看你年老,我們早就動手了。”


    聽到這話,老人臉色一僵,佝僂的身子,也直不起來了。


    哀大,莫過於心死。


    他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渾濁,拿起一個精致的木偶。


    看著木偶身上鮮明,靚麗的彩繪。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無比寒酸的衣著。


    終於是絕望的說道:


    “我落魄一生,都是被你所誤。”


    “不如就真的他們所言,一把火燒掉,至少還能有所用處,取一時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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