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旋轉餐廳的氣氛很好。


    食物精致豐富,有現場樂隊,氛圍燈也挺有格調。


    溫暖對巧克力噴泉情有獨鍾,她大大方方地去取水果,淋巧克力醬,玩得不亦樂乎。


    “你還記得暖暖和我們走到頭等艙候機室的那次嗎?”卜聿凡看著孩子的背影,和溫藍聊天,像尋常夫妻那樣聊著孩子的話題。


    “當然記得。那是我們第一次帶她出去玩,她還躡手躡腳的,隻知道媽媽,不習慣身邊有一位爸爸。”溫藍很有感觸。


    “那一次,溫暖的轉變就很大。她有自信了,提到爸爸的話題,她也不再害怕。”


    “因為她身邊有了你。”


    他們對望著,感情在心裏湧動著。


    “溫暖問過我一句話,我一直都記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說。


    “是什麽?”


    “她問我,爸爸……”卜聿凡沉下了頭,他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她問,爸爸,為什麽你不早點來找我?”


    說好這一句,他淚眼看著溫藍,那種巨大的悲傷和心痛又一次淹沒了他。


    溫藍的眼淚瞬時滑落了下來,瘋狂地滑落了下來。


    那段對話是溫暖和她說悄悄話的時候告訴她的。


    而卜聿凡,他也記得這句話。他竟然這麽清晰地記住了這句話!這就是骨肉連心嗎?這就是父女之間的默契和感應嗎?


    “卜聿凡!”她的眼淚熱熱地燙在臉頰上。她等不及那個鑒定報告了,她要把溫暖是他親生女兒的真相告訴他!


    “溫藍。”他看到她哭,以為她在傷心著他的離開,他心裏刺痛。


    是不是一定得做得這麽絕,才能保護她,才能保護孩子和父母?


    或者,多安排一些人手,避開這段時間?或者,他馬上就對謝家,對凱格莉下死手?這並不是什麽難事。


    “哎?你們兩個人,是不是稍微誇張了一點?”顧左杉一手端著盤子,一手領著溫暖,走迴到桌邊。


    溫藍看到了溫暖,趕緊扭過頭去,整理著情緒。好在那個小丫頭並沒有發覺,她反而新奇又有趣地觀察著窗外的夜景,對比著旋轉餐廳的轉動。


    “走,我陪你去拿吃的。”卜聿凡適時地牽起了溫藍的手,領著她去餐台。


    “牛排還是羊排?”他細心地問她。


    “都要。”她不虛偽,也不客氣。


    果然是她,不愧是她。他笑著,交代給廚師。


    “切兩片火腿,配蜜瓜和無花果,好嗎?”他知道她愛吃的那些。


    “不要,我轉了胃口,我想吃麻辣小龍蝦和香辣蟹。”


    “好!”他並不多問。


    懷孕這件事兒,溫藍想告訴他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他知道,這段時間他對她忽冷忽熱,又絕情又冷淡,她心裏別扭。


    “你再幫我要兩卷烤鴨,還有,那個羊蠍子看著也不錯。”


    “好,烤鴨,羊蠍子。”他一一照辦,端著滿滿的一盤子食物,送她迴去。


    “喝點什麽?我去拿。”


    “我想喝冰可樂。”溫藍居然要了汽水。“行嗎?”


    他笑了起來。“行嗎?”她也學會了這招。


    “有什麽不行的。”他帶著這抹甜甜的笑意看著她。


    她和他對視一笑,似乎是在此之前,兩個人之間的所有的隔閡和傷害,都化解在了這個笑容裏。


    “咦?顧叔叔。”溫暖握住了坐在她身邊的顧左杉的手。


    “待會兒,暖暖,趁你爸媽都在,咱們倆之間,把稱唿改一改吧?”顧左杉舀了一勺佛跳牆,拌了一口白飯,繼續喂溫暖吃飯。


    那孩子,淨顧著看高空旋轉的夜景了。


    “改什麽稱唿?”溫藍雙手拿起一塊羊蠍子,啃得很好看。


    “你看啊,你女兒管我妹妹叫小姨,卻管我叫叔叔,這是什麽道理?”


    “那應該叫什麽?”


    “舅舅啊!叫舅舅!”顧左杉提議。


    “溫暖,趕緊叫舅舅!”溫藍讓女兒改口。


    “舅舅!”那小丫頭甜絲絲地一笑。


    “我女兒可真是好福氣啊!禦景房產的大公子顧左杉是她舅舅,千金大小姐顧白鷗是她小姨!”溫藍這句話,讓顧左杉意識到了什麽。


    “哎?不行,這怎麽都得給個改口費。”他想了想。“溫暖,舅舅會準備一樣很特別的禮物送給你。”


    “舅舅。”溫暖指著旋轉餐廳的窗外。


    “寶寶,你叫顧叔叔什麽?”卜聿凡拿著可樂迴來,用酒精濕巾擦幹淨,為溫藍打開了拉環。


    “我叫他舅舅呀!”溫暖短暫地迴了一下頭。“爸爸,舅舅,你們看。有一顆小星星一直跟著我們呢。”


    小星星?


    卜聿凡趕緊把溫暖從窗邊拽走,循著孩子手指的方向望了出去。


    “顧左杉?”他緊張地示意給他看。


    “這不是什麽小星星。”顧左杉也看到了。


    “暖暖,你看到這顆小星星有多久了?”卜聿凡佯裝無事,詢問著孩子。


    “從我們坐到這裏,小星星就一直跟著我呢。我們轉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溫暖如實迴答。


    “卜聿凡,出什麽事了?”溫藍感覺得到他們這兩個男人的緊張。


    “噢,沒什麽。”他一邊迴答,一邊衝顧左杉使著眼色,同時在手機上給誰發著消息。


    顧左杉心領神會,放下了手裏的勺子。“外甥女兒,舅舅待會兒再來喂你吃飯。我的手機落在卜聿凡車裏了,我下去拿一下。”


    “給你車鑰匙。”卜聿凡把鑰匙扔給了他。


    “你陪著溫藍,陪著你女兒,我馬上就上來。”顧左杉匆匆離去。


    “出什麽事了?”溫藍安靜又堅定地盯著卜聿凡。他的臉色都變了,能讓他慌亂,這絕對不可能是一件普通的小事。


    卜聿凡知道,這件事要全部瞞著溫藍,肯定辦不到。這個女人聰明得緊,根本糊弄不過去。


    溫暖的眼神也正好奇地看著他。


    “怎麽了,你們娘倆?我這麽好看嗎?都盯著我。”他拿出手機,遞給溫暖。


    “寶貝蛋兒,你的動畫片剛剛更新了,給!”


    溫暖心滿意足地接過了她爸的手機。


    “你把你的手機給她看動畫片?你的手機上麵都是重要的文件哎!”溫藍恍神兒,說了一句題外話。


    “沒什麽比溫暖重要,比你重要。”他認認真真地迴答著她。然後又湊到了她耳邊。


    “別嚇著孩子。剛才那個,並不是什麽小星星。”他告訴溫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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