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藍隻是笑笑。


    在這樣的時候,她就更不敢承諾些什麽,附和些什麽。她既不忍心奪走周雅君的希望,同樣不忍心給她太多的希望。


    “媽,你睡一會兒吧。韓大姐今天做了紅燒牛肉土豆,等會兒就送來了。”她岔開話題。


    “溫藍,晚上你也在這兒吃,有你們陪著我,我的胃口也好些。”


    “今天不了,顧左杉忙活了一天,奔前跑後的,我和他一塊兒吃。肖塵,你在這兒陪媽,我得早點走。”


    溫藍惦念著卜聿凡和溫暖,她要抓住這個機會,讓卜聿凡徹底走出陰霾。


    “嫂子,要不我去陪顧大哥?”肖塵很懂事,另一方麵他也有些不安。


    顧左杉也好,南雲上也好,他知道他們都是好人。可是,他也知道,他和他們,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肖塵,還記得嫂子和你談過的那些話?”溫藍看出了肖塵的那一點點怯意,她心地善良,才能夠體察。


    “嫂子,道理我都懂。”


    “肖塵,不要不自信,你是一個很懂事,很有涵養,很善良的年輕人。單憑這一點,顧左杉,南大哥,或者是你的卜大哥,都不會輕視你一點點,他們都很看重你。”


    肖塵的眼睛裏一下子有了神采,他暗自一笑,“嫂子!我知道我哥還有我媽,為什麽都這麽喜歡你了!”


    周雅君聽了直笑。“你哥喜歡溫藍,和我對溫藍,能一樣嗎?”


    “特別是我哥!”肖塵強調。“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們,我哥的眼睛裏都是你!”


    “是嗎?”溫藍的眼神裏卻漾著一絲淡淡的苦澀。“他的眼睛裏都是我?”


    “嫂子!有你在真好!我覺得我們家,一下子就有了溫暖。”


    肖塵這話,是無心說出口的,但是“溫暖”這兩個字,卻是那麽得恰巧,那麽得有玄機,那麽得鼓舞著她,激勵著她!


    她離開醫院,在沿街的商鋪裏為孩子,為孩子他爸挑選了幾條內褲,給他們父女倆各買了一套睡衣。


    她拎著那兩個樸素的塑料袋子迴了酒店,在那扇薄薄的木門之外聽到了溫暖和卜聿凡玩跳棋的歡笑聲。


    “爸爸,你愛我嗎?”


    “很愛很愛!”


    “那你讓我多走三步?”


    “你這個小賴皮!”


    “爸爸,等媽媽迴來,我們仨一起下跳棋好嗎?”


    “好啊!你想和媽媽一夥是不是?”


    “爸爸,你也愛媽媽嗎?”


    “傻孩子!”


    聽到這兒,溫藍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要說些什麽?他會怎麽迴答?


    “你有多愛媽媽?”溫暖把這話問出了口。


    “很愛很愛!那麽愛那麽愛!”他誠懇地迴答。


    “那你也讓媽媽多走三步!因為你下跳棋太厲害啦!”


    他是愛她的!


    卜聿凡是愛溫藍的!


    可是他為什麽……?就因為她隱瞞了周雅君的存在?這個問題她自問自答過成百上千次,每每都無解。


    溫藍擦幹了臉上的淚痕,整理好情緒,開門進了房間。


    “寶貝女兒,我迴來啦。”她平平淡淡地說,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媽媽,爸爸下跳棋也太厲害了!你快點幫我對付他!我們合作好嗎?把他殺得片甲不留!”


    “是嗎?你爸這麽會下跳棋啊,我可不信。”她逗著孩子,把新買的衣服拆了吊牌,扔到了她新買的洗衣機裏。“媽媽先把衣服洗上,給你們烘幹,要不然晚上洗澡睡覺就沒有幹淨衣服換了。”


    “我來!”卜聿凡走過來,接過了她手裏的衣服。“都是新的,一起洗吧?”


    溫藍點頭了之後,他才聽話地按下了那些按鍵。


    “你過來,吃點東西。”他早就熱好了鮮奶燕窩,給溫藍撕開了鋁箔紙,又親手喂女兒喝另一碗。


    “爸爸,這好好吃!”


    “暖暖,你這份兒是用椰奶燉的,爸爸知道你喜歡椰子味兒。”


    溫藍的鼻頭忽然酸了起來。卜聿凡他明明是那麽地愛她的女兒,為什麽分手那天會說出那樣絕情的話。


    她低下了頭,更低下幾分,怕孩子看到她眼眶裏的淚。


    這樣的小動作,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擦擦鼻涕,剛才在外頭吹了冷風了吧?”他遞過來一張紙巾,為她解圍。


    “爸,我吃不下了。”溫暖沒有在裝假,她在高鐵上吃了哈根達斯,又吃了不少贈送的零食。小肚子裝得滿滿當當的。


    “好,那就不吃。”他把溫暖吃剩的那個底兒,三兩口就打掃了,沒有一點嫌棄,和從前一樣。


    “你和顧左杉聯係了嗎?”溫藍問道。


    “嗯。上迴我停在這兒的那輛車,剛才秘書已經去加了油,洗了車,保養了一下。”卜聿凡邊收拾碗勺,邊迴答。“溫暖想出去走走,我們待會兒去接顧左杉,正好一起吃飯。”


    “你帶了秘書來?”她隻記得顧左杉說過,要安排一些人手過來,照顧出院休養的周雅君。


    “生活秘書,和……兩個得力助手。”他沒有把保鏢這兩個字說出口。“出院以後總要用人。”


    溫藍的心頭一暖,看這樣子,卜聿凡和周雅君的母子關係破冰有望。那麽,她也會覺得好受一些,負罪感也會慢慢地淡去。


    “我剛才找了一下孩子能玩兒的東西。幹脆,我們去縣城旁邊的那座城市吧。”卜聿凡提議,溫暖熱烈讚同。


    一小時後,他們接上了顧左杉,一行人抵達了那座城市裏最豪華的綜合體商場。


    “爸爸,我想滑冰,行不行?”


    溫暖從一樓走進商場,在挑空處看到了b1的冰場。


    “當然可以!”卜聿凡一口答應。


    於是,溫暖企盼的眼神轉向了溫藍。溫藍點了點頭。


    “好棒!”孩子歡唿。


    潔癖如卜聿凡,闊綽如顧左杉,兩個花錢不眨眼的男的,怎麽肯租用冰場的裝備?他們利落地挑選著全新的冰鞋和護具,帶著溫暖進了冰場。


    “冷不冷?小調皮蛋?”場內的溫度有點低。


    “不冷!”溫暖硬撐。


    顧左杉在國外長大,滑冰不在話下,他先在場地裏繞著圈,馬上就有女生去和他搭訕。溫藍笑著搖搖頭。


    倒是卜聿凡,還有這個男人不會的運動嗎?他很有章法地給溫暖教學,不出幾分鍾,溫暖竟能自己滑個幾步路了,把那孩子高興得歡唿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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