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就是有這麽多不可思議的事。”


    南雲上感慨良多。


    “溫藍在我們公司上班的時候,有一天,我去接她女兒放學。溫暖,你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


    “那天下著大雨,我抱著孩子迴到了溫藍的父母家。她父親開的門,第一眼我就認出來了。溫藍的父親,竟然就是卜聿凡苦苦尋找了多年的大恩人。”


    南雲上的眼眶濕潤了。


    “她父親家的客廳裏,掛著幾個相框,裏麵都是老照片。”


    “我知道,然後呢?”


    孟靖然插嘴。


    “然後,我就看到了溫藍小時候的照片,我就確認了,她就是藍天。她和卜聿凡,竟然二十多年以前就認識。在我們重逢的時候,她走投無路,正在被家暴,正在辦離婚。世事真是無常……”


    南雲上說著說著就帶著哭腔,孟靖然也被他打動了,眼淚打著轉。


    “給。”


    她抽了一張紙,遞給南雲上。又拿了一張,給自己擦眼淚。


    趁著南雲上平複情緒的時候,她撤下了桌子上的碗,拿去廚房洗。


    “南雲上,過會兒我們再聊。等我洗了碗,我們叫兩杯咖啡再接著說。”


    她迴頭看著南雲上,看他的肩頭聳動,安慰著他。


    “硬梆梆,你的心地很好。”


    “軟綿綿,你也很善良。”


    孟靖然拿手機點咖啡外賣的時候,二人對話。


    “你怎麽不在家買個咖啡機?”


    南雲上問她。


    “我才沒有那麽多閑工夫,門診就夠累的了。”


    “改天去我家坐坐?我給你煮咖啡。”


    南雲上趁機邀請。


    沒過一會兒,孟靖然點的兩杯馥芮白就送到了手。


    “你再說下去,為什麽讓我保密?為什麽不讓我告訴溫藍,卜聿凡就是她小時候認識的那個男孩子?”


    孟靖然也多少迴憶起來了小時候的事,溫藍掉在水裏的那天她雖然不在場,但是事後也曾聽大人們警告過,不許這些孩子再下河摸魚抓蝦。


    “孟靖然,我請求你,一定不能說。具體的原因,我以後再告訴你,這是卜聿凡的隱私,我不便多說。”


    南雲上思考再三,沒把周雅君的事情告訴孟靖然。


    他這次從黛嶺的工地出來,能有半個月的時間差,他想利用這段時間找一找周雅君和卜聿凡母子關係之間的突破口。


    這個大雷要是不解決,卜聿凡究竟該如何在溫藍麵前自處?南雲上有些不忍心。


    他喝著咖啡,來迴過去地翻閱著孟靖然那本放著舊照片的相冊。


    “你還沒看夠?看了幾遍了?”


    孟靖然伸手去奪,那相冊裏頭飛出了一張拍立得相紙,落在了地上。


    南雲上正要去撿,被孟靖然喝止住了。


    “不許看!”


    她趕緊撲過去,攔住了南雲上的胳膊。誰想到卻沒刹住車,整個胸部懟到了他的手臂上。


    “啊!”


    她大叫。


    “你這個色情狂!”


    她又把南雲上往這上麵推。


    “孟靖然,我還沒說是你故意撞上來的呢。”


    “南雲上,你占了便宜,還倒打一耙?”


    兩個人又鬥起嘴來,南雲上也很君子,到底是沒有看到那張拍立得照片。


    孟靖然和南雲上的第二次見麵,開始於情懷和迴憶,過渡到溫藍和卜聿凡是兒時玩伴的秘密,卻又以不歡而散告終。


    把南雲上趕出家門,孟靖然把那本相冊歸位,好好收藏在床頭櫃的抽屜裏。


    她靠在床上,翻過那張拍立得照片,自言自語,唏噓不已。


    “還好沒讓那個軟綿綿看到,孟靖然,你還有這樣的黑曆史?那時候是什麽審美啊你?”


    那照片上並排站著的是她和溫藍,那是一張七八年前拍的照片。溫藍本科畢業,已經工作了幾年。她卻還在繼續深造,研讀她的臨床心理學。


    “可是,那次是我們去參加草原音樂節嘛!音樂節哎,打扮得像個精神小妹,好像也說得過去?”


    她摸了摸照片上自己的影像。那時候就是流行剪這種雞毛劉海,搭配過肩的碎發。


    “哈哈哈!真是精神小妹!”


    孟靖然笑著笑著,掏出手機,給溫藍拍照傳了過去。


    “啊!”


    過了十來分鍾,溫藍在影城遊樂場,正坐在咖啡店等著卜聿凡和溫暖,她迴了一個簡短的驚叫聲。


    “溫藍,我要是仔細找找,估計還能找出來我們以前拍的大頭貼。”


    孟靖然迴複她。


    “親愛的,你要收多少錢的封口費?殺馬特,一言難盡……”


    溫藍看著自己以前的模樣,也覺得傻兮兮的。


    “好說!給我帶一個豪華的稻香村點心匣子迴來吧。我愛吃棗泥酥!”


    “給你帶兩個!”


    兩姐妹嘻嘻哈哈,將這些往事當作了笑談。


    卜聿凡帶著溫暖,在影城遊樂場又揀著孩子喜歡的項目玩了一遍。


    溫暖一口一個爸爸,和他的相處更加自然起來。


    “爸爸,我想吃爆米花!”


    卜聿凡就端著那一大桶爆米花給溫暖享用,給她拍照。


    “爸爸,我還要吃熱狗!”


    香噴噴的熱狗馬上就奉到了溫暖的麵前。


    “爸爸,我好幸福啊。”


    “暖暖,熱狗很好吃,是嗎?”


    “因為是爸爸給我買的,所以我才特別開心。”


    卜聿凡仍是單膝跪地,以他的身高,需得這樣子,才能和孩子平視。而他,分外在意這一點。


    “乖寶寶,爸爸愛你!”


    每當他聽到溫暖說這樣的話,總是無來由地特別心疼。


    “爸爸,我也愛你!”


    溫暖的嘴上掛著番茄醬,調皮地故意地親了卜聿凡一口。


    “嘩,你這個小壞蛋!”


    他作勢要去追她,溫暖咯咯笑著,天真活潑地躲閃著。


    溫暖的小肚子到底裝不下那麽多食物,她喝了幾口可樂以後,連一粒爆米花都吃不下了。


    卜聿凡接過她吃剩的熱狗和飲料,一點也不嫌棄地為她解決著。


    “爸爸,你真好。媽媽從來都不讓我喝可樂。”


    “寶寶,媽媽有媽媽的道理。可是,偶爾喝一次過過癮,沒有關係。”


    “爸爸,我浪費食物了是不是?”


    “沒有,爸爸也餓了,我們一起吃,不會浪費的。”


    父女兩人有聊不完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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