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根本不理解為什麽杜如晦居然會選擇幫助時不凡代表的寒門集團崛起,這樣不是在作死嗎?


    “老房,我說了不隻是一次,皇帝更信任寒門,這個是肯定的,所以哪怕沒有時不凡同樣會有李不凡張不凡,我們既然如此,那不如堵不如疏啊!堵不如疏,那我幫了他一把,到時候他如果真的有了前途,那他雖然會和我們有一些矛盾。可是他先把刀指向誰,那這個區別可就大了。”


    房玄齡也都同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明白了。這個老杜果然是也不是什麽好鳥啊,居然也都懂得禍水東引和借刀殺人了。既然組織不了寒門實力的崛起,不如禍水東引到別的地方,這樣借刀殺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已經離開了兩儀殿的時不凡並不清楚杜如晦和房玄齡到底說了什麽,不過時不凡哪怕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因為這種階級利益集團之間的爭鬥那可是堂堂正正的,比拚是一個“勢”,並非是所謂的謀略。謀略不過是手段,可是雙方真正依靠的還是“勢”。時不凡依靠的是生產力提高,帶來寒門崛起的“大勢”。同樣士族想要阻止寒門崛起,同樣是依靠一個“勢”,依靠過去積累下來的“勢能”來阻止。


    不過時不凡堅信寒門必然會勝利,因為寒門的“勢能”越來越大,反而士族的“勢能”會用一份也就少一分了。這個正是因為生產力的不可逆轉性,才造成了這個結果。


    時不凡在禮部繼續履行自己的主客郎中之職,而書吏很快送來了請求。


    “時曹長,這些是各國送來的國書副本,你看一下!”


    按照絕大部分外交的情況,其實在把正式的國書交給對方國家元首之前,都會事先和對方的外交部門進行“通氣“的。關於國書,其實這個不過是一個扯淡的廢話,真正的國書反而都是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垃圾。真正的事情是功夫在戲外,不會明著讓大家輕易看到的,甚至史書也都很少會有記載的。


    當然,這種求見對方國家元首的事情,其實是必須要通過外事部門來“預約”和轉達的,不可能隨便想見就見,不然你當外國元首是你們家的?


    事先送來一份國書副本到主客司進行留檔,這個是慣例了,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同樣也是如此。


    而送了國書副本之後,還是要經過一起商討到時候的禮儀。尤其是一群外國使節恭賀皇帝遞交正式國書,其實都是事先安排通氣好的,到時候不過是一個走流程了。


    這個其實也就是功夫在戲外而已,真的以為電視上那些公開的事情也就是真正的外交啊?


    外交包括很多方麵,不但有著光明的一麵,同樣也有見不得人的肮髒一麵。曾經時不凡聽說過一個段子,某個安全部門的人見到了外交官卻說了一句有些發人深省的話。他說“我們都是外交官,不過你們負責光明一麵,我們負責肮髒的一麵”。這句話說透了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恆的朋友或者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同樣哪怕是盟友,其實都會互相捅刀子,互相的拆台的。而這個肮髒的一麵,也就是由那些見不得人的人來負責了。


    “去把高句麗,百濟,還有新羅的使節團長給我叫來!我先事先約見一下他們!”時不凡說。


    作為主客郎中,負責大唐外事政策製定部門的一把手,他是有權召見那些外國使節團的。當然,這個其實也是在正式給皇帝李世民恭賀登基還有慶賀新年的時候之前的一些商討。真正的事情是不會在拜見皇帝時候說的,絕大部分事情都兩個國家的官員私底下談論一下,然後才上報領導批準。在公開場合,反而是都是閑扯淡罷了。


    “高句麗淵蓋蘇文,見過時郎中!”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粗豪男子說。


    “淵蓋蘇文?哦,也就是那個後來的高句麗的權臣,被韓國人吹捧得猶如戰神一般的淵蓋蘇文啊!號稱淵蓋蘇文是唐人的克星,隻要淵蓋蘇文活著,大唐也都沒有機會滅高句麗?”


    “這個家夥其實也是一代人傑了,可惜高句麗有太多先天不足了,所以哪怕他在努力,也都無法能夠挽迴高句麗的最後的頹勢和敗局。這個倒也是並非他的責任,是高句麗畢竟和大唐比起來相對弱小很多。”時不凡迴憶了一下這個淵蓋蘇文的資料。


    淵蓋蘇文是後來高句麗的莫離支,相當於首相的地位。淵蓋蘇文卻是有幾分水平,不過他所在的國家卻天然的先天不足,讓他無法能夠真正的發揮出自己的能力。


    為何很多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都是出身於大國,其實本質上大海才能養得起龍王,小池塘是出不了龍王的。哪怕勉強有一個天賦厲害的,那最後必然會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境地。


    一個人再有本事,可是卻遇到了一個無法讓他展現自己的舞台,這個才是最大的悲劇。能力很重要,可是平台同樣重要。淵蓋蘇文那安排能夠阻擋大唐入侵,可是他一旦去世也就是高句麗滅亡的前兆了。


    這種情況簡直是數不勝數,諸葛亮勉強支撐上蜀漢,可是蜀漢難逃滅亡的命運。因為蜀漢先天不足,哪怕諸葛亮再怎麽樣牛,也都無法改變這個結果。不是諸葛亮不厲害,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淵蓋蘇文,好像作為我大唐的臣子,應該避諱啊!”時不凡想起了一個典故,直接說道。


    在後世很多小說裏麵,這個“淵蓋蘇文”被習作了“泉蓋蘇文


    ”,這個是因為大唐滅亡了高句麗之後,因為古代的皇帝名字是要進行“避諱”的,淵蓋蘇文的“淵”字正好和李淵的名字相同,必須要避諱。所以一些書籍記載也就是成了泉蓋蘇文。


    可是現在時不凡拿著這個借口跟淵蓋蘇文這麽說,那讓淵蓋蘇文非常惱火。


    “如果我所記憶不差,那高句麗應該是接受了我大唐郡公的爵位,而高句麗同樣是我大唐的屬國,理應遵守我大唐的避諱啊!怎麽你還沒有改名?”時不凡問。


    淵蓋蘇文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怒意,時不凡這個簡直是在雞蛋裏挑骨頭——沒事找事。


    雖然高句麗是大唐名義上的屬國,這個其實沒有錯。可是高句麗和漢人可是仇深似海,隋朝時候為了征討高句麗可是死亡了幾乎數百萬人啊!同樣,高句麗付出代價也是非常慘重的。


    雙方都知道這個仇怨是不可調和的,雖然隋朝滅亡,大唐建立,可是並不會意味著這個仇恨會隨著隋朝的也就跟著泯滅,相反還會同樣繼承下來。同理,哪怕以後高句麗不是姓高的人作為王族,那同樣也會繼承下來這筆仇怨。雙方遲早都會再次爆發戰爭,這個是大家都心裏明白的道理。


    所以雖然高句麗接受了大唐的冊封,可是在遼東一帶的兵力不但沒有任何減少,反而在增加兵力,甚至夜以繼日的趕工修建各種防禦設施,這個目標防的是誰,這個不用多說。


    至於國內誰都知道大唐和高句麗遲早必有一戰,那雖然名義上接受了大唐的冊封,可是本質上誰都知道這個雙方不約而同的緩兵之計。大唐目前沒有能力去征討高句麗,大唐第一個敵人是突厥,不滅突厥那也就無法騰出手來收拾高句麗。所以大唐采用冊封,表麵上看是不計較當年所謂隋朝的那些仇恨。可是事實上卻隻是一個緩兵之計,希望高句麗服軟,然後給國內一個交代。


    同時,高句麗也是希望緩兵之計,希望能暫時避免直接過度刺激他那個,安穩的積累實力,應對大唐和高句麗的下一次戰爭。這次戰爭,隻有雙方一個民族徹底被吞並為止。


    不過,現在的局勢來看,高句麗的國力遠不是能跟大唐相比的。


    不過雙方畢竟是注定的敵國,憑什麽要求高句麗遵守這個“避諱”的規矩啊!


    淵蓋蘇文怒了,這姓氏是祖先給的,甚至在高句麗這種民族,還是處於相對原始狀態,很多隻有貴族才有姓氏的。很多文明剛開始時候隻有貴族才有姓氏,高句麗同樣如此。姓氏代表的是貴族傳承,豈能說改就改,何況還是被敵國的人逼著改變,那這樣更是讓人惱火。


    淵蓋蘇文差點當場發怒,可是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


    “時郎中,我們高句麗風俗不同,我從小是一個粗魯的漢子,我沒有讀過書,不知還有這個規矩。我一定改,我一定改!”淵蓋蘇文說。


    時不凡直接嗬嗬笑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說現在答應了我一下,反正你也不過是一個出使的使者,先敷衍我一下,然後迴去一切照舊?”


    “王八蛋,這種話你也都當場說出來,你這個是沒事找事兒!”淵蓋蘇文心裏破口大罵。


    這個時不凡簡直是沒事找事了,本來淵蓋蘇文確實是這麽想的,先敷衍一下那又如何?反正迴去了之後一切照舊,不怕什麽。


    這種事情其實雙方都是心裏明白的,完全是敷衍而已。可是時不凡居然當著這種公開場合說出來了,這個絕對是在沒事找事。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罷了,可是一旦公開挑出來了,那事情可就不一樣了。這個把矛盾公開化了,那意味著想要裝糊塗也都沒有餘地了,必須要有一方妥協才行。


    淵蓋蘇文眼睛裏麵露出了兇光,好像一副想要殺了時不凡一樣。不過時不凡卻淡定的品了口茶。因為這裏是在皇宮,自己身邊有足足不下二十個千牛衛保護。甚至如果這個淵蓋蘇文敢擅自動手,那旁邊的千牛衛會馬上召集宮廷裏麵的千牛衛監門衛甚至北門屯軍一起過來。


    隻要淵蓋蘇文敢動手,那他就死定了。


    淵蓋蘇文眼睛裏麵的兇光突然很快消失了,然後說:“哎呀,既然時郎中懷疑我的誠心,那我當然要有所表示了。還請時郎中替我想上國皇帝請求賜予姓氏,我感激不盡。如果能獲得上國皇帝的賜姓,那是我們整個家族榮幸,我一定必有重謝。”


    “這個是我們高句麗太白山所特產的人參,聽聞在大唐也是一個名貴藥材,而這個人參看起來不下千年,我特別贈予時郎中作為見麵禮,你看如何?”淵蓋蘇文說。


    時不凡心裏感歎:“看來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個淵蓋蘇文不可能單純是個莽漢啊!他這一招唾麵自幹的本事,真的是絕了。這麽能夠唾沫,唾麵自幹,那我還真的找不到借口把他給宰了。”


    時不凡剛才之所以如此沒事找事,那是希望這個淵蓋蘇文忍不住,直接在這裏打算動手。一旦淵蓋蘇文敢動粗,那時不凡就讓周圍的千牛衛一起把這個淵蓋蘇文給宰了。這個淵蓋蘇文也是一個高句麗的雄才人傑了,如果趁著現在把他給宰了,那以後說不定大唐進攻高句麗可以省事不少了。


    可是這個老小子居然不上當,居然如此的“唾麵自幹”,讓時不凡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別看這個老小子一個粗豪魁梧的樣子,可是心裏麵比很多人都精明,一個莽漢是無法在官場上混下去的,更是無法能成為權臣的。


    “淵蓋蘇文,這個不簡單啊?看來要另外想辦法!”時不凡想道。


    不過時不凡很快再次有了想法,開始問:“剛才你說是高句麗的太白山,我怎麽聽說太白山是劉漢的領土啊?劉漢是華夏的政權,而我大唐是華夏正統,那豈不是應該是我大唐的領土嗎?你說,是不是這個帶道理?”


    現場再次突然冷場,時不凡這個顯然是采用了咄咄逼人的態度,讓現場再次變得詭異。淵蓋蘇文臉色果然通紅,這個是暴怒的前兆了。


    淵蓋蘇文雙手握拳,如果不是在大唐宮廷裏麵不允許隨便攜帶利器,說不定他早就拔刀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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