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潭。


    進入冬天後,雨水減少,那氣勢磅礴的瀑布也瘦了很多。原本明晃晃一片的水流,落到半腰後分成了幾股,落入潭中的響聲也銳減。


    氣勢雖然小了,但是卻增添了韻味,別有情趣。


    山風唿唿地吹,令枯草沒有站立的機會。


    王玉玨與秋失月一路說笑著向瀑布走去。


    山穀中,因為有山梁擋住了風,感覺沒有那麽冷了。


    二人手牽手走到潭前,望著碧綠的潭水,望著那永遠旋轉的水漩,仿佛又迴到了兩年前。


    “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秋失月笑道。


    “啊,那次可被你害慘了,就算老得沒有牙齒了,我也不會忘記的。”王玉玨也笑道,“嗯。沒齒難忘!”


    “那事對你這麽刻骨銘心?”


    “嗯。”王玉玨點著頭突問道,“唉,那次你怎麽要那樣作弄我?”


    “我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武功。”


    “你的疑心也太重了吧。”


    “江湖險惡,讓初入江湖的我不得不防啊。”


    王玉玨突然自個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秋失月不解地問。


    “這個水潭跟我們很有緣啊。”王玉玨說著迴頭望向秋失月道,“要不是這個水潭,咱們能認識嗎?咱們能有那麽多奇遇嗎?咱們能成為肝膽相照,形影不離的戀人嗎?”


    秋失月想起自己在水潭邊作弄他,想起因為自己連累得他從崖上跌入了潭中,假如沒有他,自己可怕得被困死在下麵的那個洞中,幸而被他誤打誤闖打開了出洞的機關。網而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在這潭邊的邂逅。


    她想此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親昵地道:“是啊,咱們是因為這個水潭相識相知相惜相愛,這應該叫做水為媒。”


    “水為媒?”王玉玨聞言又笑起來,“這倒是很貼切啊。嗯,其實,咱們在這水潭水洞中的曆險,要勝過馳騁大漠,叱吒土木堡。”


    “是啊。”秋失月也是很感慨地道,“在這個地方,你是絲毫不懂武功的,卻做出讓武林中人也汗顏的事。在京師,在大漠,在土木堡,你已經是一個罕逢敵手的武林高手了,所做的一切,就是順理成章的事,種種經曆,也就顯得不那麽兇險了。”


    “其實,我是在被陷入絕境之中,為了求生才習的武功,要是換作平安的環境,我隻怕是沒有興趣學武功的。”王玉玨說著笑道,“其實,習武真的很好,可以做自己以前完全做不到的事,可以幹涉自己看不慣的惡言惡行。有時,比語言懲戒惡人更管用。”


    “你這是從對付那個王玉的親身經曆中得到的體會吧。網”秋失月側頭問道。


    “嗯。”王玉玨點頭道,“用語言反擊他,你有東說他有西說,你說左他要說右,真是很煩人。可是隻來那麽一招,他就毫無反抗之力了,而且到了最後,他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隻以為自己得了怪病。”


    王玉玨說著想起王玉痛苦時的慘樣,不由又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你算是對他手下留情了,要是換作我,得弄殘他,讓他手不能拿,腳不能走,受盡痛苦的折磨。”


    “那樣做太殘忍了吧。”


    “對付惡人,這叫以牙還牙,不能說是殘忍。”秋失月糾正道。


    王玉玨知道她是要恨就恨個徹底,要愛就愛個痛快,所作的就是要說的,說出的就是能做得到的,一點也不會拖泥帶水,猶猶豫豫。


    二人在石碑前坐下,秋失月撫摸著石碑道:“師父設計這塊石碑,真的可謂是巧奪天工。平時看不見,可是隻要有水濺到上麵,那個圖案就顯現出來了。”


    “月月,你打算怎麽處置你師父留下的那些寶貝?”王玉玨向潭中扔了一團石頭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麽辦。”秋失月道,“用它接濟窮人吧,天下——不,就是你們村子周圍的窮人也那麽多,接濟不過來呀。何況要想把那些珍寶都拿出來,也是一件麻煩事——進去出來的路都很兇險啊。”


    “這事真的很棘手。”王玉玨也道,“用錢接濟窮人也不是辦法,隻怕反而會讓他們養成惰性。古人說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是呀,不勞不作卻有人送錢來用,就算是我,隻怕時間長了也不願勞作了。”


    “那咱們就讓它永遠留在下麵,待天下風雲際會之時,咱們才把它取出來獻給為窮苦百姓著想的人。”王玉玨道。


    “嗯。”秋失月點頭道,“咱們代代相傳守護著它,並把咱們的這個想法作為祖訓傳下去。”


    “那你快快給我生個孩子,咱們好把這個祖訓告訴他。”王玉玨笑道。


    “看你這猴急的樣兒。”秋失月伸指在他額頭上杵了一下笑道。


    “我父母那麽大年紀了,我想在他們有生之年能見到孫子,你說我怎能不猴急、不猴急呢?”他邊說邊把頭向她湊過去。


    秋失月被她那滑稽的模樣給逗笑了。


    二人在犀牛潭聊了個夠,才又手牽手,邊往迴走邊侃個不停。


    路邊灌木林中,一個老叟賣力地揮著藥鋤。


    “老伯,天這麽冷,山高崖陡的,你可要注意安全囉。”秋失月向他打了聲招唿道。


    老叟好像耳朵背了,沒有迴話,依舊揮著藥鋤。


    秋失月還想再說,王玉玨道:“進山時我就跟他打過招唿,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一定是因為年紀大耳朵背了聽不見,你再說也沒有用。”


    秋失月望著老叟佝僂的身軀,摸出一錠銀子拋進他的背簍裏邊走邊道:“生活真的不容易啊,這麽大把年紀了,在這麽冷的天還要進山挖藥換錢。”


    “這也是山裏人勤勞的表現——生命不息,勞作不止。”


    二人說著去得遠了。


    挖藥老叟停止揮鋤,反手將藥鋤敲在背篼底部,那腚銀子立刻彈跳出背篼向他攤開的手掌落下。他接住五指往裏一捏,張開五指時,那錠銀子已經嚴重變形,上麵還留下了幾道手指印下的痕跡。


    他像捏一團泥土一樣容便。


    老叟看著變形的銀子,隨手扔進樹林裏,冷笑一聲後向二人跟了上去。


    他的耳朵極力捕捉著二人的談話,但是卻什麽也聽不到。


    他加快了腳步,見了二人的背影,又趕緊閃入灌木叢後。


    他知道二人的厲害,所以不敢跟得太近。


    可是太遠了,又探聽不到消息。


    他恨得跺了跺腳。


    王秋二人聞聲迴頭望了一眼,秋失月道:“那采藥人年紀雖然大了,可是手上的勁還真不小。”


    老叟躲在灌木後見二人迴過了頭,舒了一口氣道:“看來還得繼續冒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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