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7年,丁卯歲。


    明英宗十一年。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


    崇山峻嶺,羊腸道,山高路陡;劍閣棧道,險象環生。


    王玉玨走徑,曆棧道,經川入陝向北京而歇—為了金榜題名,為了出人頭地,他辭別父母上京。邊走邊學習,準備在明年戊辰的春闈中考出好成績,一了嚴父夙願,二圓自己夢想。


    從老鷹岩脫離洞穴的桎梏後,他領秋失月到家住了兩日,秋失月便辭別迴山鷹山神院而去。他也就望京而校


    蜀地到京城距離遙遠,途經千山萬水,是以他早早動身,一路風餐露宿,遊山玩水而校


    晚上或借宿農家,或落腳客棧,一到便展開書卷學習溫故,一直到深夜都是書不離手,手不離筆,十分勤奮。


    經過長途跋涉,這日來到陝西渭南地界。他突然想起華山就在渭南,途經於此,不去看看豈不可惜?於是決計一遊。


    西嶽華山,古往今來是文人墨客向往的地方。


    其山之險峻,其勢之嵯峨吸引著人們。


    五嶽歸來不看山,華山歸來不看嶽足以明它的得獨厚的過人之處。


    他在山下人家借宿,晚上三更便起床登山,經千尺幢那梯般的高危,過白尺峽驚心石的銷魂,一路向上,越走越是令人提心吊膽,手抖腳顫。他邊手腳並用爬行,邊胡吼亂哼劉禹錫的華山歌:洪壚作高山,元氣鼓其橐。俄然神功就,峻拔在寥廓。靈跡露指爪,殺氣見棱角。凡木不敢生,神仙津來停資帝王宅,以我為關鑰。能令下國人,一見換神骨。高山固無限,如此方為嶽。丈夫無特達,歲貴猶碌碌。


    爬得滿頭大汗,吼得氣喘籲籲,卻自我滿足,煞是精神。


    東西南北四峰皆看遍,心中甚是欣慰,站在山之巔,望著腳下滾滾雲海,豪情滿懷,激情萬丈,雙手攏在嘴上,向著群山萬壑“啊啊啊”地大吼,那高興勁甭有多爽了。


    蒼龍嶺,兩邊崖如刀切,懸崖萬丈,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一根草,就像不長毛的巨魚之背。一條路通在魚背上,兩邊用鐵鏈遮攔。行人走在上麵,隻聞唿唿風聲,讓人有被吹落山崖之福


    王玉玨行在中途,看著山脊兩邊的奇景異色嘖嘖稱奇。


    山脊的上麵,大馬金刀地走下來五個壯漢,個個顯得強悍彪勇。有的腰懸佩劍,有的肩扛大刀。見王玉玨走得顫顫微微,一人奚落道:“看你輕飄飄的,走路都走不穩,還想到上麵去看風景。迴去吧,不然風把你吹下去,你爹媽連骨頭都見不到一根。”


    王玉玨從邛崍山的經曆中,知道這些人不好惹,便裝作沒聽見自個走自己的路。


    那夥人見他不搭理,冷笑著擦肩而過。最後麵的卻叉腰阻住去路,蠻不講理,兇神惡煞地道:“子。我大哥好心勸你,你竟然傲慢得不理不睬,太沒有禮貌了吧。”


    “你什麽?”王玉玨故作耳力不好,著將左耳側過去。


    “鑒於你沒有禮貌,必須給十兩銀子老子才放你上去,否則就讓你滾下崖去!”


    “本人窮酸一個,出來瞎逛,身上哪有銀錢。”他膽大妄為地道,“不信你搜。”他著把雙手舉起。


    那人見他如此,心忖他媽的竟然是個窮鬼,想敲竹杠都不成,但又出了個難題:“你他媽的既然窮光蛋一個,那就從老子胯下鑽過去。”


    王玉玨本想對他臭罵一通,但想到出門在外應當忍字為先,便賠著笑臉道:“這位義士,我可沒有招惹你啊,你何必苦苦相逼?要知道士可殺不可辱啊。”


    “少她媽給我掉酸文,你沒招惹老子,老子偏偏要招惹你,你能把老子怎麽樣?”那人年紀略長王玉玨,隻是生得人高馬大,顯得一身充滿牛氣力,便肆意欺負弱,“老子就要侮辱你!”


    先過去的幾人見他為難別人,俱都站了下來迴身看熱鬧。一人見他做得有些過份,便道:“幺弟,你要點銀子還可以,如此做讓人家一個大男人情何以堪?”


    “關你屁事!”那幺弟叱喝著道,“你既如此,我還真讓他非鑽不可!”著岔開雙腿衝王玉玨大叫,“快給老子鑽過去。”


    “我不上去行了嗎。”王玉玨著轉身。


    那幺弟一把抓住他衣服後領:“今你鑽也得鑽,不鑽也得鑽!”


    “老幺今輸了個精光,心情很不好,讓他鬧鬧吧。”一人著自顧向下走,其他人也跟了下去。


    “朗朗乾坤,你竟然強人所難,你還有沒有王法?”王玉玨掙紮著斥責。


    “老子就是王法!”那人強行把王玉玨抓住往跨下按去。


    王玉玨一隻手抓住他腰間衣布不放,一隻手緊緊抓住路邊鐵鏈。


    那人強人所難不能隨心所欲,惱羞成怒,勃然變色正要一拳打向他腦袋時,從上麵如飛而來一道人影,立足於那人身後怒喝:“青白日的,竟然在此行兇作惡,快放開你的手!”


    那幺弟聞言轉身望去,見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象書童模樣的人站在那裏,正對著自己指手畫腳。心中不由有氣,怒喝道:“這子差老子的錢,老子要他還關你什麽事!”


    “信口雌黃,我家主人在上麵聽得一清二楚,分明是你勒索不成要為難人家。快放開你的狗爪子。”


    “你家主人?”那人著向上望去,山頂的亭子中人影模糊,這麽遠的距離他竟然能聽到這裏的話聲,不可能吧。他忖著強橫地道,“老子不放,你能把我怎麽樣?”


    “流氓痞子,頑劣不化。我阿東看你放不放。”他著身形飛起,一腳踢向對方腦袋。


    “嗬嗬,想打架,老子朱濤手正癢得很。”他著鬆開手,向踢來的腳踝抓去。


    阿東隻是掠起身形,並沒有實則性的進功,見他鬆手,身子悄然落地,嘻笑道:“你不是不鬆手嗎,幹嘛鬆開了?嘻嘻嘻。”著連做怪臉。


    “臭子,竟然作弄老子。”朱濤氣極,飛身向他撲過去,“老子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來呀來呀。”阿東向後退著,邊向他招手。


    王玉玨站起身,理了理衣衫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秀才遇到匪,有理也遭罪啊。”


    朱濤看著阿東那戲謔的模樣非常生氣,當下發力狂躍,從他頭頂飛過,落於道上阻住了他的去路。


    “唉唉唉,好狗不擋道啊。快讓開。”阿東照直前校


    “你壞我好事,賞你幾個耳刮子就讓你。”他著向他胖乎乎的圓臉掃去。


    阿東傻了般不知閃讓,朱濤見此加足了勁。眼看就要著著實實地挨上去,阿東將臉隻是一車,朱濤的厚重手掌便擦臉而過。他因誌在必得,用力過猛,身子一下子撲向路邊鐵鏈,嘴啃在鏈子上掛掉了一顆牙齒,痛得哇哇大劍


    王玉玨見他如此狼狽,不由笑出聲來。


    阿東向後看了一眼,急拉住他的手道:“快朝上走。”


    二人跨過痛叫的朱濤,向山頂的亭子跑去。身後,本已走出老遠的四人折身而迴,有一人扶起朱濤,有三人追上山去。


    王玉玨與阿東進入亭子時,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阿東向另一少年道:“阿西,攔住路口。”


    “是!”


    那與他一般模樣的少年往步入亭子的石階頂端一站,仿有萬夫莫開的氣勢。


    追上來的人立足於石階下戟指阿西:“你們幹嗎打傷了我們的兄弟?”


    “喂,你話得注意點,什麽你們我們的,我可沒有動手啊。”


    阿東讓王玉玨坐在椅上休息,聞言移步阿西身邊道:“誰打他呀,是他自己摔倒的,不信你可以問他。我一個孩子,能打得過他嗎?他要是連一個孩子都打不過,傳出去豈不笑人。我真的沒有動手啊。”


    王玉玨聽了心道:“年紀雖,嘴巴卻非常之厲害。”


    階下幾個大漢聽了此話,心忖還真是這麽迴事。何況他們也看到確實是朱濤挑起事端,人家也確實沒有動手。追上來退迴去又感覺灰頭土臉,便道:“我們去問問他,要真是如此就算了,否則我關中五俠不會善罷甘休。”畢轉身而去。


    阿東阿西互視著做了個鬼臉嘻嘻笑起來。


    三人迴到朱濤身邊,如此如此這般一,便攙扶著朱濤往山下走去。


    朱濤吃了個啞巴虧,真是打落門牙往肚裏咽。


    王玉玨見二人輕描淡寫的就打發了幾人,心中甚是佩服,暗想書童都如此,那主子就更是非同一般了。見二人迴身,忙抱拳揖道:“感謝二位友相助,不然本窮酸就會受胯下之辱了。”


    “什麽二位,我可沒有援手啊,你要謝就隻謝他。”阿西指了指阿東,一副無功不受祿的派頭,接著道,“受胯下之辱也沒有什麽不好啊,象韓信那樣,會被激勵起人生鬥誌啊。”


    “是,是。”王玉玨窘紅著臉道,“友話真有趣。”


    “人嗎,受點委屈,才能有所長進。”阿西一副老氣橫秋之態。


    “你們在什麽?”一聲清脆柔和,親切和藹的聲音傳過來。


    阿東阿西聞言立刻恭順無比地垂手肅立道:“公子,這書生已經無恙了。”


    “哦。我去方便了一下,你們就已經把事情解決了,辦事效率可以嗎。”他言下有褒獎之意。


    王玉玨扭頭看過去,隻見一個豐神俊逸,風流倜儻的少年公子搖著折扇向亭子走進來。


    新的故事開始了。望給力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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