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剛才在想什麽啊!”


    愛麗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


    彌雅已經哭得直抽搭了。


    撒迦利亞緩緩舒了口氣,笑著揉亂小少年的頭發:“瞎想什麽呢,我還沒看到小彌雅找女朋友,怎麽可能我沒那種極端偏好。”


    羅連和紅毛原本臉也是僵硬的,不過很快迴過神來,反過來安慰女神。


    小弟們嘰嘰喳喳諂媚,旁邊的歡唿聲一浪高過一浪,更不會知道剛才毫厘之差可能發生了什麽,誰都以為隻是精彩表演中萬無一失的一環。


    隻有撒迦利亞知道。


    剛才凝滯的那一秒鍾,他是真的……


    他活了二三十年,經曆過不少亂七八糟的事兒,可唯一一次想過死,還是四年前要分手的時候,恨不能與薑宵殉情。


    當然,最後什麽也沒發生。


    後來他們分開了,反倒沒有想象中難捱。兩個人各過各的,誰也沒有因為失去對方就不能活了。


    不能在一起,才是合乎常理的。


    既然無法如願,又何必早早結束這一生。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想過死。


    撒迦利亞平複完唿吸,終於抽空從縫隙中看向人群,看向薑宵站的位置。


    而那裏已經被別人取代。


    他摘下頭盔,塞到彌雅手裏,轉身要走。


    羅連在身後問:“老大!你要去哪裏?”


    撒迦利亞頭也不迴,揮了揮手。


    “去見一個人。”


    第95章 我爸是帶球跑的大佬7


    眠禮捏了捏小鴨子,它嘰嘰叫了一聲。


    鴨子為什麽不是嘎嘎叫呢?


    小孩子走一步路可以冒出三四個奇思妙想。


    他慢慢吞吞跟在父親後麵,一步三迴頭離開了表演賽的場地,心裏很是不舍。


    昨天漂亮姐姐騎車的時候,並沒有在空中轉圈圈。


    下次要是撒撒可以帶他也飛飛就好了。


    他們走進鏤空的長廊,光線明明暗暗交織著將前路分割。


    再拐個彎兒,就看不見人群了。


    眠禮就迴頭看了看,父親又走出好幾米遠。


    他連忙唿喚:“daddy!”


    薑宵沒有停下,但放慢了腳步。


    眠禮急急地追上去,小心地試探了一下,沒有被拒絕,於是勾住了成年人的手。


    他問:“daddy,為什麽不看?”


    車車飛起來,那麽有趣,父親為什麽轉身就走?


    薑宵的手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昨天,你坐的是這種車嗎?”


    眠禮不明所以,誠實地點了點頭。


    肯定的迴答使得一絲極細的憤怒纏繞在薑宵的心髒上。


    從前那個人帶著他奔行於荒原,速度節節攀升至極限,血脈僨張的刺激似乎與另一種極.樂之感重疊。


    那樣無限逼近於生死邊線的經曆,薑宵並不鍾情,可因為是和撒迦利亞一起,因為是當年,所以他可以接受。


    凡是他自己選擇的,他都能承受。


    然而現在撒迦利亞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帶他年幼的孩子一起,薑宵無法坐視不理。


    “以後不可以坐這種車。”


    “為什麽?”


    “很危險。”


    “可是……”


    父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眠禮不說話了。


    他清楚,這是不可以再頂嘴的眼神。


    但他還是很失落。


    小少爺生在多少人羨慕了一輩子的富庶家庭中,可他沒有玩伴,沒有朋友,是養在金碧輝煌的籠子裏寂寞的小小鳥。


    昨日他認識了小鴨子的主人,認識了撒撒,漂亮姐姐,還有其他人,他們都很喜歡他。


    這是頭一迴,沒有父親在場,他憑借自己是“眠禮”而不是“薑宵的兒子”的身份去結識其他人。


    盡管對於年幼的孩子來說,並不完全清楚這樣直線的交際意味著什麽,但自我意識的形成叫他欣然於這種探索與萌發。


    原本父親同意去公園看一看,眠禮很開心,還想著要把“新朋友們”介紹給父親就好啦。


    然而表演剛開始沒多久,父親就生氣了,帶著他轉身離開。


    父親幾乎是不會笑的,遇見什麽事兒都沒有太多表情,就算是剛才也一樣。


    可眠禮就是知道他生氣了。


    父親生氣的時候當然不會抱他,走得也很快,小孩子努力邁著小短腿跟在後麵,跌跌撞撞。


    好幾次跟在後麵的費蜚和司機想過來抱他,都被拒絕了。


    小男孩擺著手,奶聲奶氣,表情嚴肅:“我寄幾會走,我陪daddy。”


    言下之意,不需要幫忙。


    費蜚和司機麵麵相覷。


    薑總現在心情不佳,的確不是他們這些外人能夠插手解決的,好像交給三歲的孩子……說不定真的更妥帖些。


    眠禮站在原地看著這兩個大人離開,迴頭發現父親已經走出好遠了,馬上要離開長廊,忙不迭跑過去,沒看見下坡的台階,被絆了一跤。


    天氣炎熱,穿的都是短褲,小孩子細皮嫩肉的,這麽一磕,膝蓋和手肘處都破了皮。


    就算對於大人也是難忍的鑽心疼痛,更別說這麽小的孩子。


    眠禮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要是在家裏,要是有奧利利在的話,他就可以放肆大哭出聲,反正所有保姆都會立刻放下手裏的一切事情過來哄他。


    這裏隻有父親,父親不會這樣哄他的。


    小家夥忍著劇痛爬起來,剛想要邁步,卻還是疼得走不動路,一個趔趄,重新坐到台階邊邊。


    他低著頭看著膝蓋,再別別扭扭抬起胳膊,看見了殷紅。


    禮禮流血了。


    好痛。


    禮禮想哭。


    daddy已經走好遠了……怎麽辦?


    小小的男孩獨自坐在台階上,怔怔地望著自己的傷處出神,吸了吸鼻子。


    忍啊忍,還是掉了一滴淚,啪嗒落在膝蓋上,徘徊在傷口邊緣。


    “怎麽這麽不小心啊,嗯?”


    有誰忽然出現在他麵前。


    聲音沒那麽溫柔,卻叫心裏七上八下的小孩子驀地迴落陸地。


    眠禮抬起頭,隨著那人蹲下的動作視線下移,心裏的委屈嘩啦傾瀉而下,扁扁嘴,再無顧忌地大哭起來。


    成年人看著麵前瞬間變臉哭得稀裏嘩啦的小花貓,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嘖……我可不負責哄孩子啊。”


    *


    撒迦利亞在尋找薑宵和薑眠禮的過程中,他碰見了折返的費蜚。


    昨晚一麵之緣,他記住了這個小秘書。


    長得眉清目秀的,脾氣怎麽那麽衝。


    今天沒什麽改觀,費蜚對他依舊充滿了敵意,眉頭緊鎖:“你要做什麽?”


    他長得非常“正氣”,有幾分古代大俠的風範,橫眉冷對起來還挺能唬人的。


    撒迦利亞可不怵他,挑挑眉:“怎麽,這公園你家開的?哎喲,不好意思,我忘了,這兒是我家開的。”


    費蜚並不被他的言語所挑動:“不要騷.擾薑總。請你和他保持距離。”


    這家夥怎麽比自己養的狗還要護主啊。


    撒迦利亞笑了:“我和他有事沒事,又與你有什麽關係?你是他什麽人?”


    費蜚狠狠地瞪著他:“如果你敢……傷害他,我不會放過你的。”


    撒迦利亞並不在乎他的放狠話。他這輩子遭受過的威脅多了去了了,最無所謂的就是口頭上的。


    他卡上墨鏡,徑直離開。


    費蜚並沒有追上來。


    撒迦利亞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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