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頂下來的時候,深秋的天空已經蒙蒙亮了,衣著單薄的少女麵無表情走在山間時,顯得輕靈又有些鬼魅。


    不過鬱姣自己看不到就是了。


    她去山神廟上了柱香,左看右看,廟裏一切都幹幹淨淨,沒什麽要收拾的地方。


    隻好訕訕收手,迴家。


    狼崽和緬因貓一左一右伴在她身邊,很自覺沒有再給不太開心的少女增添負重——否則從山上下來的身影就不是輕靈鬼魅,而是怪誕沙雕了=a=


    在夢中,受不了無盡輪迴的死亡,梁淩川終於對夢中的‘惡鬼倆’屈服。


    事實就是岑雪月確實是因為梁淩川才失蹤,至於原因?梁淩川甚至在嚴刑拷打下都想不起來。


    還是在鋼筋上涮了幾個來迴才壓榨出一點極限潛力,想起這個無足輕重的人是怎麽得罪他的:“……她是杳杳的黑粉……嫉妒心重的女人就該受教訓……”


    這下連逢嵐都驚了。


    別說岑雪月隻是個人類幼崽,就算是個成年人,還不能不喜歡一個明星嗎?


    可梁淩川就是這麽個邏輯,他是天命之子唯我獨尊,他喜歡的女人也不能有任何不順心的。


    鬱姣麵無表情鼓掌:“你讓我不順心了,自以為是的男人就該受教訓。”


    於是梁淩川喜提鋼筋火鍋xn


    除了岑雪月的失蹤外,梁淩川還吐露了些消息,比如他的手下會專門負責收集這些人的信息,用一些消息作為餌料,引動他們為他的事業添磚加瓦——沒錯,岑佳慧就是如此。


    但一般來說梁淩川做什麽都是成功的,所以很少用到,這次也算是第一次用上。


    然後就遭遇了滑鐵盧。


    聽完這些醃臢事,鬱姣和逢嵐臉色都不太好看地退出了梁淩川的夢境,即便穿行在村民們七彩泡泡一樣的夢之間也高興不起來。


    ——很擔心這些七彩泡泡什麽時候就遭遇了梁淩川這種混蛋的‘不順心’,真像泡泡一樣碎掉。


    ——不過好消息是逢嵐透過梁淩川透露的信息,大概‘看’到了岑雪月的所在地。


    兩人重整旗鼓,在鬱姣的提議下又找了找,終於找到一個灰色夢境。那不是代表被種下懲戒的黑色,而是這人已經接近崩潰,是岑佳慧的夢境。


    她到山神廟上了一炷香,山神便送她一場美夢。


    以岑佳慧的執著,夢見如同親眼看到的路線和地點,很大可能會去尋找。


    778對此抱有疑慮。


    岑佳慧無頭蒼蠅般轉了半年都沒出省,怎麽可能突然因為一個夢大老遠北上。


    但鬱姣對岑佳慧還挺有信心的,說不上來為什麽,大概是一個母親的執著是具有感染力的?


    她道:“我覺得就算在國外,她借高x貸也會去找的。”


    一路吹著風走向小院,鬱姣的心情也和逐漸被吹開的清晨薄霧一般,那些沉鬱漸漸散去。


    最後在小院早已亮起的暖黃燈光中消弭無形。


    小麥色皮膚的笑眼青年恰巧推開門,打了個哈欠:“迴來了?給你送了粥來,趁熱喝哈。一大盆,應該夠你們都喝點……”


    鬱姣:!!!


    鬱姣眼睛亮晶晶的,“二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778:“喵喵喵!”


    最好的哥哥!


    逢嵐:“…………”


    狼崽猶豫糾結,最後嗚嗚咽咽一聲,含淚附和,“哥哥。”


    鬱年:???


    貓妖和山神就不必了哈。


    他連著打了兩個小哈欠,擺手往村裏走,“知道就好,別老是一個人去冒險……抓魚給我打電話,我先去睡個迴籠覺……哈——欠——”


    真的好困,一群臭小孩精力充沛堪比二哈,受傷的隻有睡不著的他。


    奔三的哥哥如此怨念想道。


    並不知道上次給二哥直播墜直升機和打盜獵者在二哥心裏留下了些許陰影,如果知道可能也知錯不改,隻等二哥習慣——饑腸轆轆的三隻衝進小院,趁熱喝粥!


    熱騰騰的粥用的是山裏人家中常備的各種菌菇幹貨,泡發後和某小院主人手癢剪下來的稻穗碾出來的新米、瑤柱一起熬煮,山珍海味在大火的奮力下融為一體,又被小火磨磨蹭蹭催發到極致。


    被清晨的秋風吹了個透心涼再喝上這麽一口——


    啊,人生還是值得的!


    睡迴籠覺去!


    下午,村西小院的第一屆抓魚比賽正式開始(抓泥鰍才不算抓魚!),場地由村中擁有耕地麵積最多的小七妹兒提供。


    參賽選手分為親友隊:四大爺和鬱年為首,珍嬸嬸鬱伯伯(戰鬥力不計)良叔大豪叔等等鬱姓村民,特地趕迴來的鬱瑾鬱瑰和他們的組成的二十人沾親帶故隊!


    小弟隊:田野新農業公司的新任法人陳思睿帶領的體育影視雙開花19+1隊!


    日薪隊:村裏習慣了給小七妹兒當幫工的雇傭兵叔伯嬸嬸阿公阿婆共計二十人隊!


    以及地主隊:鬱姣和她超帥的同學逢嵐以及小院養的小動物山大王代表隊!


    立廟時雖然有小小插曲,但並沒有讓村裏人持續喪氣,更別說這會兒還迎來了水稻和稻花魚雙豐收,田邊集合時那叫一個人山人海、鑼鼓喧天——


    大家都熱情滿滿,並和小七妹兒商量了日薪用魚來支付。


    正愁不知道魚要不要賣給係統的鬱姣滿嘴答應下來,等睡飽了立刻便叫上二哥召開早已經確定要辦的抓魚比賽,鬱姣抓著大喇叭,揚聲開始賽前講話:“各位阿公阿婆叔伯嬸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


    有人氣聲提醒:“七妹兒!現場你最小,沒有弟弟妹妹嘞——”


    好吧。


    鬱姣輕咳一聲:“不要在意細節,總之第一屆守山村抓魚大賽設立個人獎三個!一個是抓魚最多,一個是抓的魚最大,一個是抓魚最小——對,這是安慰獎!”


    “還有團體獎一個!不用說,抓最多的隊伍獲勝——”


    又有人問:“七妹兒!團體獎沒有安慰獎嗎?那你和你同學不是啥也沒有?”


    逢嵐:?


    某山神用清冷的嗓音說出挑釁的話語:“有道理,那我私人讚助個安慰獎留給你們——我們,隻要冠軍。”


    眾人:“……謔!”


    你要這麽說,我們就忍不了了嘞!


    火藥味一觸即發,剛把獎品單子掏出來要念的鬱姣看著躁動的隊伍,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算了,比完再念!


    少女舉起喇叭,揚聲宣布:“比賽——開始!”


    話音還在半空,她已經第一個拔腿就跳下田!


    衝啊!!!


    為了冠軍!!!


    ……


    守山村熱火朝天抓魚的時候,半夜驚醒的岑佳慧頂著一對黑眼圈敲響了前夫家的門。


    “哪有你這樣的……離婚了還找前夫要錢……”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甘不願。


    岑佳慧黑黝黝的眼睛沉沉看了眼前夫,聲音沙啞,帶著孤注一擲的偏執:“如果月月找不迴來,張偉,你以後睡覺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又看了眼男人身後小心翼翼偷看的老虔婆,她聲音幽幽:“還有你們……否則出了什麽意外,我也保證不了。”


    前夫一家:“……”


    一家三口臉都綠了,不敢再比比叨,把錢塞岑佳慧手裏便摔上了門。


    砰!


    很大一聲,吸引了不少鄰居的注意。


    但岑佳慧沐浴在各種異樣的目光中,卻毫不在意。


    她也不想來找前夫要錢,但這半年來她邊找女兒邊打零工,錢像是流水一樣花出去,剩下的錢不足以她走得太遠——可夢裏那個地方跨越了半個大陸,她人生地不熟,靠雙腿不知要找到什麽時候,還得租車……


    被當成瘋子也沒關係。


    隻要能以最快速度拿到錢出發去找女兒。


    從守山村離開之後,岑佳慧覺得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行動力非常——可要是其他人知道她如此孤注一擲隻因為做了一個夢,就要北上去找孩子,可能才會覺得她瘋了。


    岑佳慧拿到錢,立刻買了北上的機票,幾個小時後她已經在首都機場落地,再轉高鐵兩個小時繼續北上。


    看著窗外的平原地貌時,岑佳慧也有些許恍惚。


    她沒想過孩子會在北方,自然是因為北方都是平原地貌,隨便找到一個方向死命走,總能找到公路,無論是問路人還是找警察,難度都是史詩級降低。


    更別說這片平原地區的人都熱情非凡,本就是買賣人口現象最少的地區。


    而她的月月同樣聰明非凡。


    隻要有機會接觸到電子設備或者外人……她怎麽會聯係不到媽媽呢?


    岑佳慧心痛難忍,不敢想女兒逃不掉聯係不上自己的那些可能。


    被拐進深山?重傷了?被鎖起來了?


    還是……


    岑佳慧閉了閉眼,在心中默默向那位善良的山神老爺祈禱,保佑她的女兒平安無事。


    守山村。


    逢嵐突然被一團信仰砸中,立廟之後對信仰的感知更勝往昔,他忍不住一愣,手裏的大魚就趁機一彎一彈——


    信仰之躍!


    啪嘰!


    大魚落進了鬱姣懷裏,鬱姣:“……”


    她看看魚,看看山神,“魚魚啊,你跳來跳去還是我們隊的分,費這個力幹什麽?”


    魚魚睜著一雙圓鼓鼓的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大概是在反駁。


    鬱姣:“算啦,隨你喜歡吧!”


    把大魚丟進竹簍,鬱姣伸手在逢嵐麵前晃了晃:“冠軍?”


    逢嵐:“…………”


    冠軍收迴思緒,加大馬力抓魚!抓魚!抓魚!


    不遠處鬱瑰扛著一麻袋魚要送上岸,過來喊上鬱姣一起,英姿颯爽的五姐姐順便把前幾天岑佳慧的事給她說了聲:“那邊收到的命令說是組織者是你和你同學,還說你同學是黑戶……嗯,這不重要。”


    鬱姣微微尷尬:“……”


    鬱瑰:“可以確定是有人刻意設局,報複的目標是你們兩個,順帶村裏人,應該是挾私報複,你有人選嗎?”


    鬱姣聽她毫無意外的語氣,下意識:“梁淩川?”


    “我們這邊也是這麽懷疑的。”


    五姐姐饒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但問題是找不到證據,明明很明顯,可順著這條線去查缺一點證據都找不到,真是奇了怪了,你說對不對?”


    鬱姣汗毛一豎,小小聲:“嗯……對,那個,或許可以查查三天前xx路的車禍?”


    鬱瑰挑眉,幹脆利落答應下來:“成!”


    說完扛著超大型麻袋的女人就大踏步先走一步,根本不等慢吞吞的小妹妹噠。


    鬱姣:“……”


    救命,怎麽感覺五姐姐就是來問這個的!


    送完魚迴來的鬱姣心事重重的,一旁在用爪子狂暴拍魚的778抽空想要唿叫外援:“喵喵喵——”宿主要不把大老虎叫下來幫忙吧,我們好像拿不到冠軍了——


    鬱姣頓時顧不上鬱悶,默默看向逢嵐:“……那我去叫小窮?”


    逢嵐:?


    拿不到冠軍?絕不可能!


    找蠢勞改虎?多此一舉!


    不知何時由不顯眼的墨綠變成幽綠的眼一眯,連修長的手都撫上一層神光,手持簸箕,下簸箕如有神!


    山神抓魚速度x3!


    山神抓魚速度x9!


    山神已經暴走!


    真是生機勃勃啊!看著這一片熱火朝天的勞作場麵,小地主抹了把汗感慨著,打開光屏上的經驗條,看著最後那點空白又飛快垮下臉。


    鬱姣和778異口同聲道:“可惡的主係統!該死的資本家!”


    從一級到四級,那叫一個順風順水啊,每一種作物都帶來海量經驗。


    可四級升五級居然還加權計算了金銀花等作物的數量和分布!


    結果便是明明收獲了很多種作物,也都是一畝一株了,可經驗值卻不如沒加權之前最少的那片太子參……


    鬱姣歎氣:“幾乎相當於收入隻有錢,窮得隻剩錢了……”


    “……”


    路過的鬱年正要給妹妹偷渡一條魚,為冠軍添磚加瓦,聞言表情扭曲一瞬,抱著魚走了!


    不過心塞已經過去!


    鬱姣和778歡欣鼓舞地迎接魚魚大豐收,山神歡歡喜喜一身泥水贏下冠軍


    獎品也終於放了出來,拉拉雜雜堆在一起,有一遝現金、改裝三輪車、燕窩大禮包、警察局參觀手寫券(眾人:大可不必啊!)、手工零食大禮包、羊咩咩暢吃券等等……


    層層加碼,眾人也都歡欣鼓舞起來!開收割機收稻子時都唱起山歌來了!


    而4級進度條就在這種快樂的氣氛中一點點推進。


    99%……


    99.001%……


    鬱姣:?


    好在進度條隻是虛晃一招,很快竄到了99.999%,然後——


    【條件不足,升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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