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前陣子山體震顫引來塌方,淩虛子掐指一算,算到神龍發怒,是以才有了今天的祭典。因祭祀神龍需大量的活人、死人當作祭品,便將手伸向了瘟疫橫行命運多舛的寧遠鎮。


    說來當時隻想到神龍發怒,卻從未想過有人會翻越雪山,去到那氣候惡劣的無極山巔將那條嗜血兇猛活了幾百年的陰血蚺殺死!


    而下手殺巨蚺的,是這樣一位貌不驚人的小姑娘!


    羅萬象看淩虛子臉色劇變,已能說明一切。他薄唇緊抿,說道:“氣運碑向來由魚羊、檀清兩觀看守,淩虛子道長,給個解釋吧。”


    多方視線重重落在老道身上。這種情況,淩虛子又如何能承認?他冷笑一聲,說道:“羅都尉就這麽輕信一個丫頭片子空口白牙嗎?魚羊觀立觀數百年,擔任大端國教亦有數百年,羅都尉是不信任魚羊的能力還是陛下的聖裁?”


    羅萬象冷哼:“既然如此,先將這丫頭抓迴去審過再說。”


    他一拂手,五名鐵騎驅策駿馬以靈蘿三位為中心,馬踏雪地猶如春雷轟鳴奔下坑去。一旁疫民紛紛躲閃退至一隅,躲閃慢些的被驃騎一腳踏碎脊椎,激起一片血霧。轉眼間,祭祀坑中心隻剩三人。


    靈蘿迎著正麵向她飛奔而來的戰馬衝去。一人一馬正麵相撞,就在周圍人不忍卒視柔弱少女血濺當場的殘酷畫麵時,這少女淩空一躍,先一步到達。一腳踩在馬頭上,長劍自胸前一揮,順著那名騎兵頭盔與胸甲相連的縫隙處一劍抹斷了他的脖子,順勢騎到馬上。


    久經驍戰的戰馬通靈,知背上之人已不是它的主人,撂著蹶子持續向前衝去,臨近楚懷瑜、玉無憂時,她猛然起身一腳踩斷了戰馬脖頸,那戰馬慘鳴一聲,前蹄跪地,翻了個跟頭栽倒在二人麵前。漫天灰土中,靈蘿身法未有一絲凝滯,瞬間衝向另一騎。


    抱著孩子的楊柳氏看得目瞪口呆,她知這三位千裏跋涉到這寧遠鎮來,定是有絕技傍身,卻沒料到當中看起來最弱的少女竟能彪悍至此。


    玉無憂清朗一笑,拂袖蕩開鋪天灰塵,對站在上麵的黃袍老道揚聲道:“貧道檀清觀一末位弟子,特向魚羊觀淩虛子道長請教!”


    黃袍老道淩虛子在魚羊觀也是位高權重,他自詡不比檀清觀八君中任何一人武藝修行低。世人皆推崇全真道,視檀清觀為道教正統,縱然數百年來魚羊觀在皇權扶持下穩坐國教權椅,卻始終不得江湖幾位宗師大家看好,這點已令包含淩虛子在內的一眾魚羊道人慍惱。如今連檀清觀一個未得開化的小子都敢向他挑釁,如何教他容忍?


    淩虛子渾然不覺道教之法,若存了勝負心便落了下乘。他橫目睨視坑下少年道士,說道:“如此我便讓你十招,免教他人覺得我淩虛子欺負你這小輩。”


    玉無憂淡然一笑:“倒也不必。”說罷也未出劍,道袍翻飛向淩虛子而去。


    淩虛子負手而立,擺足了高人腔調。在玉無憂慢慢悠悠臨近時,單手一拂,拂開了少年道士綿軟的一掌,嘲笑道:“沒吃飯嗎?”


    玉無憂道:“確實沒吃,不知可否去前輩家裏蹭飯?”


    這小子功力平平,臉皮卻厚得驚為天人。淩虛子自恃身份,不再與他嘴上鬥法,拂塵一甩掃開少年道長的另幾招堪作花拳繡腿的攻勢,眼皮一掃,心道這小子真夠妄自尊大,還不拔劍嗎?


    想到這,他好心提醒道:“你小子再不拔劍可就沒機會了。”


    哪知那麵貌俊逸的少年道士懶懶一笑,說道:“貧道擅長的是掌法,這劍隻是掛著好看,前輩要是想看耍劍的話可要給錢。”


    淩虛子氣結,不再說話,隻暗中計算著招式。


    靈蘿幾番兔起鶻落便撂倒五鐵騎,倒令羅萬象意外,對於她斬殺陰血蚺至氣運碑倒塌之事更是信了幾分。他再一揮手,更有數十騎源源而下,馬蹄卷的濃煙滾滾。他就不信,這少女就算有些本事,又能捱到幾時?


    一聲輕咳響起,在如雷的馬蹄聲中並不起眼,羅萬象卻立刻掉頭跑去。


    在無數鐵騎甲胄之後的山坡上,有一人坐在轎輦之中,手中盤弄著青玉鏤空三魚朵梅扳指,問道:“那丫頭便是打傷葉冥的那個?”


    羅萬象一改往日陰陽怪氣的嘴臉,恭敬道:“迴貴人,正是。”


    “有點意思,告訴他們,抓活的。”那人一聲輕笑,將輦簾微微掀開一道細縫,居高臨下看著大坑當中那抹身著白色狐裘的修長身影,在兵荒馬亂中不染塵埃,笑容逐漸轉冷。


    十招。


    淩虛子驀然抬眼。


    忍受了許久,他終於可以出手解決這個令他煩躁的小子。他出手即絕殺,拂塵飄搖,帶出一陣猛烈罡風,殺機盎然向年輕道人而去。


    罡風刮得周圍一陣人仰馬翻,卻見那仿若隨時可被罡風刮斷腰的臭道士迎風站立,抬手拈出一張符紙懸於空中,一氣化三清。那張以朱砂點就的黃符化為三張,迎著勁風向黃袍老道淩虛子鋪來。


    淩虛子輕蔑一笑,道:“雕蟲小技。”


    揚手以拂塵一掃,卻見拂塵剛觸及符紙,那淩風搖搖晃晃的符紙當即炸開,燃燒出碧青色的火焰,瞬間將老道一柄潔白仙盈的拂塵點燃。


    淩虛子這才意識到那符咒的厲害,身體向後傾斜後撤,避開了另兩道符咒,揚手熄滅拂塵上的火——說是拂塵,隻剩一個燒得焦黑的光杆。用一把古琴的名字來形容,那就是,焦尾。


    淩虛子扔下那柄可笑的光杆,撫了撫胡子道:“竟還小看你了。看你年少,心機竟如此深重,前十招故意隱藏實力引老道上鉤。”


    玉無憂知這老道是丟了麵子在眾人麵前往迴找補,也不在意,眯起一隻眼睛笑道:“前輩想多了,貧道隻是看你執意要讓十招,想著配合些,便也讓了你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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