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哥在陳麗的眼中,與神砥差不多了,對她與張嶽也關愛有加,非常照顧。


    曹哥發話,讓她辦點事,她也沒什麽委屈的,反而對上熊圖挺樂意。


    熊圖其實是合資企業,也叫外企。隻不過沒打外企牌子,一直以民族資本自居。


    這年頭在外企工作可不丟人,陳麗並不抗拒。


    抗拒的是楊偉,因為這個事太詭異。


    王兵就在太陽當經理,張嶽的對象是幹什麽的瞞不了王兵。


    可王兵是楊偉的司機啊,遠近親疏非常明確。


    對王兵來講,司機才是本職,太陽的差事反而不重要,他分的很清。


    張嶽同樣知道王兵可以分清,明知道楊偉知道他媳婦是幹嘛的,偏偏當楊偉不知道,這才叫有意思。


    張嶽知道楊偉知道,偏偏當楊偉不知道,明知道楊偉知道他知道楊偉知道,偏偏當楊偉不知道他知道楊偉知道。


    張嶽最近變身了小拉姆斯菲爾德,把自己摘的很幹淨,恨不得腦袋上頂個大牌子“我就是趟雷的,開火別衝我,壞蛋在我身後”。


    “您看我對象都待家閑的長毛了,偉爺開個恩,給點陽光唄,我拉她出來曬曬。”


    張嶽一邊●⌒,↓把裝著小點的碟子朝楊偉身前推,一邊時不時捏個豆兒扔自己嘴裏嚼著,一口一個“我對象在家閑著”。


    楊偉上唇掛了圈泡沫,醇厚軟綿的黑啤很合他的胃口,一邊雙手抱著大紮小口喝著,一邊耳中聽著張嶽的扯淡,心裏對這家夥的痞賴無可奈何,頭也不抬的迴:“我還小,家裏電熱毯就夠,不缺暖床的。”


    “咱大舅孤身來華,難道就不寂寞?”張嶽豁出去了,臉是徹底不要了。


    楊偉被張嶽打敗了,服氣的點了點頭:“不就是個工作麽,我迴頭跟大舅打個招唿,讓您家那位直接上熊圖總部報道,行吧?”


    “別介,那多不好意思。”


    張嶽一抹臉,斜身朝前一湊,“嶽哥怎麽也得當麵致謝不是,咱大舅喜歡啥,登門不能空手哇。”


    “媳婦都送了,別的不重要了,嶽哥的誠意我大舅肯定收到了。”楊偉無奈極了。


    張嶽嘿嘿一笑,大手一擺,故作豪氣:“那才哪到哪,迴頭嶽哥在太陽擺一桌。清店閉門,恭迎咱大舅蒞臨,謝字出口,酒就得有哇,咱大舅愛吃啥?”


    楊偉沒好氣的瞥了張嶽一眼,暗道曹哥這幫人真是機關算盡,步步想占先手。求人都不登門,還想發揮主場優勢呢,


    想得美!


    熟歸熟,湊個份子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就當分包了。


    但規矩不能壞,主次不能亂。


    這幫鳥人本身的段位不低,很多人本職工作就在各部門掛著,007都有,關係夠了。


    目前是要忍耐的階段,鼓勵軍隊自己找食。這幫人政商軍全通,可以調動很多資源。


    上至部委,下至省市地方上也都能說上話。


    活動能力夠了,但水平差遠了。


    大形勢如此,未來能幹屆首富的,現在也就是養雞廠的規模,皮包公司的水平。


    這些人趟事可以,省市地方上包括港澳台,甚至越緬老柬北朝都不缺朋友。


    但隻限於辦事,對個縫湊個局撈個人可以。可一涉及到全流程的商業運作,莫說金融,怎麽運作連鎖金店都不會。


    這幫人有自知之明,估計看中的是加油站與港口儲油設施的盤子。不是什麽大事,包工頭加項目經理的角色。最多再高看一眼,試圖入股未來的加油站與港口儲油服務公司,到頂了。


    至於聯合生命再保險與熊圖這類專業性很強的領域,讓他們真金白銀投進來,他們也不敢。


    這個年代不是後世,看的是滾動效應與實實在在的東西。用錢玩錢的遊戲,越是底子厚越不敢碰,目前還是騙子的領域。


    可以帶他們玩個,但有前提。


    這幫鳥人在外麵橫慣了,不讓這幫壞小子見識一下偉爺熬鷹的厲害,還是想唱就唱可不行。


    公司章程,一碼歸一碼,合夥人權責明晰的規範化時代正大步走來。


    一路歌來一路唱的時代結束了。


    鎂光燈,輿論,八卦小報,小本本錄音機加攝像頭,境內外的傳媒,法律監管與朝陽區群眾的熱心監督,境外情報機構與ngo的滲透,肯尼迪政府學院的引誘……


    再想亂乍翅兒得問問合不合適了,不是隻有內參的時代了,牆裏牆外,步步殺機。站規矩的時代又到了,網絡時代來了。


    不把鐵打的鳥籠做好,不會把這幫太能折騰的鳥人放進來的。野鳥在籠子外麵啄幾口就是了,想吃偉爺的食兒,吃習慣了就得乖乖給我進籠子裏。


    鳥籠門關上的那天,你們這幫王八蛋才知道偉爺的厲害。


    房子可望可及可租可休息,經曆過香港樓市負資產的供樓一族,才知道被房子圈住的可怕可懼。


    曹哥這幫人,缺的就是給他們畫圈的。


    為了共創和諧社會,楊偉就勉為其難吧。做個籠,放個肉包子進去,想吃,進來唄。


    “我大舅就喜歡吃虧。”


    楊偉想到一群怪鳥在籠子裏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由嘿嘿一笑,“嶽哥千萬別慣著他。”


    張嶽心裏舒了口氣,眼前的孩子從小就有點妖,他們這幫人都是知道的。


    他們不會把楊偉當大人,但也不會當毛孩看待。


    見楊偉鬆口,張嶽同樣是嘿嘿一笑:“偉爺仗義,既然咱大舅沒啥忌口的,那嶽哥就隨意準備著了。”


    “行,話我帶到,有事你們自個聊。”


    楊偉笑嗬嗬的應了一句,抬頭看看牆上掛著的石英鍾,收迴目光,“叫王兵送我迴吧。”


    張嶽答應一聲,站起來出門沒看見王兵,招唿過來一個服務員,讓他去叫人。


    迴來坐下,一邊與楊偉扯閑篇,一邊喝著紮啤。


    不多時,叫人的服務員迴來了。


    “竹廳的一桌客人鬧事,兵哥在調解。”


    服務員在門口匯報。


    “我看看去。”


    張嶽捏個花生米扔嘴裏,站了起來,提了提腰帶,衝楊偉道,“先坐著。”


    楊偉點點頭,沒在意,看著張嶽領著服務員走了。


    楊偉對張嶽態度挺好,更多的源於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張嶽是不是被他的蝴蝶效應波及,按說應該不會,但他也不敢確定,


    因為上輩子,張嶽在鋼廠待了多久他不知道。但後來張嶽發家是從承包廢料,做鐵渣起步的,廢品小王子。


    他記得張嶽整天開一輛墨綠色的,也不知道什麽型號的二手老奔馳,十年沒換過車,一直做的就是建材。


    從頭到尾好像都沒太陽什麽事。


    楊偉不太確定他是否波及了張嶽的人生,想歸想,卻不是很在意。等了會兒看張嶽還沒迴來,感覺肚子漲,就起身出門找地放水去了。


    從廳裏穿過的時候,見一間偏廳的門口圍了幾個服務員,裏麵傳來了很嘈雜的聲音。


    估計是吵架呢,楊偉腳步沒停,自顧自的上洗漱間放水去了。


    洗完手出來,偏廳門外圍著的人更多了,時不時還能聽到王兵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估計是平事呢,楊偉腳步沒停,自顧自的出門左轉,迴原先的側屋了。


    坐著吃了點東西,又喝了不少黑啤,腦袋都開始發熱了,張嶽跟王兵還沒迴來。


    “嘿!”


    楊偉看了看掛鍾,等的有點煩了,站起來晃晃悠悠的出門找了過去。


    穿過大廳,走到那什麽竹廳包房的門前,楊偉用手背拍了拍堵在門口的一個女服務員的大腿,問:“裏麵什麽情況?”


    女服務員皺眉迴頭,一等看清拍她的小不點,立刻轉怒為笑:“掏不出錢來,嫌酒貴,說單子對不上,不依不饒的。”


    “張嶽呢?”楊偉扒拉開身前擋著的一個領班,朝裏麵看看,隻見到王兵與四個服務員。


    “廳裏的這桌是參加完樓上一個活動下來的,嶽哥去撈底了。”領班扭頭看清楊偉,湊了過來小聲道。


    楊偉聞聲一愣,問:“至於麽?”


    “動手了。”領班陪著小心,低聲道。


    楊偉眨巴眨巴眼,明白了。


    敢在太陽動手,要麽是牛加英文字母,要麽是傻加英文字母。


    張嶽可能怕遇上第一種,才順著線摸過去了。


    這是一個薛定諤貓等待開箱子的一刻。


    確定的不確定現實,現實是過去發生時。


    謎底一揭開,要麽見證牛人的誕生,要麽見證牛被抬出去,結果卻早已注定。


    正當楊偉打算轉身迴去的時候,一旁的女服務員來了句:“兵哥好像跟其中一個是街坊,本來事不大,沒說開,僵住了。”


    街坊?


    王兵的街坊,不就是他的街坊?


    “起開,我進去看看。”


    楊偉把身前的女服務員撥拉開,剛想邁步又問了句,“裏麵打完了是吧?”


    女服務員臉色古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這就好。”


    楊偉點點頭,拉了把側身站著的男領班,“去,走我前麵,有盤兒瓶子什麽的飛過來。記住,你的身後就是莫斯科。”


    男領班一頭冷汗,不迭的點頭保證,繃著肌肉朝裏走。


    楊偉跟在人形肉盾後麵走進門,搭眼一瞧就想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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