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女孩被顧北宸瘋狂的模樣嚇到,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也沒辦法給出他想要的答案,隻能一個勁兒地搖頭抽泣著,“我不知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這麽小就學會騙人了?你是不是以為,表現出善良的一麵,朕就會放過你?”


    顧北宸徹底瘋魔,正想一劍抹了女孩的脖子,馬蹄聲紛至遝來,星星點點的火光瞬間染紅半邊天。


    被聚集而來的百姓跟隨在大部隊後,他們手持著火把,呆滯地看著一手拎著女孩,一手提劍,麵目猙獰的顧北宸。


    顧北宸此前曾巡過街,其中有不少人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們不敢得罪顧北宸,因為他的一句話,就能讓人九族被牽連。


    可…他們要是不為這群無辜的孩子們做些什麽,他日禍臨己身,又有誰會為他們搖旗呐喊?


    就在眾人舉棋不定的時候,馬背上的北離細作忽然高舉右臂,扯著嗓子喊道:“聖上仁德,愛民如子,不顧個人安危勇救三百孩童,實乃吾輩楷模!”


    緊接著,又有人帶頭喊了一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顧北宸迴眸看向蜂擁而來的人群,初步估計,似乎來了幾千人。


    由於來的人太多,他再沒有辦法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大開殺戒。


    無計可施之下。


    他隻能放下手中長劍,故作溫柔地安撫著女孩,“別怕,朕在一日,就沒有人能動你們分毫!”


    “嗚嗚嗚…”


    女孩不清楚顧北宸為什麽變臉變得這樣快,看到從人群中衝出來的爹娘,她“哇”地一聲,一邊號啕大哭,一邊飛快地跑向了他們。


    “皇上恕罪,屬下救駕來遲!”


    裴行止帶著護衛軍趕到之際,顧北宸已經被民眾所包圍,隻能隨隨便便找了個借口,在護衛軍的護送下迴了宮。


    經過今晚這番鬧騰,明日坊間便會流傳出當今聖上嗜血成性,試圖虐殺三百童男童女的言論。


    而這一迴 上萬民眾都將會是這番言論的傳播者。


    顧北宸自然知道,那群人是為了成功救出孩童才給他戴了一頂高帽,一旦解除危險,他的名聲就會像是被浸泡在臭水溝裏,慢慢腐爛,直至徹底變臭。


    接下來的幾日,顧北宸反倒靜了心,仔細思索著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獨孤璟推動的。


    獨孤璟野心勃勃,早就覬覦他的位置,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但同樣身中雙生毒的顧景炎為什麽就能做到無懼生死?


    “朕的皇弟這幾日可還安好?”


    顧北宸一臉冷峻,沉聲詢問著他派出去的暗影衛。


    “迴皇上的話,戰王的情況不太好,時常咳血,王妃成日以淚洗麵,還說要陪他一起去。”


    “那隻鸚哥可說了什麽?”


    “那隻鸚哥目前在國公府,沈家五小姐上哪兒都帶著。最常說的話是,保佑小姐姑爺,願老天爺仁慈。”


    “這麽看來,皇弟似乎沒在裝病…”


    顧北宸更煩了,他一邊擔心顧景炎裝病,另一邊又希望顧景炎早已痊愈。


    如果說顧景炎可以痊愈,那麽他的生機也能大一些。


    隻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顧景炎體內的毒似乎很快就會發作。


    “皇上,這幾日戰王府還發生了一件事。”


    “何事?”


    “戰王和戰王妃在院子裏放孔明燈當晚,鳩摩又一次外出,目前已經失蹤三日。他似乎背叛了西陵七公主,失蹤之前兩人大吵一架我,七公主目前已經離開戰王府,啟程迴了西陵。”


    “上官樂言在同鳩摩吵架之前,可曾同皇弟說過話?”顧北宸又問。


    “戰王從來不理她。不過三日前她帶著丫鬟出街,曾遇到過裴將軍,屬下不敢靠得太近,並不知曉二人說了什麽。”


    “朕知道了。”


    顧北宸的臉色更加陰沉,按照現在的情形推斷,肯定是裴行止對上官樂言說了什麽,上官樂言才對鳩摩起了疑心。


    裴行止這麽做,無疑是想要借助西陵的力量徹底抹殺鳩摩。


    獨孤璟手下目前有三方勢力。


    其中林家徹底垮台,林祥睿縱還活著,也再也掀不起什麽驚濤駭浪。


    失去兒女且權利被架空的感覺隻會讓他生不如死。


    至於剩下的兩方,鄧廖還有個兒子裴行止相幫扶。


    鳩摩看上去似乎更受獨孤璟信賴,畢竟他和天越政權並沒有絲毫的牽扯。


    所以,裴行止極有可能為了爭當最受獨孤璟器重的狗,對鳩摩起了殺心。


    反之,鳩摩也在忌憚著鄧廖和裴行止父子。


    他之所以能親眼目睹鄧廖和裴老夫人私會,十有八九就是鳩摩的手筆。


    傳聞鳩摩極擅仿寫他人字跡。


    這麽想來,也隻有鳩摩有這個實力能用兩封信件將鄧廖和裴老夫人同時騙出來。


    “該死!”


    顧北宸在無人可用的棘手局麵下,他隻能湊合著用上有勇無謀的王莽,“來人,宣王莽進殿!”


    不多時,王莽便快步進了養心殿。


    由於在萬國盛宴中同北離勇士決鬥被重傷,他此刻一隻胳膊還打著石膏,用繃帶和紗布垂吊在胸前。


    “臣參見皇上!”他規矩地給顧北宸行了禮。


    饒是沒什麽腦子的他,也知道顧北宸自斷胳膊,將林琛處以極刑,現在應該無人可用。


    這麽一來。


    他若好好表現,假以時日必定能夠平步青雲。


    顧北宸揉著突突作痛的腦殼,沉聲說道:“王愛卿,朕有一事要交托於你,事成之後,必有重賞。”


    “皇上請吩咐,臣必定竭盡全力。”


    “西陵智多星鳩摩大師在京都城內失蹤,你且帶著人前去搜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顧北宸還是想要再給裴行止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畢竟他現在最缺的就是可用之人。


    如果說鳩摩並不是裴行止擄走的,那便可以證明,裴行止的殺心並不算明顯,如此也可以從側麵印證,裴行止對獨孤璟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忠誠。


    而他也可以重新收買裴行止,讓其為自己所用。


    要真是裴行止擄走的鳩摩,或者已經殺人滅口。


    那麽也能說明,裴行止很急切地想要成為獨孤璟手下最得力的幹將。


    顧北宸的手段向來狠辣。


    對於背叛者,他會毫不猶豫地斬殺。


    裴行止是死是活。


    就要看裴行止自己的選擇了...


    “臣這就去搜尋鳩摩。”


    王莽在來之前聽到過風聲,坊間傳聞,裴行止極有可能是北離燕王的走狗。


    而裴老夫人和前宮中太監大總管鄧廖在荒村客棧私會一事也已傳得沸沸揚揚。


    鄧廖投敵,早就不是什麽秘密。


    因此就算王莽並不是很聰明,他也知道這其中利害關係。


    他想要努力上位,成為顧北宸的左膀右臂,就必須先鏟除掉裴行止這麽個絆腳石...


    “去他娘的正三品參備,老子很快就能成為驃騎大將軍!”


    王莽越想越興奮,興衝衝地帶著一眾人馬在全城範圍內大肆搜捕。


    接下來的幾日。


    沈無憂一直坐鎮福來客棧,準備給裴行止的四方客棧最為致命的一擊。


    “掌櫃的,你去看看,四方客棧的情況。”


    “東家,四方客棧現如今門可羅雀,一探頭就能知道有多冷清!”


    掌櫃的滿臉興奮地說:“東家真不愧是經商奇才,我按照您的吩咐開設了踩小人和折桃花專區,另外新設了一個求子求福專區,吸引了不少新客。加上外送業務爆火,滿贈酒水醇香,迴頭客與日俱增,四方客棧幾乎所有的客源都來了咱們客棧。”


    “你去加大力度,這兩天再搞個促銷大酬賓,爭取兩日內拖垮對方。”沈無憂優哉遊哉地喝著葡萄汁,心情大好。


    今日顧景炎剛好有事,管不著她,她才能這般暢快地喝果汁。


    不然他又該在她耳邊念叨到她停下嘴為止。


    “得嘞!”掌櫃的隻要一想起四方客棧剛開業時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現在就覺得爽到身心舒暢。


    得虧他們東家有能耐又有靠山,四方客棧明著搞不過,暗地裏也不敢亂動手腳...


    當天晚上客棧快打烊之際。


    一臉落魄滿身酒氣的裴行止忽然從四方客棧走出,徑直朝著福來客棧走來。


    他雙目癡癡地看著酒桌前大口吃肉的沈無憂,臉上莫名閃過一絲憂傷。


    “無憂,我們談談好嗎?”裴行止拉開她身側的凳子,緩緩坐了下來。


    他喉頭幹澀,鼻尖也是酸澀萬分。


    當日他要是沒有違背諾言,硬是將蘇墨玉帶迴裴府,沈無憂現在應該還是他裴行止的夫人!


    “請你坐遠一些,我夫君要是看到我和陌生男子挨得這麽近,會吃醋。”


    沈無憂冷淡地看著裴行止,她已經不恨他了,因為她早就走出了那段讓她痛苦煎熬的迴憶。


    隻是,她還是打心底裏替裴行止惋惜。


    當初她看上的是裴行止的真誠和上進。


    真誠有可能是裝的。


    但當時的他確確實實是想要做一個心係萬民的好官,又或者是一個保家衛國一生戎馬隻為百姓安居樂業的大將。


    可惜,他連他渾身上下最為值錢的初心和抱負都給弄丟了。


    “無憂,戰王對你好嗎?”


    裴行止發現沈無憂似乎又清減了不少,這一瞬,他忽然覺得自己心口處隱隱作痛。


    “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要你管?”沈無憂無語地翻了一記白眼。


    這男人果真是賤到了極點,她在裴家當牛做馬的時候,他對她愛搭不理。


    現在她嫁給了顧景炎。


    他反倒有裝出一副情深不壽的模樣來惡心人。


    “你瘦了。”


    裴行止語音哽咽,停了片刻,又低頭小聲念叨著:“無憂,你一定過得不太好,對不對?你知道嗎?看到你瘦了一大圈,我的心真的好痛。”


    “裴行止,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會傻傻地相信你那些花言巧語吧?在你將蘇墨玉帶到我麵前的那一刻,你在我心裏,就已經是狗屎牛糞般的存在。再說,你對我真要是有情,就不會縱容裴老夫人火燒東院,也不會在蘇淩指證我殺人的時候,公開出麵給他作偽證。”


    沈無憂現在看得很清楚,她分明是被騙婚了。當初,裴行止看中沈家權勢想要扶搖直上,所以才會故意製造出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讓她誤以為他們的相信完全是命運的安排。


    裴行止抿著唇,看似相當痛苦。


    他低啞著聲音,忽然抓住了沈無憂的手,雙目赤紅得仿若能夠滴出血,“無憂,我們有過夫妻之實的,你都忘了嗎?那日,是你邀我進的臥房,再怎麽說我都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對我當真沒有半點感情了嗎?”


    沈無憂嫌棄地抽迴了手。


    有些秘密她原本不打算去揭開,反正都已經是過去式。


    裴行止既然主動提及,那麽她就將真相說出來好了。


    “裴行止,你聽好了,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那天晚上你爛醉如泥,床單被褥上的血是我刮破你的頭皮取下來的,所以翌日清晨你才會頭痛難忍。”


    “你說什麽?”裴行止徹底愣住了。


    他呆怔許久,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隻訥訥地詢問道:“你莫不是在開玩笑?我們明明圓過房的!”


    他原想著對於女人而言,人生中第一個男人始終是特殊的。


    讓他出乎意料的是,沈無憂竟會耍手段在這種事情上騙他。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我現在跟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話。”沈無憂耐著性子解釋。


    “為什麽?撒這種謊對你有什麽好處?還是說,你早就失去了完璧之身?”


    裴行止酒勁上頭,腦袋亂哄哄一片,短時間內他根本想不出沈無憂要這麽做的理由。


    “廣華殿上林如意和蘇墨玉有心坑害我,將我引去偏殿,你動動腦子想一想,她們會對我做什麽?”


    “我不相信你會想不到結果。要麽你壓根兒沒把我放在心上,要麽你純粹是不敢得罪林如意,裝作無事發生。”


    沈無憂後來重新複盤了廣華殿設宴當日,才發現裴行止一直都是知情的。


    裴行止並不是一個蠢人。


    他難道真的想不到,林如意將她引去偏殿,她會有什麽樣的遭遇?


    “我...”


    裴行止喉頭微哽,那天他隱隱知道林如意極有可能對沈無憂下手。


    後妃的手段就那些,無非是毀掉沈無憂的清白,讓她聲名盡毀。


    可他卻為了獨善其身,裝聾作啞假裝無事發生。


    那場宴會上,他心底裏是有過掙紮的,也閃過一抹極為淺淡的擔憂。


    直到沈無憂活蹦亂跳地在廣華殿上跳了劍舞,他才徹底放下心來。


    “裴行止,你不是很好奇我和戰王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嗎?”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天在偏殿,我和他同時被算計,接下來發生了什麽,還需要我跟你詳細描述?”


    沈無憂很清楚該怎麽紮裴行止的心,他最介意的人就是顧景炎。


    之前他可能還在沾沾自喜,自己起碼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顧景炎隻能撿他用過的。


    得知這樣的真相,裴行止極有可能會破防。


    當然,沈無憂覺得什麽第一個男人或者第一個女人,還有完璧之身之類的說辭,全是無稽之談,這些並不能成為一段感情之中的加碼。


    兩性之間,隻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愛,一種是不愛。


    裴行止從不會愛人,他隻愛自己。


    而顧景炎看上去完全不會愛人,實際上他很會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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