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朝臣眉飛色舞地竊竊私語之際,一臉青黑的裴行止同林琛,蘇墨玉三人也走進了養心殿。


    原本喧鬧的大殿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昨日四方客棧裏的鬧劇,大家都是有所聽聞的。


    鑒於林相國一脈深受聖上賞識。


    他們嘴上不說,心裏門兒清。


    這事兒真正倒黴的人隻能是蘇墨玉。


    聖上不會重罰林琛。


    畢竟林琛算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所以為了安撫裴行止,蘇墨玉肯定是要倒大黴的。


    “夫君,這事兒咱能別鬧到聖上麵前嗎?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蘇墨玉輕輕地拽了拽裴行止的衣袖,她還想著盡全力挽救一番。


    “放手。”裴行止眼裏滿是嫌棄,決然地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


    “......”


    蘇墨玉咬著唇,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默默跟上了裴行止的步子。


    昨日她被裴行止那兩腳踹得腹痛難忍暈死了過去。


    結果又被大夫診斷為小產。


    按理說小產也是需要在府上坐個小月子的。


    奈何事情鬧得太大,聖上親自傳喚,她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過去了。


    林琛看上去則要淡定許多。


    林家盛寵不衰,必定是因為林家對聖上還有利用價值。


    這種情況下聖上隻會力保下他。


    至於蘇墨玉的死活,他並不是很在意。


    沈無憂瞅著這三人的神色,忽然覺得蘇墨玉也是個蠢的。


    雖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並不值得同情。


    但她認為,林琛和裴行止也同樣不是好東西。


    他們三算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又過了小片刻,顧北宸這才打著哈欠上了朝堂。


    作為帝王,他自認從未有過一天的懈怠。


    今日遲了一刻鍾,純粹是因為憂思過重給鬧的。


    自從得知自己中了雙生毒。


    他正可謂是茶不思飯不香,成日患得患失,失魂落魄。


    顧北宸的心情本就不好。


    見到殿下杵著的三個人,更是火大。


    他一拍案板,怒聲道:“林琛,蘇墨玉,你們可知罪?”


    “臣是被冤枉的。昨日臣於四方客棧中飲酒,巧遇女諸葛,遂攀談了幾句。許是有人在酒中下藥,臣才會做出那般荒唐之事。”


    “林守備所言極是!臣和林守備是遭奸人所害,還望聖上明鑒!”


    蘇墨玉撲通一聲跪地,她知道自己的辯詞很是蒼白無力,但她已經走投無路,無計可施了。


    “上一迴萬國盛宴上,朕就撞見你們一迴。那一次朕念你們是初犯,且裴卿選擇了原諒,朕並沒有予以追究。誰成想,你們同樣的錯誤竟要犯上兩次!”顧北宸冷眼看著跪伏在地的兩人,完全沒有給他們留下半分顏麵。


    “皇上,臣...”


    林琛怔怔地看著高位上的顧北宸,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他居然從顧北宸的眼裏看出了極重的殺氣。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顧北宸明明很需要他們林家的支持,為何不肯給他台階下,反倒將萬國盛宴上的那件事也給說了出來?


    他越想越慌,下意識地朝自家老爹林祥睿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祥睿的臉上也寫滿了困惑。


    他這個逆子是混賬了點。


    但左右不過是玩了一個女人而已,顧北宸用得著這樣認真?


    “裴卿,你來說,這兩人該如何處罰?”


    顧北宸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又將這個問題拋給了裴行止。


    裴行止心底裏恨不得將這兩人千刀萬剮。


    可惜蘇墨玉手裏還有他的把柄,他必須要保住她這條命才是。


    深思熟慮之下。


    他有裝出一副被傷了心依舊情深不壽的模樣,麵露悲傷地道:“玉兒年紀還小,臣希望聖上能夠給臣一個機會,將她帶迴府上好生教化。昨日她才經曆了小產,身子不大好,還望聖上看在她曾為國立功的份上免去責罰。”


    “朕可以免去蘇氏的責罰。不過蘇氏身為朝中官員,卻與人通奸,朕認為蘇氏不能勝任和戎護軍一職,現免去蘇氏官職,永不得被錄用。”顧北宸不容商榷地說。


    “皇上...臣是冤枉的...”蘇墨玉抬起蒼白如紙的臉,豆大的淚珠簌簌滑落。


    她不甘心就這麽被罷免了官職,天知道她為了官職曾爬上過多少人的臥榻!


    “你是想找死?還不快謝恩!”裴行止厭惡地睨著她,壓低了聲提醒道。


    “謝皇上開恩。”


    蘇墨玉跪伏在地,朝著大殿上方的顧北宸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額頭著地的那瞬間她再控製不住情緒,眼淚如洪水般蜂擁而出。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早知道在四方客棧偷情那麽危險,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冒這個險。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她這輩子算是徹底沒戲了。


    “皇上,臣認為林守備也當免去職務。”裴行止沉默了片刻,而後又不疾不徐地道。


    “朕聽說,林琛不僅同蘇氏通奸,還私自為蘇氏幼弟蘇淩開了後門,公然擾亂武舉秩序,罪加一等。除免去官職外,再罰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皇上,臣冤枉!”林琛徹底慌了神。


    他是真的沒有給蘇淩開後門,可為什麽顧北宸要這麽說他?


    難道是有人蓄意陷害他?


    林琛下意識地看向顧景炎,顧景炎並未搭理。


    沈無憂也好奇地詢問著顧景炎,“該不會是你讓人給林琛扣的屎盆子吧?”


    “本王何須親自動手?皇兄中了雙生毒,自然對林琛起了疑心。他的原則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


    “看來...林琛是活不成了。”沈無憂搖了搖頭,半是同情半是戲謔地看向林祥睿。


    林祥睿官至正一品,朝中一半的文臣都是他的門客。


    可即便如此,他又得到了什麽呢?他得到的隻有白發人送黑發人,隻有兒女冰冷的屍身。


    “想來,這就是與虎謀皮,為虎作倀的代價。”


    沈無憂收迴視線,瞅著林琛哀嚎著被拖出殿外行刑,快意僅僅隻是一閃而過,更多的是驚懼和憂慮。


    都說伴君如伴虎,這話一點不假。


    今日受刑的人是林琛,誰知道他日是不是會輪到自己和顧景炎?


    顧景炎察覺到沈無憂細微的情緒變化,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相信本王,我們一定不會走到這一步。”


    “嗯。”


    沈無憂心下感慨萬千,一年前的自己做夢也沒料到,一年後她竟站在朝堂之上,滿心滿意隻想著造反。


    “皇上,稚子無辜!武舉作弊一事定有蹊蹺,還望皇上垂憐臣膝下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林祥睿徹底慌了神,他跪伏在地,朝著殿上的顧北宸不停地磕著響頭。


    “林相國教子無方,朕便罰你閉門思過三日。”


    顧北宸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了侍衛的緊急通報,“皇上,犯人隻受了九十杖刑便斷氣了,可還要繼續?”


    “繼續。”顧北宸麵無表情地道。


    “斷氣了?”林祥睿恍恍惚惚站起身,再顧不上君臣禮節。


    饒是老謀深算如他,也沒有算到顧北宸會這麽快變卦。


    他目無焦距地朝著殿外的方向,忽然眼前一片漆黑,毫無預兆地暈死了過去。


    “來人,送林相國迴府休息。”


    顧北宸的話語冰冷到沒有半點的溫度,朝中原先站隊林相國的人也紛紛開始動搖。


    林琛被杖斃在養心殿外,這足以證明林家已經徹底失寵。


    隻是,他怎麽敢公然處決林琛?


    難道,林相國的勢力已經被徹底摧毀瓦解?


    沈無憂也想不通這一點。


    林相國在朝中的根基極深,顧北宸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顧景炎看出沈無憂的疑惑,耐心解釋:“林家想做雙麵間諜,皇兄也非等閑之輩。他在林家的禁衛軍以及林琛在邊境養的私兵裏也有所埋伏。一旦林家叛變,這些人必死。”


    “那...你的人當中,可有他的埋伏?”


    “統共三十一人。本王一直留著,關鍵時刻還能利用這些人,給他傳遞假消息。”


    “你確定沒有遺漏?”


    “論帶兵,他不如本王。”顧景炎很是自信地說。


    “我信你。”沈無憂一直都知道顧景炎很厲害。


    他既然這樣自信,那就證明肯定是萬無一失的。


    待顧北宸再議瘟疫之事。


    沈無憂即刻站出來,慷慨陳詞:“皇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臣願親自趕赴疫區探求根治之道!”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顧北宸迴味著這八字箴言,越想越覺妙不可言。


    顧景炎卻覺得有些奇怪。


    沈無憂也算是地地道道養在閨閣裏的女子。


    就算她父兄給她灌輸了許多兵家思想或者比較前衛的思想,她的思想程度也不該這樣超前才是。


    細算下來,她還未滿十八歲!


    她身上或許還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沈少卿說得甚好!天下興亡,人人有責!瘟疫當前,臣也願效犬馬之力,親自護送沈少卿前去!”陳歲尤為激動地說。


    他早就得知沈無憂的特殊體質,所以並不擔心她會染上瘟疫。


    反倒是這八個字,完完全全寫進了他的心坎裏。


    顧北宸深深地看著沈無憂,頗為好奇地道:“說說看,你非去不可的原因?”


    “臣認為單純隔離患者雖然能夠確保疫情擴散,但對那些患者來說,並不公平。也許,臣可以治好絕大部分患者。哪怕隻有一份希望,臣也想要拚盡全力。”沈無憂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


    事實上,她認為顧北宸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就已經是最大的問題。


    瘟疫當前,成千上萬的感染者被無情放棄,他居然還要問她非去不可的原因,這足以證明顧北宸根本沒有同理心!


    顧北宸又說:“疫區已被全麵封鎖,你這一去一迴,萬一使得疫情蔓延,後果你可承擔得起?”


    “難道為了阻止疫情蔓延,就必須要犧牲疫區的百姓?”


    “可能在許多人眼裏,臣不是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但臣可以深入疫區,挽救迴無數人的生命。”


    “他們可以是父親,可以是母親,可以是丈夫,可以是妻子,可以是膝下稚嫩的孩童。”


    “臣在此起誓,不破瘟疫絕不迴京都,還望聖上放行。”


    沈無憂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著內涵那些無聊到給官員們妻子的溫柔程度排行的酒肉之徒,但參與賭注的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她確實不夠溫柔賢惠,可說句實在話,誰會不想得到她呢?


    大部分人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還有一點,沈無憂說得沒錯。


    她不夠溫柔又如何?


    她有勇氣也有能力隻身趕赴疫區,救出無數慈愛的母親,威嚴的父親,溫柔的妻子,有擔當的丈夫以及無辜的孩童...


    “好!朕準了。你還需要帶上什麽人,盡管去調配,任何人不得拒絕。”


    顧北宸並未多言,雙生毒使得他心力交瘁,隨隨便便打發兩句便下了朝。


    見顧北宸離去。


    顧景炎即刻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沈無憂的手,“方才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你自己想的?”


    “那是我娘說的,怎麽了?”


    “她竟有如此寬闊的眼界?”


    “看不起誰呢!我娘本就很厲害,她選擇嫁給我爹,純粹是為愛洗手做羹湯。”


    “本王隻是覺得嶽母大人的思想太超前。”


    “我娘跟我說的很多觀點都和私塾先生教得完全不一樣,但我覺得我娘才是對的。”


    沈無憂想到娘親,還是會難過。


    很少提及不代表她不想。


    她隻是不想在人前展露脆弱的一麵。


    “好好的,怎麽又紅了眼眶?”


    顧景炎話音一落,立馬意識到自己不該提她娘親。


    他還想著說些什麽安慰一下她。


    沈無憂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膛,“還愣著幹什麽?我剛才那番話過後,那個什麽排行,肯定排到了最前麵。你快去收錢!收來的錢拿去賑災,一分都不能少。”


    “本王還借了司熤一萬兩。”


    顧景炎多少有些難以啟齒,他這輩子還沒有這麽缺錢過。


    “王爺,我知道你上交財產是為了讓我放心,問題是我對你很放心,你沒必要上交。”


    沈無憂隨手給他拿了兩張萬兩的銀票,不容商榷地說:“我娘還說,夫妻間的財產應是共同財產。你若當真把我當成了妻子,最好全聽我的,隻要不去嫖不去賭,隨便你怎麽花。”


    “嶽母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她和我一樣不會女紅,廚藝欠佳,字也醜,但她擁有完全獨立的人格,是一個閃閃發光的人。”


    “她不像是當世的人。”顧景炎曾聽追風說起坊間有一類話本子,大致內容是後世的人穿越到這個朝代。


    他有時候覺得沈無憂很像這一類人。


    可現在他又覺得也許他的嶽母才是後世之人。


    當然,這個念頭隻在他腦海裏存在了一瞬。


    什麽後世之人穿越到今朝這種想法真的太扯了。


    “先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快去收取贏得的注碼,我迴去準備一下,咱們即刻啟程。”沈無憂也覺得她娘很特別,不過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事的時候。


    她正打算打道迴府,出入朝堂的謝羨之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叫住了她,“表妹,此去一行,切記保護好自己,凡是量力而行。”


    “多謝表哥關懷。”


    沈無憂看得出謝羨之眼裏的擔憂,她心下多少有些疑惑。


    說實話,她現在還是分不清謝羨之對她的念想徹底肅清了沒有。


    沉默片刻。


    她旋即主動打開了話匣子,“表哥,你對秀兒是真心的嗎?”


    “這是自然。”


    “可否告訴我,你是何時才確定下自己的心意?”沈無憂又問。


    “之前我隻是覺得秀兒很活潑,每次見到她心情都會莫名變好。”


    “頭一次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覺同旁人不一樣,是在你大婚當日。那一日,她幫我描了眉,於是我們有了點到即止的肢體接觸。”


    “從那之後,我隻要想起她說的話,以及她幫我描眉時的認真模樣,總會心潮澎湃。”


    “我知道我這份轉變太過突然,我也覺得太急了些。我隻是懼怕,秀兒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若再不抓緊,會抱憾終身。”


    謝羨之總感覺自己這番話很難讓沈無憂信服,可人心本就是需要時間來證明的,再多的言辭修飾,也是無用的。


    沈無憂輕輕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道:“等我這次迴來,秀兒便是沈家嫡出五小姐。到時候,你若真心求娶,須得按照京都城的婚嫁流程,先交換庚帖,定下婚約,再行他事。每個步驟,我都會親自操辦。秀兒善良純粹,心眼也實,還請表哥善待秀兒。”


    “我定不會虧待她。”


    謝羨之認真地答應著,此刻已經在想著該如何證明自己的真心。


    “表哥,你也多保重,告辭。”


    沈無憂朝著他微微頷首,待她同顧景炎一道迴府後,她依舊愁眉不展。


    “怎麽了?是在擔心受瘟疫所害的百姓?”顧景炎沉聲問道。


    “解救疫區災民一事,我十拿九穩。我隻是想不明白,人怎麽會在短短半個月之內,忽然愛上一個人,並且愛得死去活來?”


    萬國盛宴期間,沈無憂偶爾還能察覺到謝羨之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就算謝羨之是在那段時間裏徹底放下她,他真的有可能在短短十來天的時間裏愛上秀兒嗎?


    而且親自撰寫話本子也是需要時間的。


    顧景炎思索了片刻,即刻給出了自己的答複:“合理上說,本王可能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便新生好感,稍微深入了解一下,便可對你情根深種。不過本王在感情方麵較為遲鈍,發現自己愛上你的時候,應該具有一定的滯後性。”


    “你不一樣。我的意思是,表哥為什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忽然改變心意?我怕他把秀兒當成替代品。”


    沈無憂希望秀兒所嫁之人是真正愛她護她的良人,若謝羨之隻是將秀兒當成替代品,那麽這門婚事,她不會同意。


    “你是在懷疑謝羨之對秀兒的心意?”顧景炎隨口問道。


    “我這是在合理質疑,難道,你不覺得表哥的轉變很突兀嗎?”


    “不好說。諸如一見鍾情、相見恨晚這類形容迅速墜入愛河或者迅速接納一個人的詞匯也不太可能憑空出現,存在即合理。”


    “罷了。等我空了下來再試探一番。”


    沈無憂目前仍沒法斷定謝羨之對秀兒有幾分真心,又因為瘟疫一事迫在眉睫,隻能將其他的念頭先壓下去。


    顧景炎為了開解沈無憂,又一次舉例:


    “就這麽說吧。譬如上官樂言,她被本王傷了心,徹底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這種情況下如果忽然出現一個對她極好,而且和她高度同頻的人,她有可能瞬間動心,並覺得之前幾年對本王的糾纏很愚蠢,很無腦。”


    話音未落,上官樂言便氣鼓鼓地衝到了他麵前,“景炎哥哥,你是不是太過分了?竟當麵蛐蛐我!”


    “本王差點忘了,你還在本王府邸賴著不走。”


    “什麽我賴著不走?分明是...”


    上官樂言還想說是沈無憂將她留下的,因擔憂隔牆有耳,話說一半連忙刹住腳。


    沈無憂看向欲言又止的上官樂言,隨口問道:“哭夠了?今天怎麽舍得走出西院?”


    “哭個屁!還不是為了配合你們演戲!”


    上官樂言傲嬌地悶哼著,可眨眼的功夫,她眼裏竟又流露出一份擔憂:“本公主聽說,你要親自去往瘟疫重災區?”


    “怎麽,關心我?”


    “才不是!本公主巴不得你染上瘟疫,一命嗚唿。”上官樂言放下對顧景炎的執念後,沒來由地有些喜歡沈無憂。


    這段時間她忽然發現如果不考慮男人這個可變因素,沈無憂的性格恰好是她最喜歡的。


    “公主說話最好小心點,你也知道我手上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毒,你這根不討喜的舌頭要是什麽時候掉了,到時候可別哭。”


    沈無憂也很清楚,上官樂言本性並非十惡不赦,左右不過是一個被寵壞的公主而已。


    “你...你這個討厭的女人!”


    上官樂言氣得想罵人,又怕自己的舌頭真的慘遭不測。


    情急之下。


    她為了扳迴一呈,又補充道:“沈無憂,你最好也小心點!惹惱了本公主,小心本公主當你的繼母!”


    沈無憂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樂言,而後麵無表情地道:“我家老頭可不喜歡你這種丫頭片子,胸無點墨,咋咋唿唿煩死個人。”


    “啊!”


    上官樂言氣到跺腳,指著她的鼻尖道:“本公主記得,你還有三個哥哥對吧?本公主就不信了,等我有朝一日成了你嫂嫂,勢必要讓你跪著伺候!”


    “我等著。”沈無憂啞然失笑,隻當上官樂言是在說玩笑話。


    “喂!”


    上官樂言見沈無憂抬腿要走,掙紮了許久這才別扭地開了口:“鳩摩一大早就出去了,這幾日定然會有大動作。還有,你和景炎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本公主可不想去重災區給你們收屍,晦氣得很。”


    “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可惡!你在笑話本公主?”上官樂言紅著臉,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這麽關心沈無憂。


    這會子她覺得自己很是丟臉,趕忙捂著緋紅的臉頰逃也似的迴了西院。


    沈無憂目送著上官樂言的背影,總感覺獨孤璟那邊即將會有大動作。


    “林家一脈式微,三足平衡徹底被打破,鳩摩和鄧廖極有可能為了所謂的利益,開始內鬥。”


    “咱們暫時仍舊可以置身事外,皇兄和獨孤璟之間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你說,這場來勢洶洶的瘟疫,是天災還是人禍?”


    沈無憂暫時還不能確定瘟疫成因,但從時間上推斷,獨孤璟和顧北宸二人的嫌疑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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