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獨守空閨的女人都會犯的錯...我下次不敢了。”蘇墨玉在慌亂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她太害怕了,隻顧著求饒,理智早就被慌亂所掩蓋。


    裴行止看著蘇墨玉這副模樣,一時怒火攻心,吐了兩口血後身體竟向後仰倒,直挺挺地暈了過去。


    將士們眼疾手快,連忙把即將倒地的裴行止扶了起來。


    至於林琛和蘇墨玉的事他們也不便多說什麽,紛紛當做沒看見,扛起裴行止就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眾人離開後,廂房裏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林琛的大好心情跌入了穀底。


    他目前還不知道顧北宸中了雙生毒並且對他起了疑心,因此倒也不是很擔心自己會被責罰。


    就是名聲損毀,難免又要讓他挨林相國的一頓臭罵。


    他垂眸看著衣裙染血的蘇墨玉,冷聲道:“你弟弟的事,愛莫能助。”


    “救我...肚子好痛...”蘇墨玉肚子疼得厲害,甚至站不起身。


    林琛聽到了蘇墨玉的求救聲,但他心情極差,根本不想搭理,帶上佩劍,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廂房。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蘇墨玉的身體晃了晃,好似全部力氣被抽空,如死水般倒在了地上。


    冰涼的地麵使得她因為慌亂而出走的理智慢慢迴籠。


    這種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即將完蛋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


    上迴她和林琛偷情被抓的後果遠沒有這次嚴重。


    林琛是顧北宸的左膀右臂,顧北宸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不會重罰。


    可這一迴,這麽多將士都看到了,她的名聲再也難以保住。


    而軍營裏那些曾因為女諸葛的光環十分敬重他的將士們再也不會把她視為白月光。


    如果說暮春燈會上,沈無憂將“臣服”二字寫在她臉上,讓她女諸葛的威風略有被損壞。


    那麽這一迴的風波過後,世上再也沒有女諸葛...


    “為什麽!為什麽上天要如此苛待我!”


    蘇墨玉徹底崩潰,歇斯底裏地吼叫著。


    不過很快,她就暈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被疼的,還是因為過於激動的情緒才引發的暈厥。


    沈無憂小心翼翼打開了隔壁臥房的門,意外瞥見蘇墨玉染血的衣裙,便下意識地蹲下身給其診脈。


    “無憂,樓下的小二很快就要上來,這種人不值得你救。”顧景炎蹙著眉頭,低聲說道。


    “誰說我要救她?我隻是想要弄清楚她為何會大出血。”沈無憂即刻鬆開了摁在蘇墨玉手腕上的手,淡淡地道。


    “她為何大出血?”顧景炎好奇問道,事實上,他也挺想弄清楚這一點的。


    萬一蘇墨玉是因為在臥榻上太過激進才大出血,那麽他往後一定要格外小心才是。


    沈無憂沉聲說道:“她小產了。一個來月的身孕,按時間推斷應該是裴行止的。”


    顧景炎又問:“是因為過於激烈的房事造成的?”


    “應該不是。”


    沈無憂搖了搖頭,指著蘇墨玉衣裳上的腳印說道:“她是硬生生被踹小產的。蘇墨玉可能在此前曾服用過大量的避子藥,她應該是不易受孕的體質。此次小產,往後再也懷不上了。”


    “走吧,有人來了。”


    顧景炎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即刻帶著沈無憂翻窗而出。


    上了馬車後。


    沈無憂看上去依舊有些興奮,“明早,我要上朝看好戲。”


    “你想上朝?”


    顧景炎記得沈無憂平日裏最不愛上朝,早起簡直能要了她的命。


    沈無憂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除了看戲,我還想為百姓做點什麽。我仔細想過了,太醫們用藥一般都是選的比較上乘的藥材,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現如今我師父師兄弟們都不能迴京,隻剩下我了。我必須做點什麽,否則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顧景炎還是不放心沈無憂,雖說她體質特殊,不容易染上瘟疫,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無憂,你懷著身孕,本王著實放心不下你。”


    “身為醫者,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成千上萬的人因為我的袖手旁觀而死去。我說過我會保護好自己,我就去看一眼,要是治不了,我會選擇放棄。”


    顧景炎思慮再三,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本王陪你一起。”


    “你別去了。”


    “本王要去!”


    “那好,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沈無憂見顧景炎堅持,也便沒再勸他。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一旦下了決定,任何人勸說都是沒用的。


    “去之前,你先讓人準備一些草藥製成熏香,佩戴在身上。”沈無憂擔心顧景炎染上瘟疫,迴府後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


    “你說,需要哪些草藥。”


    “艾草,蒼術,雄黃,貫眾,金銀花。可留著一部分製成熏香,一部分熬成湯藥服下,有預防瘟疫的效用。最好多采購一些,我還想給晴雪,陳大人,司熤將軍和我表哥送上足量的份額過去。”


    “本王一會兒便讓人給國公府、禮部尚書府、陳府、司府以及你表哥已經入住的狀元府送去。”


    “等等!我表哥那邊,你讓秀兒送過去吧!”


    “正有此意。”


    “還有司熤那裏暫時別送,我讓晴雪去送。”沈無憂尋思著江晴雪要是能夠和司熤結成姻緣,也算是好事一樁。


    “嗯。”顧景炎點頭答應著,待藥材備齊,即刻讓人將藥材送到各個府上。


    至於狀元府的那份,他親自交到了秀兒手上。


    “姑爺,我不想去。”秀兒看著顧景炎遞來的藥材,紅著眼小聲說道。


    “為何?”


    “秀兒知道,你和小姐是想要撮合我和謝公子。但是秀兒也明白,我配不上謝公子。”


    “無憂已經同族中長輩說過,挑個吉日就能把你移進沈家族譜。到時候,你的家世不會比謝羨之差。”顧景炎對於其他女人向來沒什麽耐心,鑒於沈無憂早就將秀兒當成了姐妹,他便也耐著性子多說了幾句。


    “可是...他是狀元,我大字都不認識幾個。”


    “男人其實並不在意這些,隻要你能給予對方在擅長領域足夠的尊重即可。”


    “那男人在意什麽?”秀兒迷茫地問道。


    “如果是想要找一個喜歡的女子為妻,那麽他最在乎的就是喜歡與否。本王認為,你應該去問問他喜不喜歡你。他若不喜歡,本王給你物色其他的狀元郎。”


    “這...多謝姑爺。”


    秀兒終於接過了顧景炎遞來的藥材,她特意換上了她家小姐給她新定做的衣裳,滿懷期待地坐上了去往狀元府的馬車。


    沒一會兒,馬車抵達狀元府門口。


    秀兒略顯緊張地摸出一枚小方鏡,捯飭著額前碎發。


    她看過無數有關情愛的話本子,本以為自己在這方麵好歹也是大師級別。


    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知道實踐和操作根本就是兩碼事。


    此前她總是覺得她家小姐和姑爺之間沒長嘴,很多誤會明明開口就可以說清楚,但卻怎麽也開不了那個口。


    他們鬧矛盾期間,她其實是最著急的。


    而現在,她漸漸有些懂了什麽叫做愛在心口難開。


    人的感情相對複雜。


    喜歡或者愛意帶來的不一定是熱烈奔放的表達,也有可能是克製,是小心翼翼,是敏感自卑...


    “秀兒姑娘,狀元府到了。”


    車夫見秀兒遲遲沒有下車,遂又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


    秀兒收起小方鏡,深吸了一口氣,手拎著兩捆中藥徑自朝著狀元府大門走去。


    “來者何人?”


    門口的護衛見秀兒走來,即刻抬手攔住了她。


    “我是戰王府的人,奉戰王和戰王妃之命,特地前來送藥的。”


    “你可有戰王府的腰牌?”


    “有的。”


    秀兒連忙拿出了戰王府的腰牌,給護衛查看。


    “還真是...”


    護衛見了腰牌,立刻給她讓出了一條路,“姑娘裏邊請。事情是這樣的,咱府上一天要來上十來位追求家主的姑娘,所以我們才會查得這麽嚴。”


    “這麽多?”


    秀兒眨了眨眼,她早就知道謝羨之即將成為京都城裏人人想嫁的金龜婿,但並沒有料到他會這樣搶手。


    幾個月前,她家小姐為謝羨之洗脫冤屈的時候,情急之下讓他吃了影響男性功能的藥。


    她記得謝羨之有隱疾的傳聞好像傳遍了大街小巷。


    這種情況下,怎麽還有這麽多女子趨之若鶩?


    護衛略有些自豪地說:“家主玉樹臨風,前途一片光明,心生愛慕的女子自然數不勝數。”


    “說的也是。”


    說話間,護衛已經將秀兒帶到了大堂,“勞煩姑娘在這裏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


    “好。”


    秀兒規矩地站定在大堂外,不過她還是能夠看清大堂裏的人。


    大堂裏,謝羨之略有些為難地看著林清水以及她的雙親。


    狀元及第後,前來示好的女子多到他甚至記不清長相。


    不過除了林清水,其他女子他僅僅隻是用了三言兩語就給打發了。


    麵對眼前的女子,他是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他不怪林家當初差點兒害他背負輕薄女子的汙名,畢竟林清水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同時他又很欣慰,林清水在遭遇那麽大的變故後仍舊能夠走出陰霾,讀書經商,活出自我。


    可是...他對她隻有欣賞,根本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原始的純粹的悸動。


    “謝公子,你怎麽了?”林清水此刻也有些好奇,頗為忐忑地問。


    “沒什麽。”


    謝羨之腦子裏嗡嗡作響,他正盤算著該怎麽婉拒這門婚事才不會傷害到林清水。


    他真的不是因為林清水的遭遇而想要拒絕她。


    可這話說出來,對方未必會信。


    林清水看透了謝羨之的想法,連忙起身,笑著說道:“謝公子你莫不是誤會了?今日我帶著雙親登門拜訪,不是前來求娶的。”


    “那是?”


    “我一心想著走仕途,有朝一日若能在吏部當職,定要提出重修律法的建議,給予天底下的可憐女子最大的保障。”林清水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那...在下能為你做些什麽?”


    謝羨之緩緩地鬆了口氣,對林清水的敬佩更深了一分。


    “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我實在沒有法子了。戰王府戒嚴,戰王看起來兇巴巴,我不敢去找戰王妃,隻能前來找你了。”


    “林姑娘但說無妨。”


    “我想要知道你在參加春闈之前,都看了什麽書,花費了多少時間?還有就是,想要知道你的答題思路。”林清水越說越覺得不好意思,她來找謝羨之,其實就是來取經的,因為她想參加春闈,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當初她被蘇淩等人侮辱,一度活不下去。


    是沈無憂將她從無間地獄中拖出來。


    可以說,她在這世上除了父母雙親外,最喜歡最仰慕的人肯定是沈無憂。


    她很想付出全部的努力,成為像她一樣的人。


    而擺在她麵前的所有路當中,唯有仕途是她最想要走的。


    “這個好說。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一下之前看過的書籍,以及撰寫答題思路。這樣吧,你給我三天時間,我定讓人將你需要的東西全部送過去。”


    “多謝謝公子!”


    林清水欣喜萬分,她即刻起身,朝著謝羨之行了個大禮。


    “林姑娘使不得!”謝羨之也趕忙上前,攙扶住了她。


    大堂外,秀兒隻能看見謝羨之和林清水的互動,但完全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見林清水麵露喜色,她便誤以為謝羨之喜歡的人就是林清水。


    這一瞬,她再也沒有踏進這道門檻的勇氣。


    “姑娘,家主和那位林姑娘快談完了,勞煩再耐心等上片刻。”護衛原想著進去通報,見客人已經起身準備離去,便索性折返迴來,讓秀兒再耐心等一等。


    “勞煩大哥將這兩捆藥材交到謝公子手中,就說是戰王妃特地為他準備的,熏香或者熬成湯汁服用都能預防瘟疫。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秀兒說完,便轉身匆匆離去。


    林清水近來的動向她有聽她家小姐說過。


    說是脫胎換骨,每天都花費了大把的時間去免費私塾學習,並且還做起了小生意,現在再也沒有人會當著她的麵提及那段不堪的往事,她也成了妥妥的人生贏家。


    “或許,他們兩個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秀兒強忍住眼裏打轉的眼淚,失魂落魄地上了馬車。


    約莫一刻鍾左右的光景。


    馬車尚未返迴戰王府,忽然被攔住了去路。


    “發生什麽事了?”


    察覺到突然停下來的馬車,秀兒即刻掀開車簾,朝外張望著。


    抬眼望去。


    隻見謝羨之勒住了韁繩,快速翻身下馬,朝著她走來。


    “謝公子,你…”


    “我聽府上的人說,表妹給我送藥,我便猜想有可能是你送來的。”


    “誰送來的有區別嗎?還是說,你有話需要我帶給小姐?”


    “秀兒…我有話跟你說。”謝羨之這段時間也在考慮他對秀兒到底是喜歡還是什麽。


    之前他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沈無憂,也是慢慢才發現,他們其實並不同頻。


    比如沈無憂擅用毒,擅醫,他對她的興趣愛好似乎沒有過多的關注。


    隻一味地在迴味她在暮春燈會上的驚才絕豔,以及她在城門口當著萬千學子說的那番慷慨激昂的話。


    他喜歡的應該是沈無憂的光彩耀眼,是她身上時時在散發著的魅力。


    而他對秀兒的感覺,似乎不太一樣。哪怕她並不耀眼,他的視線也總會時不時落在她臉上。


    她開心,他也會跟著開心…


    “謝公子想說什麽?”


    秀兒費解地看著謝羨之,心髒怦怦狂跳,似是在期待著什麽,卻又偏偏連期待的勇氣都沒有。


    謝羨之迴過神,並不似以往那般同女子避嫌,他腦子一熱,竟當街上了馬車,同秀兒麵對麵坐著。


    “秀兒,有些話我必須跟你講清楚。”


    “你不用說的,我明白,我們不可能。”秀兒低下頭,她以為謝羨之看穿了她的心意,特地來拒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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