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沈無憂身軀一震,卡在嘴裏的雞腿瞬間不香了。


    雖說顧景炎平時是挺溫柔,也挺包容的。


    可一旦涉及原則性問題,他就會瞬間嚴厲,甚至嚴厲到苛刻的地步。


    所以現在,她該怎麽為自己辯解...


    “無憂?”


    見沈無憂沒答話,顧景炎快步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向桌底下腮幫子塞的滿滿當當的沈無憂。


    “你在做什麽?”


    “咳咳…我,我的鐲子掉桌底下了,我撿一下。”


    沈無憂偷摸地調轉了方向,快速咀嚼吞咽著,而她的雙手,還死死護著藏在懷裏的碗。


    齊昀總感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此前沈無憂讓他幫忙帶吃的,他就覺得很奇怪。


    親眼看到這一幕,心底裏莫名有些不爽。


    沈無憂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想吃什麽愛吃什麽,都可以敞開來吃,顧景炎憑什麽管她…


    “戰王,你不覺得你這麽對沈姑娘,太過分了些?她身體康健,身材勻稱,多吃一點怎麽了?”


    “咳咳…南王,你別亂說,我吃得超少!”沈無憂瘋狂地衝著齊昀擠眉弄眼,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齊昀不明白沈無憂為何這般懼怕顧景炎,仍舊逮著顧景炎一陣輸出:


    “戰王,你難道不覺得,你這麽做太自私了?你為了一己之私,強行控製著她,完全限製了她的自由。她又不是傀儡木偶,你要是照顧不好她,本王不介意代勞。”


    顧景炎沉眸,視線停駐在沈無憂腳邊的兩根雞骨頭上,瞬間明白了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


    想必,是沈無憂交代齊昀,每日前來看診的時候,給她帶些葷食。


    而不明情況的齊昀以為他苛待了沈無憂,信誓旦旦地為她打抱不平…


    “戰王,你別占著你的權勢肆意欺負人,本王也可以為她撐腰的。”


    “本王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操心。再不滾,本王讓你有進無出,有來無迴。”顧景炎冷聲警告道。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齊昀,本王不一定要和你結盟,本王的選擇還有很多。惹惱了本王,對你絕對沒有半點好處。”


    “真小氣...”


    齊昀暗暗地歎了口氣,無奈之下,隻能先行離去。


    臨走之際,他還不忘同沈無憂道一聲別:“沈姑娘,就此別過。”


    “再會。”沈無憂明顯有些舍不得他,他一走,她的夥食質量將大幅下降...


    等齊昀離開國公府。


    顧景炎這才將視線移到桌底下的沈無憂身上,“你是準備讓本王把你拎出來,還是自己乖乖出來?”


    “我自己出來。”


    沈無憂撇了撇唇,小心揣著懷裏的碗,慢吞吞地從桌底下鑽了出來。


    她扶著酸軟的腰站起身,軟聲岔開了話題,“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婚典的準備事項差不多已經弄好了,便提早了一些過來看你。”


    “你腳上的鞋穿得可還習慣?”沈無憂沒話找話,諂媚地又問了一嘴。


    顧景炎冷哼道:“把碗放下,先去把手洗幹淨。別以為你給本王做了鞋,這事兒就能這麽算了。”


    “......”


    沈無憂不舍地看了眼碗裏剩餘的炸雞塊,慢吞吞地移至院內水缸前,仔細地洗去了手上的油漬。


    她洗幹淨手,顧景炎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戒尺,一臉嚴肅地對她說道:“把手伸出來。”


    “做什麽?”


    沈無憂下意識地將雙手藏到身後,此刻的顧景炎“爹味”太重了。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但還是有點兒不開心。


    他這一出,比她爹還兇。


    “你自己說,該不該罰?”


    “罰就罰唄!這麽多廢話做什麽?”


    沈無憂一咬牙,幹脆利落地伸出了雙手,掌心朝上懟到他眼前,“你倒是打呀!我隻是偷吃了兩塊雞腿,你要是打得下手,你就狠狠打好了。”


    “沈無憂,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


    顧景炎攥著戒尺,略顯氣憤地問:“是不是在你心中,那種無條件聽你的,給你投喂各種美食的男人才是真正對你好?像本王這樣處處管著你的,你會很煩,是嗎?”


    “沒有。”沈無憂低著頭,默默挨訓。


    據她估計,顧景炎再訓兩句就會停下。


    總的來說,為了一頓稱心如意的加餐,被說兩句關係也不大。


    然而她沒有料想到的是。


    顧景炎的反應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他垂眸盯著她的手心,終是沒再說什麽。


    隨手將戒尺拗成兩段,而後轉身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國公府。


    “怎麽又生氣了?”


    沈無憂眨了眨眼,頗為費解地看向他的背影。


    無意間,她竟發覺顧景炎似乎清減了不少。


    難道他還真不是說說而已,打算陪著她清湯寡水地吃上幾個月?


    “完了...他肯定是在怪我吃獨食...”


    沈無憂看著碗裏的炸雞塊,瞬間沒了食欲。


    明日就是她和顧景炎的大婚之日。


    按理說,他今晚還是會來找她一趟的。


    可她在屋裏等了一個多時辰,仍舊沒有等到他。


    “小姐,還是早些睡下吧。明天可有的忙呢!”秀兒見沈無憂坐在書案前不知道在想什麽,細聲勸道。


    “秀兒,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沈無憂開始自我懷疑,她原本並不覺得偷吃有什麽,可顧景炎這麽長時間都沒來找她,她有些心慌。


    “小姐有孕在身,胃口肯定比平時好。王爺他是第一次當爹,可能太過緊張了。”


    “你說,我要不要去哄哄他?”


    “我覺得可以去。”


    秀兒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道:“王爺這段時間為了婚事忙前忙後,他幾乎包攬了所有事,就等著將你風風光光迎娶進門。所以他看到你背著他,和南詔那位一起偷吃的時候,可能會有些不開心。”


    “我去找他。”


    沈無憂很清楚顧景炎這段時間有多忙,他不僅要忙婚事,還要時刻提防著顧北宸,又要抽派人手保護被裴行止擄走的三百童男童女。


    這種情況下,她確實不應該給他添亂。


    沈無憂提著夜燈,踏著夜色快步走出了國公府後門,朝著戰王府後門走去。


    身後,魯達不緊不慢地跟著。


    他還記著上迴顧景炎強占沈無憂的事,心底裏多少有些不爽快,“小姐,你沒必要去找他。”


    “為何?”


    “你們都快要成婚了,他還跟你生這麽大的氣,他明顯也有錯。”


    “有些矛盾最好還是不要留著過夜,當麵說開就好。”


    “小姐,戰王要是不理你,你也別求著他!咱們即刻退婚,老爺要是知道,你被人這麽對待,他肯定會心疼。”


    “他對我挺好的。”沈無憂倒是覺得顧景炎對她已經很包容了。


    魯達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姐,我真的很怕你重蹈覆轍。當初,你也說裴行止對你挺好的。”


    “他們不一樣。”


    沈無憂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裴行止對我的好全是演出來的,我那時候鑒別能力不行,所以被他蒙騙了。”


    “......”


    魯達還想說什麽,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來。


    他之所以不待見顧景炎,是因為他是沈無憂的人。


    對他而言,沈無憂就像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


    他舍不得看她受半點委屈。


    但實際上,顧景炎可能還真是沈無憂的良配。


    兩人步行走到戰王府後門。


    守衛見了沈無憂,即刻恭敬地開了門,“王妃,請。”


    “王爺可是睡下了?”


    “屬下不知。”


    守衛搖了搖頭,轉身看向燈火通明的臥房,又補充道:“王爺屋裏的燈還亮著,應當還沒有睡下。”


    “好。”


    沈無憂輕聲迴應著,旋即帶著些許忐忑,朝著顧景炎臥房的方向走去。


    站定在臥房門口。


    她遲疑地伸出手,輕輕叩響了門扉,“王爺,你睡了嗎?”


    “......”


    顧景炎此刻還在準備著明天婚典上他要說的話,意外聽到沈無憂的聲音,整個人都有些懵。


    “我可以進去嗎?”沈無憂見屋內無人應答,遂鼓起勇氣追問道。


    顧景炎對此很是疑惑,沈無憂大半夜的跑來做什麽?


    按照京都城的婚嫁習俗。


    成婚前的那個晚上,兩人似乎是不能見麵的。


    “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你先迴去,好好休息。”顧景炎站起身,踱步到門口,並不打算給她開門。


    他其實是一個儀式感很強的人。


    習俗說了不能見麵,他便會好好去遵守。


    沈無憂以為顧景炎還在生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魯達強壓著心中對顧景炎的不滿,緩聲勸慰著沈無憂,“小姐,咱們迴去!沒必要杵在這兒看別人的臉色!”


    “你先迴去,我還不困。”


    沈無憂說完,索性坐在了門口,自顧自地同屋內的顧景炎說道:“你還在生氣,是不是?我以後再也不偷吃了,是我不對,背著你偷偷吃獨食。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太餓了,餓到我沒辦法正常思考。”


    顧景炎白天的時候,確實有點兒生氣。


    不過他轉眼就消氣了。


    沒想到沈無憂一直記著這事兒,竟還大半夜跑來找他跟他道歉。


    顧景炎這會子再也顧不得什麽婚嫁習俗,連忙打開了門扉。


    “夜裏涼,你就這麽跑出來了?”


    他見沈無憂身上連披風都沒披著,趕緊蹲下身,將一屁股坐在門口的她給抱進了臥房。


    “顧景炎,你還在生氣嗎?”


    沈無憂由著他將自己抱到床上,很快,他又讓人給她準備了暖手爐。


    “本王沒在生氣。”


    “你甚至都不打算給我開門,還說沒生氣。”


    “婚前不見麵是京都城的婚嫁習俗,本王隻是打算嚴格遵守一下。”


    “...就這?”


    沈無憂心下暗忖,早知道顧景炎是這想法,她就不應該說以後再也不偷吃了。


    現在倒好,她都把話給放了出去。


    往後她肯定要自己打自己的臉...


    顧景炎用被子將她全身都給包裹住,不一會兒又給她弄來了一碗薑湯,“本王就算生氣,也不可能不理你。你無需親自跑這一趟。”


    沈無憂喝著他一勺一勺喂的薑湯,眼圈莫名發紅。


    她不是脆弱的人。


    可是在她以為顧景炎生氣不理她的時候,她真的很慌。


    以往她就算捅再大的簍子。


    她爹都不會不理她,生氣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


    “顧景炎,你對我是不是太嚴厲了...”


    “有嗎?”顧景炎仔細迴憶了一下,白天的時候,他確實是太兇了點。


    他似乎把她當成閨女管,嚴肅過頭了。


    “你既強勢,又霸道。”


    “對不起。”


    顧景炎看到她眼眶裏盈盈打轉的眼淚,直接給她跪了下來。


    這一跪,兩人都有點兒懵。


    沈無憂仔細迴憶了一下,她好像是來道歉的。


    怎麽最後是顧景炎在給她道歉...


    顧景炎也很無語,他的膝蓋什麽時候這麽軟了?


    與其說膝蓋軟。


    不如說,他是招架不住她現在這般模樣。


    她一哭,他就慌得恨不得對她掏心掏肺...


    沈無憂迴過神,連忙將他攙扶起身,“是我該說對不起。你本來沒必要陪著我吃那些沒有油水的東西的,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


    “本王也有錯。是本王太過焦慮,管控得太嚴格了,往後會讓廚子適當給你放寬些。”


    “真的?”


    “當然。”


    “那我明天想吃鹽酥雞,蒜泥白肉,醬豬蹄,可以嗎?”


    “不準。”顧景炎滿頭黑線,他想不明白,這女人怎麽滿腦子都是吃的。


    “那我可以吃什麽?”


    “你可以選擇把本王吃幹抹淨。”顧景炎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沈無憂聽他這麽一說,立馬就給想歪了。


    宮裏的教習嬤嬤一早就來過了,還給她說了不少侍奉夫君的手段。


    雖說顧景炎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他根本不需要她去侍奉,每天早上也不需要她給他寬衣。


    不過,那些床笫之術她還是跟著教習嬤嬤學了學。


    沈無憂糾結地看著顧景炎,好一會兒才紅著臉,低聲說道:“你躺好,我就勉為其難試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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