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還想繼續說下去,沈無憂已經寫好了紙條,鄭重其事地交到她手中,“一刻鍾後你讓魯達去找陳歲,將紙條遞給他。”


    “小姐,陳大人真的能夠幫上忙嗎?”


    “能的。”沈無憂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迴答秀兒,又像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


    實際上,她此刻也是相當的緊張。


    自從得知父兄遇險全是拜顧北宸所賜,她對顧北宸已然沒了君臣間的情分。


    不過她並沒有想要毒死顧北宸的衝動。


    他畢竟是東越的掌權人。


    若是出了事,朝野上下必定大為震蕩。


    到時候遭殃的並不僅僅是護國公府上下和謝家滿門。


    戰爭一旦開始,必將生靈塗炭,無數百姓都會因此而家破人亡。


    “小姐,你切記不要和聖上硬碰硬。真不行就做後妃算了,保命是最要緊的。”


    秀兒擔心沈無憂在聖上的強權之下會自尋短見,著急地紅了眼眶。


    “放心,我一定能夠活著迴來。”


    沈無憂也想過了,真要是沒辦法,就給顧北宸下點藥,讓他暫時性不舉。


    反正這藥她之前在大白身上試過,副作用並不是很大。


    “嗐!我可真是大逆不道...”沈無憂無奈地搖了搖頭,暗暗感慨了一句。


    他們沈家世代忠君愛國。


    走到如今這步田地,實在令人唏噓!


    進宮後,太監一路將沈無憂帶至了顧北宸的寢宮興慶宮。


    以往他接見臣子,不是在養心殿就是在垂拱殿。


    這迴竟直接把她帶到了寢宮。


    正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上,沈少卿到。”


    太監給顧北宸傳了話,顧北宸這才站起身,朝著沈無憂招了招手,“沈愛卿,來朕身邊坐。”


    “臣遵旨。”


    沈無憂看了眼都察院禦史劉澤,旋即垂下眼眸,規矩地坐在了顧北宸下方的位置上。


    顧北宸見她並沒有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也沒說什麽。


    他抬起深邃的眼眸,淡淡地對劉澤說道:“劉愛卿,你可以開始匯報案情進展了。”


    “是。”


    劉澤點了點頭,旋即將大理寺卿親自撰寫的結案報告給顧北宸遞去,“針對裴行止將軍府中千年靈芝被掉包一案,大理寺卿已派人查清。掉包千年靈芝的是尋常竊賊,前幾日身染怪病,暴斃而亡。”


    “哦?”


    顧北宸挑了挑眉,繼續說道:“也就是說,這事兒同其他兩個案件並無關聯?”


    劉澤:“正是。”


    沈無憂耐心地在一旁聽著,千年靈芝失竊一事本就是假的。


    真正的千年靈芝已經給顧景炎吃了。


    那天晚上的事她記得清清楚楚。


    是蘇墨玉起了壞心眼,意圖偷盜千年靈芝。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偷到了毒菇,他們幾人吃了毒菇湯大鬧了一頓,為京都城的百姓們貢獻了許許多多茶餘飯後的笑料。


    大理寺之所以能找到本不存在的“外來竊賊”。


    想必是顧北宸不願自己的威名掃地,讓人隨隨便便找個替死鬼草草結案。


    “劉愛卿,你接著說。”


    顧北宸見沈無憂神色如常,便讓劉澤繼續匯報案情。


    “至於刑部侍郎庶子李維毒發身亡以及醉佛樓妓子阿碧的死,這邊也已經查清道明。”


    “李維暴斃原是北離潛伏在京都城的細作所為,其目的是嫁禍沈少卿,對沈家一脈趕盡殺絕。”


    “那細作就是通過妓子阿碧,對李維投的毒。”


    “不過那細作已經在戰王殿下清除叛賊盧淩豐餘黨時落網,並咬舌自盡。”


    “至於太後娘娘的貓走丟並被人惡意投喂異物一事,和李維暴斃一案並無牽扯,應當是後宮妃嬪所為,隻是趕巧撞在了一起。”


    “但從現有的證據上看,和林答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隻是林答應至今仍未招認,反反複複改著口供,加之懷上身孕,不宜嚴刑逼供,真相究竟如何,還有待調查。”


    劉澤說完,又遞上了兩個折子。


    沈無憂聽了劉澤的陳述。


    更加肯定父兄遇險是顧北宸一手所為。


    先說阿碧一案。


    此前顧景炎說過阿碧並非北離細作,她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那顆輾轉到她手中的綠鬆石佛珠。


    綠鬆石佛珠是北離潛伏在京都城的細作頭子用以號令所有細作以及潛伏在京都城的北離殺手的重要信物。


    上一迴細作頭子秘密發號施令是為了設局將顧景炎逼入絕境。


    他們自以為殺了沈家父子,再除掉顧景炎,便能輕而易舉地拿下東越。


    殊不知這一切恰好是顧北宸想要看到的。


    可惜顧景炎從千人伏擊的必死局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所有參與伏擊的所有細作都得死。


    連帶著阿碧,也必須死。


    這群人很懂得物盡其用。


    阿碧死前,他們又讓她毒害了李維,順便擺了沈無憂一道。


    至於太後的貓無故失蹤。


    純粹是因為潛伏在宮裏的北離細作故意弄出的假象,為的就是得到全城搜捕的命令。


    他們做的這一切,顧北宸全都看在眼裏,卻並不加以阻止。


    他對顧景炎的感情很特殊,一方麵他們之間確實存在著微薄的兄弟情。


    但另一方麵,他一直覺得顧景炎搶走了他所有想要的東西。


    最終嫉妒還是戰勝了一切...


    沈無憂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她並不清楚潛伏在宮裏的內應除了林如意,還有沒有其他人。


    另外還有一件事讓她相當困惑。


    她父親在書房的密室裏給她留下了一顆極為稀罕的粉色珍珠。


    而天朝似乎隻有唯二的兩顆。


    另一顆已經打磨成頭飾,戴在了惠妃的頭上。


    惠妃是司熤的妹妹。


    按理說她應該和司熤,顧景炎站同一個陣營才對。


    這麽一來,她更加不可能會是潛伏在宮裏的北離細作。


    所以,她父親的粉珍珠到底是在暗示什麽?


    又或者說,這些事和惠妃是不是有所聯係...


    “劉愛卿,你繼續讓人著手去查,務必將在後宮作亂之人揪出來。”


    顧北宸並未讓劉澤對林如意嚴刑逼供,隻是叮囑他繼續查案。


    “是,皇上。臣定當盡心竭力,爭取早日查明真相。”劉澤很清楚顧北宸不想動林如意,便也隻能口頭上答應。


    “行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說話間,劉澤即刻退出了興慶宮。


    見狀,沈無憂也跟著起身,“皇上,臣還得趕迴去同戶部尚書核對興建私塾的相關款項,先行告退。”


    “慢著。”


    顧北宸起身,緩緩朝著沈無憂走來。


    “皇上還有其他事要囑托微臣?”沈無憂悄然地屏住唿吸。


    她默默地攥緊袖口,要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她是真的不想對顧北宸用藥。


    “朕覺得很孤獨,你留下來陪朕用膳。”


    顧北宸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轉眼間已經讓人擺好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是。”沈無憂暗歎了口氣,默默地坐到了禦桌前。


    見顧北宸動了筷子,她也跟著拿起了筷子。


    她平素裏挺愛美食的。


    隻不過此情此景,再好吃的東西對她來說都是如同嚼蠟。


    “這道雪冬山雞是禦膳房新來的廚子做的,朕覺得味道不錯,你嚐嚐。”


    “多謝皇上。”


    沈無憂見顧北宸給她夾菜,連忙站起身道謝。


    事實上,她覺得顧北宸不用公筷給她夾菜很不衛生。


    但人家畢竟是皇帝。


    他夾的菜,她不敢不吃。


    隻嚐了一口,沈無憂便發現了裏麵的門道。


    這道菜裏添加了過量的催情散,還有過量的蒙汗藥。


    二者相互作用,會碰撞出極為特別的效果。


    類似於她研製的乖乖粉的作用。


    基本上是旁人說什麽,中藥者就會乖乖照做。


    由於催情散占據的比例極大。


    一般人吃了這道菜,三兩下就該將身上的衣物剝個精光了。


    好在她從小以身試藥,能夠免疫許許多多奇怪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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