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炎見沈無憂沒有答話,便以為她是同意了的。


    因此,他又指著自己濕透的褲子,試探性地說:“褲子也濕了,你順帶替本王換了吧。”


    “這...這不能夠吧?”


    沈無憂的腦子裏忽然閃過那日在戰王府無意間窺見顧景炎出浴的畫麵。


    她認為,他們還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


    真要是脫了,兩人都得尷尬。


    “你潑了本王一身的水,難道不該負責?”


    “......”


    沈無憂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你等我一下。”


    “嗯?”


    顧景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沈無憂急衝衝地出了屋子。


    沒一會兒,她便提著一桶裝滿了的水桶,試圖給他遞去,“王爺,要不你潑迴來吧!這樣我們應該算是扯平了。”


    “......”這一迴,輪到顧景炎無言以對了。


    他不過是想要借這個機會,跟她熟絡熟絡。


    她居然來真的...


    “算了。”


    顧景炎無奈地歎了口氣,“衣服給本王,本王自己換。”


    “你還是潑我吧!”


    沈無憂也意識到錯了,所以如果什麽都不做,她反而會不自在。


    “你身上衣裳這樣單薄,潑你不太合適吧?還是說,你想著濕身誘惑本王?”


    “我沒有!”


    沈無憂放下水桶,最後還是鼓起勇氣,給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王爺,對不起。我不該潑你,我向你道歉。”


    “不不不...”


    顧景炎隻想逗逗她,沒想過真讓她道歉的。


    他急得也跟著給她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你沒錯,不用道歉的,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該有所欺瞞。”


    “小姐,王爺,你們這是在提前演練拜堂流程?”


    秀兒手裏拿著幹淨的澡巾,目瞪口呆地看著互相鞠躬的兩人,瞬間呆愣地立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不是...”


    沈無憂的臉頰燒得厲害,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的臉皮越來越薄了。


    明明之前不是這樣的...


    “哦。小姐,澡巾給你。”秀兒看出沈無憂的不自在,將澡巾遞上後,連忙出了屋。


    出屋後,她還不忘給兩人帶上房門。


    顧景炎暗暗反省著自己,他似乎操之過急了。


    沈無憂主持春闈大考的時候確實做得很好,沉穩又從容,總給人以一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安全感。


    而且在此之前,他總覺得有過婚姻的女人,在感情方麵的成熟度會比較高。


    但其實,成過婚又和離過的女人也可以是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


    顧景炎擔心自己逼得太緊,反倒會讓她落荒而逃。


    便想著退一步,給夠她適應的時間。


    “無憂,本王還是自己來吧。今日之事,是本王不對在先,要道歉也該是本王向你道歉。”


    顧景炎完完全全忘卻了被潑水時的不爽,自己的女人自己寵。


    她有潑水自由的權利。


    他就當她快速地給他洗了一次澡好了。


    話音一落。


    他就拿著幹淨的衣裳去往屏風後,準備將身上濕透的衣裳換下來。


    “還是我來吧!”


    沈無憂也跟著走進了屏風後,不容商榷地說,“把手抬起來。”


    “...你不用勉強自己,本王說過會給你時間。”


    “不會勉強。”


    沈無憂抿著唇,一臉較真地說。


    順利脫掉他的上衣,她又麵無表情地扯開了他的褲帶。


    “別...”


    顧景炎徹底慌了,忙摁住她的手,“真不用。”


    “對不起。”


    沈無憂將頭低得很低,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可能習慣了我行我素,再加上很少自我反省,這才導致一時衝動,潑了你一身水。”


    “也不用這樣吧?”顧景炎被她搞得也有點不好意思。


    早知道她這麽較真,他就不該逗她。


    “我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從小到大我犯過無數錯。隻不過我家人從不會責怪我,所以很多時候我會認為別人對我好是理所當然的。真的很抱歉...”


    想到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沈無憂的情緒也是說來就來。


    她一時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


    顧景炎更慌了,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卻不知道該怎麽哄她。


    想抱抱她,又覺得太過失禮。


    “別哭了,本王知道錯了。”


    顧景炎覺得自己真該死啊,沒事惹她做什麽...


    她肯定是覺得他很兇,才會哭得這麽傷心。


    “無憂,這隻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沒必要一直道歉。”


    “我有點想念我阿爹。”沈無憂連忙背過身,小聲嘀咕著。


    顧景炎頓悟,她傷心難過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個小插曲。


    是因為她的家人從不會責備他。


    對比起來,他卻太過嚴苛,甚至不肯多包容她一點。


    他暗暗記下,以後一定要多包容一點。


    一定要比她家人更寵她。


    “等忙完這陣,本王陪你去找你父兄。”


    “不用了。”


    沈無憂很快調整好情緒,正想接著給他換掉濕透的褲子,轉身的刹那,見他自己已經換好,略有些詫異地問:“你自己換好了?”


    “嗯。本王的傷也不是很重,可以自己來。”


    “不耍流氓了?”


    “...這不算耍流氓吧?本王就是隨口一說。”


    “換好了就出來吧,我給你上藥。”


    “無憂,你要是不想給本王上藥,也可以拒絕的。本王沒想過逼你,你不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


    顧景炎決定再給她多一點的時間,他想讓她歡歡喜喜嫁給他,一點勉強都沒有的那種。


    “我沒有不想給你上藥,隻是不想給你換衣裳。我感覺你很色,很變態。”


    “不是...本王哪有你說的那樣?”


    顧景炎暗自懊惱,他好像太想當然了。


    或者說他是因為她成過婚,想當然地認為她不會排斥這種距離的接觸。


    “你在婚前協議上都寫了,我們還不是很熟,你就想著上床。”


    “不上就不上吧。”


    顧景炎又一次選擇妥協,她好像還是不太能夠接受他。


    這讓他多少有些低落。


    “真的?”沈無憂抬起亮晶晶的眼眸,認真地問。


    “嗯。”


    顧景炎總感覺被她套路了。


    他也想著強硬一些,畢竟有些婚後福利他肖想已久。


    話到嘴邊,還是不忍心。


    “王爺,我發現你人還挺好的。”沈無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今晚這些眼淚沒白流,起碼解決了一個她最擔心的同床問題。


    上一次把她疼壞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


    顧景炎寵溺地笑了笑,她開心就成。


    他的福利也沒那麽重要。


    “對了,有件事本王還想親口問問你。”


    “什麽事?”


    “你既已得知皇兄對你父兄起過殺心,你還這麽用心地為他選拔人才,不後悔嗎?”


    “我做這些事不是為了他,我隻是不想讓萬千學子的努力被辜負。我忠的不是君,是國。”沈無憂尋思著,他們家都不是愚忠的人,所為忠君愛國,先是國,才是君。


    “那咱們的婚約,還作數吧?”


    “作數。但是王爺,你以後能不能少騙我一點?”


    “本王沒有其他秘密。”


    “真的?”


    “嗯。”


    “那...過段時間,我也說一個你不知道的秘密吧。”


    沈無憂打算等他們的婚事真正定下的時候,再告訴他孩子的事。


    “好。”


    顧景炎沒有追問,但其實他好奇得不得了。


    沈無憂停頓了片刻,又問:“王爺,你生氣的時候,是不是會將人扒皮放天燈?”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顧景炎無奈地搖了搖頭,“本王沒有那麽殘忍!你就算是把本王惹到跳腳,本王也不會對你做什麽,頂多...”


    “頂多什麽?”沈無憂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


    她和裴行止還沒有和離前就發現了,她雖然會用毒,但總不能隨時隨地帶著一身的毒藥。


    而且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她勝算不大。


    坊間傳言,顧景炎脾氣極差,手段極狠。


    可能現在還不至於對她怎麽樣。


    過段時間,就不好說了...


    “頂多...”顧景炎想說,她要是惹了他,他頂多在床上解決爭端,又怕她被嚇住,這才改了口:“本王永遠不會對你生氣。”


    “說的倒是好聽。”


    沈無憂能感覺到她潑他水的時候,他就已經生氣了,不過是在強忍著沒發泄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顧景炎並不是因為被潑一身水生氣。


    他氣的是她動不動就說不嫁給他這種話。


    “無憂,本王手上的傷,短時間應該好不了,對吧?”


    “按理說很快就會痊愈,但是現在,傷口二度感染,三四天內好不了。”


    “那明晚,本王還可以來找你換藥,對吧?”


    “王爺,你想來就來,沒必要故意加重傷勢。”


    沈無憂尋思著兩人都已經談婚論嫁了,他想來就來好了。


    “好。”顧景炎得到了滿意的迴複,暗暗竊喜。


    沈無憂給他上好藥,原想將掛在屏風上的外衣給他拿過來,一不小心踩到了衣擺,整個人忽然失去了重心,朝著他撲了過去。


    “小心!”


    顧景炎還想著上前扶住她,一來一往,她的額頭竟重重磕在他小腹上。


    “......”


    沈無憂的唇分毫不差地親在了他最敏感的地方上。


    顧景炎下意識地鬆開抓著她胳膊的手,連忙後退幾步,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被她親吻過的地方。


    沈無憂再次失了重心,雙膝重重磕在了地上。


    “沒事吧?”


    顧景炎才反應過來,趕忙上前扶起了她。


    “你走...”沈無憂徹底自閉了,她默默地走進內室,氣惱地縮進了被子裏,再不肯出來。


    “隻是意外,本王又不會笑你。”顧景炎站在她臥榻前一兩米的位置,輕聲寬慰著她。


    “你幹嘛來扶我!”


    “下次不扶了。”


    “你走!我們絕交一晚上。”


    “好吧,本王明晚再來。”


    顧景炎迴去的時候,連路都不會走了。


    被親了一下,他覺得他幸福得沒邊了...


    今晚,想必又是一夜春水漲秋池。


    沈無憂在臥榻上翻滾了好幾圈,還是覺得自己太丟人了。


    她但凡錯開那個位置,都不會這麽尷尬!


    “小姐,你還好嗎?”


    秀兒探頭探腦地走進裏屋,之前每一次,沈無憂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一個人悶悶地躲在被窩裏自我消化。


    她以為沈無憂是和顧景炎鬧不愉快,才會躲被子裏不肯出來。


    “秀兒,我好丟臉。”沈無憂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將今晚發生的事給秀兒又說了一遍。


    “這不是很正常嘛?”


    “不正常。我不喜歡被任何人牽動到情緒,但是他確實很容易影響到我。”沈無憂很清楚,她好像有點陷進去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一旦顧景炎變了心,她絕對不可能像放下裴行止那樣,灑脫地放下他。


    “小姐,被影響也不全是壞事。”


    “但願吧。”沈無憂又一次將被子拉高。


    想到顧景炎錯愕的神情,還有他那無措的手,她臉上的熱度根本退不下來。


    顧景炎迴府後,立刻坐在書案前認真做著筆記。


    他覺得他似乎太急著推進度了。


    正是因為太急,使得她生出了抵觸的態度。


    而且他必須更溫柔些。


    在軍中待得久了,他不僅對自己的要求高,對別人的要求也很高。


    軍中向來是賞罰分明的。


    所以在沈無憂潑他涼水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過糾正她的行為。


    往後他決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


    娶妻和練兵到底是有區別的。


    被她潑了涼水又能怎樣?肯定是他做錯了事。


    下次她要再潑,他就先給她跪下。


    主打一個妻子說的全對,就算說錯了也要認真聽著。


    筆記記到一半。


    他又想到了剛才那尷尬又讓他無比興奮的一幕。


    這種意外多一點就好了...


    翌日清晨,沈無憂起了個大早,急匆匆趕去上早朝。


    以她的官品原本是不需要上朝的。


    不過昨晚春闈大考才算徹底落幕,所以今天早上她需要上朝述職總結。


    進了宮門後。


    她隨著其他官員一同往養心殿走去。


    途中遇到顧景炎。


    她趕忙縮到了陳歲後麵,隻當沒看見他。


    “怎麽,才一晚上就不認識了?”顧景炎背手負立,不動聲色地繞到她身側,和她並排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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