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隱隱已經有些想吐了,沒有什麽別的原因, 就是純粹緊張。表麵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一邊衣服下擺已然被抓皺了。但何秋韻突然拍了拍他的背:“傻孩子。”陳鈴僵了僵,不知道接下來會聽到什麽話, 腦袋裏亂成一團麻。似乎是感覺到陳鈴的緊張, 何秋韻沒有搞那麽多彎彎繞繞, 而是直接說:“不用擔心, 也不用害怕,好好和你師哥在一起就行了。”原本兩人是以龜速在散著步, 陳鈴聽到這話以後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往前走,他看向何秋韻,眼睛倏忽睜大了一些,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其實我都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你倆在一起挺好的, 我沒覺得有哪裏不好,”有也自己消化掉了,何秋韻又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糾結抗拒的時候,也是因為在意師娘對不對?但師娘跟你們是一樣的,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最希望你們幸福。”“沒有關係的,小寶。”何秋韻說。陳鈴用力地咬著嘴,沒有說話,怕一開口就要哭。何秋韻就笑他:“好了好了,你不用說話,我也怕你哭,我可不像你師哥,哄不動你。”這說的也是真的。陳鈴小時候有段時間也容易哭,也不是撕心裂肺那種,就是像現在這樣咬著嘴唇可憐巴巴地流淚,師父是不哄孩子的,但師娘去說軟話,放糖衣炮彈,也不太頂用。很神奇,等葉答風放學迴來了,把小寶抱起來,也不知道講了什麽,沒多久陳鈴就會捂著臉害羞地笑,為剛才鬧脾氣而難為情。說是說哄不動,但何秋韻還是抬手去摸了摸陳鈴的腦袋,陳鈴已經長這麽大了,比她高一個頭還不止,以至於她做這個動作都要費勁地伸手。何秋韻又道:“還沒誇你呢,把清秋社搞得有聲有色的……我是沒想過有天還能看到清秋社重開,還辦得這麽好,你師父在上麵看見了也會很高興的。”陳鈴終於說話了,他吸了吸鼻子,用明顯有些怪異的腔調說:“都是大家的功勞。”何秋韻想起什麽似的,把跟葉答風說的那一段又拿來跟陳鈴說了一遍:“以前我還和你師父調侃呢,說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長大了說不定能直接和你師哥湊一對。你倆從以前就開始一起搭著說相聲,說得也好,哎呀,沒想到成真了。”陳鈴像水獺洗臉那樣揉自己的臉,不知道要說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何秋韻再次拍了拍他:“行了,我們走迴去吧。”其實走出去不遠,沒一會兒就迴到原來那館子大門口,葉答風已經取好車等著了。把何秋韻送去酒店的路上,除了母子倆偶爾說上一兩句,後排的陳鈴還是一言不發。但下車的時候,他輕輕抱住了何秋韻,小聲說:“謝謝師娘。”-等哥倆迴了自己的住處,一開門,陳鈴實在是忍不住了,剛才他還在那憋,一開始不說話是因為緊張害怕,後來不說話是怕一說話就控製不住情緒。但迴到了他覺得安全的地方,單獨和師哥在一起的時候,陳鈴就裝不下去了。葉答風把門帶上鎖好之後,就俯身去抱抱陳鈴,陳鈴把下巴抵在葉答風肩上,手緊緊地環抱住葉答風的腰,眼淚止不住地掉。葉答風一邊給陳鈴順毛,一邊笑著問:“哭什麽呢。”陳鈴抽抽噎噎的,講著毫無道理的話:“哭你還不哄我。”“還成我的錯了?”葉答風溫聲問,“要怎麽哄?”陳鈴去蹭他:“要親”好會撒嬌,受不了了。葉答風捧起陳鈴的臉,陳鈴把眼睛閉上了。長而濃密的睫毛被淚水打濕,就像帶著晨露搖搖晃晃的脆弱小草。葉答風動作輕柔地把滾落的淚水吻去了,再去含住他的唇。交換完一個吻後,陳鈴還喘著氣,就開始說:“我沒有想到會這樣,像在做夢一樣,師娘也太好了……但是我又會忍不住想,如果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這些,隻有我一直在想,隻有我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你們……認為這樣不對……什麽的……是不是也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你們還要想,要怎麽跟我說,怎麽安撫我……”葉答風:“……你這真不是一般能作。”陳鈴哭得更厲害了:“那我就是這樣的啊。”“沒有添麻煩,你會這樣想都是正常的,你師娘真也不是馬上就接受了的,但她確實很愛你,所以這件事就這樣過了,”葉答風揉著陳鈴腦袋上柔軟的頭發,“好了好了,不哭了好嗎?”陳鈴說的話驢唇不對馬嘴:“你之前還說,如果你喜歡誰,就想把誰弄哭來著,現在又嫌棄我哭。”“怎麽有這麽可愛的小作精啊,”葉答風又笑了,“我說的又不是這種哭。”頓了頓,葉答風又道:“不過客觀上說,我看見你哭成這樣……”陳鈴歪了下腦袋:“嗯?”葉答風:“還真的是很興奮。”陳鈴:“…………你好那個……”“第一天知道?”說著葉答風把人打橫抱起。……夜風拂過,引得被裹在花葉中的小鈴鐺震顫,驟雨急下,又將本就脆弱不堪的鈴鐺濡濕。紅線從鈴鐺中間穿過,惹鈴聲陣陣,叮叮當當。一夜風雨交加。-醒來後陳鈴想罷工。他發完高燒尚且能堅持上台,這次是真不知道能不能去,主要是剛剛自己試著下床走了幾步,倒不是痛,走也能走,但是腰酸,而且步伐有點別扭。好想把葉答風殺了:)罪魁禍首在廚房裏給他熬粥,他艱難地挪去廚房視察,葉答風一邊處理食材,一邊轉過來看他:“這麽快就醒了?”陳鈴剛才還在心裏開展了對葉答風的打擊報複,但是一對上本人,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生物鍾。”一開口,發現聲音也有一點點啞。葉答風像是隨口一問:“下午能過去麽?”晚上還有一場演出。像陳鈴這樣的奮鬥逼,就算能調整演出內容,他也必然是不會無故曠工的,於是他非常自信:“能。”他又想起了什麽:“今天不用陪師娘出去玩兒麽。”葉答風道:“不用,她一大早給我打電話,說今天和她老姐妹一起去那些景點什麽的了,我們去了還礙事。”陳鈴心想那還好點,他休息休息到了下午大概率就沒什麽事了,畢竟昨晚葉答風也確實沒太過分。如果現在就要出去陪玩,那確實可能會很累。到了下午,陳鈴果然又神清氣爽了。然而他不禁想起昨晚葉答風跟他說的那些渾話,什麽是不是天生就是讓哥哥那什麽的。為什麽要在這種事情上天賦異稟啊!!這才多久除了還是有點異物感之外就真的不累也不難受了啊!!!甚至多想一下還……算了,住腦。-兩人去小園子裏,和以往一樣,處理了些雜事,然後對活,好像沒什麽不一樣。師哥在和他對活的時候一向都很專業,也會給他提一些意見,比如什麽地方可以加一個什麽小設計,以增添趣味性之類的。陳鈴其實很喜歡聽師哥給他講東西,如果葉答風這時候看他的眼睛,應該會看到他眼裏的傾慕。也有微妙的不同,對活的時候兩人麵對麵坐著,以前他們就是各自坐好,但現在就這麽點距離,陳鈴也要和葉答風拉手。後台人來人往,也不是隻有他們兩人。謝遊詩一走過來就被這場麵暴擊:“什麽東西,有必要這麽黏糊嗎?”葉答風笑而不語,陳鈴變本加厲地晃起兩人牽著的手。謝遊詩:“小學生吧你們!”說完就走掉了。其實以前陳鈴就是很黏著葉答風的,但自從在一起之後,陳鈴在外麵反而對這些事變得很在意,當然也保留著正常的交集,但過分親密的事是一概不做的,搞得像地下戀情。然而現在陳鈴忽然又不是很在意了。他們高興就行。-今天的這場演出也和平常一樣,順利地演完,返場,中途照舊被調侃了,陳鈴說今天師娘大人不在現場,可以適當賣點腐。直男和上了點年紀的觀眾當他們在搞笑,一些cp粉則尖叫連連。照舊到了握手環節,和前麵一位接一位的觀眾聊得口幹舌燥,陳鈴剛停下來喝了一口水,喝完把他的大耳狗杯子遞迴給工作人員,再重新營業。在他跟前那位觀眾全副武裝,黑帽子黑口罩,還戴墨鏡。簡直像什麽圖謀不軌的分子。這位觀眾把墨鏡摘了,露出一雙讓陳鈴有點眼熟但也記不太起的眼睛。那人又把口罩拉下去,不過隻有一瞬,很快又重新把口罩戴好了。搞什麽,這麽神秘,不過陳鈴很快反應過來了:“我去,林閱欣。”這不是頂流嗎?怎麽跑他們這小園子來了?第61章 其實陳鈴已經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但林閱欣站到他麵前時,他又想起了當時他是如何窘迫地接下對方不要的節目,又如何被對方的公司潑了一盆又一盆的髒水。在告別演唱會結束之後, 兩人還有過短暫的交流。陳鈴以為他們就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畢竟本來就沒有交情, 不在同個圈子以後陳鈴更加沒關注過對方。現在林閱欣跟他打招唿時,陳鈴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是很久沒在互聯網上看到這個人出現了。以前有段時間開屏是林閱欣, 熱搜好像也被林閱欣包年。來者皆是客, 陳鈴掛著營業微笑,伸出手:“您怎麽來了。”林閱欣也和他握手:“我準備去國外念書了。”兩人沒像別的觀眾來握手時那樣,基本握到結束才會鬆開手,他們隻是禮節性地一握。旁邊的葉答風也看他們一眼, 但沒有插話。陳鈴看了左右一眼, 他們現在握手的方式稍微改進了下,後麵排隊的人離演員他們大約一米, 說得小聲一點的話也不怕被聽到。陳鈴問:“這麽突然?進修音樂還是什麽的嗎?那你這邊的偶像活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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