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流氓,就得用流氓的套路。


    不過,你說誰是黃臉婆呢?


    王妍冷不丁掐了一下李懷風的腰,這是對他粗陋言語的懲戒。


    可,誰又知道這裏麵有沒有打是親,罵是愛的旖旎味道!


    餘冠昌還在一旁樂嗬嗬的抽煙看戲,宣泄他積鬱已久近乎變態仇恨情緒,可誰成想,那個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小白臉,竟然把矛頭指向自己,想借刀殺人?


    餘冠昌立刻扔掉手中的煙頭,破口大罵道:“放屁,你個狗東西,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二爺,別信他的鬼話,據我所知,王妍半個月前還是單身,沒接觸過任何男人,怎麽會懷孕一個月?他明明在撒謊!”


    身為一個公司的同僚,餘冠昌又是一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狡詐之人,早就通過公司中的眼線,了解王妍的感情動向。


    他可以負責任的說,這個小白臉在王妍身邊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半個月,甚至,有可能是今晚才剛剛認識的。


    “嗯?你怎麽知道我未來女友的名字?”任二狗神色一凝。


    餘冠昌自知語失,臉色刷白,可還是不甘心的解釋道:“二爺,我騙誰也不敢騙您啊,我可以買根驗孕棒過來,驗一下不就知道了!”


    “餘冠昌,你就是個禽獸!”王妍粉拳緊握,玉齒已經將薄唇咬出血跡。


    餘冠昌自知理虧,也沒好意思看對方,不過,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我的,我這個高富帥對你示愛你不接受,偏偏喜歡一個吃軟飯的土鱉,怪就怪你太騷。


    餘冠昌也不怕對方在總裁麵前說自己壞話,畢竟,他在公司也有靠山,不是一個小秘書能搬倒的。


    “好啊,那就驗驗唄,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說謊!”任二狗冷酷一笑,接近二十個混混將李懷風和王妍圍在中間。


    王妍緊張極了,心中更是絕望,並沒注意自己的玉手始終抓在李懷風的胳膊上。


    從開始到現在,她對李懷風的態度兜兜轉轉來了好幾次大轉折,如今,是既想把自己的安危托付到對方身上,又深知局麵已經不是他這個小人物所能控製得了的,萬念俱灰。


    “任二爺,你好歹也是道上混的大哥,這樣沒羞沒臊的欺負我們平頭小百姓,有些過了吧!”李懷風微眯著眼睛,深邃的眸子中放射出前所未有的淩厲精芒。


    饒是兇神惡煞的任二狗,也不免心緒一震,可很快,他想到自己是手握重兵的王者,碾壓一個喜歡裝b的小白臉,還需要猶豫嗎?


    “是你騙了老子,給我幹他,弄斷他一條腿,我倒要看看一個瘸子今後還怎麽勾搭女人!”任二狗猙獰怪叫道。


    大群小弟有家夥沒家夥的一擁而上,準備來場刀光劍影的殘忍碾壓。


    而李懷風心裏卻在猶豫,思考是跑,還是忍,就是沒有動手的念頭。


    他不想招搖,他覺得自己是個罪人,隻想隱姓埋名,過平平淡淡的普通日子。


    如果沒有王妍在,他自認為憑借強悍的體魄,能夠抵抗這群普通嘍囉的打擊。


    但現在,懷中美女的緊張與期許讓他矛盾,就像他過往走過的每一條路,不是自己想做,而是被逼上梁山。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的車燈,兩台寶馬按著喇叭,想強行從這裏通過。


    喊打喊殺的小弟,看見最前麵一輛滬b,b8888的牌照,頓時如驚弓之鳥,紛紛避讓開來。


    這是浦東區扛把子,北哥的專屬座駕。


    與北哥相比,任二狗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市井無賴,更別說他們這群小魚小蝦了。


    “呦,北哥巡遊啊,北哥您慢走!”


    任二狗點頭哈腰,朝寶馬車恭維諂媚。


    即便,對方根本沒有搖下車窗的意思。


    開出十米,車子卻忽然停了下來,因為,李懷風遲鈍的反應擋住了北哥的去路。


    “草泥馬,想死是吧,快點給北哥讓路,我看你真是活膩歪了!”


    任二狗跳腳罵娘,怒氣騰騰的跑過去,想把李懷風提溜過來。


    在自己的地盤讓北哥不悅,今後還想不想混了?


    “真是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餘冠昌猙獰冷笑,已經預料出對方即將到來的厄運。


    寶馬車司機探出半邊身子,指著李懷風痛罵道:“知不知道這是誰的車,立刻滾開!”


    李懷風被刺眼的燈光晃得有些狼狽,落魄得如同一個街頭乞討的流浪漢,點點頭,準備躲開。


    然而這時,寶馬車後門忽然打開,走下來一個西裝革履,劍眉星目的俊朗男人。


    任二狗立馬驚出一身冷汗,忙不迭的賠禮道歉:“北哥,不好意思啊,都是這個煞筆沒眼力見,我立刻把他踢走!”


    可北哥頭也不迴,微眯著眼睛,神情恍惚的看著不遠處那個有些孤單,有些落魄的男人。


    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人,又上前幾步,帶著詢問的語氣,說道:“這位朋友,你能抬一下頭嗎?”


    這句話,明顯是北哥說給李懷風聽的,可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高高在上的浦東扛把子,怎麽親自下車了?


    難道,北哥今天很煩躁,要對這個沒眼力見的煞筆做些舉手之勞的小事,發泄一下心中的情緒?


    餘冠昌在一旁頓唿過癮,不虛此行的興奮,如果北哥出手,這小白臉下場可要比任二狗出手慘痛一萬倍啊。


    李懷風沒搭話,也沒讓開,而是用自己獨有的動作,彈出一根煙,站在原地,靜靜的抽了起來。


    任二狗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當場發飆。


    懷中的王妍更是緊張的不成樣子,拉了拉他的衣角,想讓這個腦筋有些短路的小司機,快點迴過神來。


    然而沒有人發現,當李懷風點煙的一刹那,微弱的火苗照見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北哥身體不受控製的狂震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麽連這個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都狂亂,靈魂深處都戰栗的事情。


    “風哥,是你嘛?”


    北哥一句話,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他踉蹌著上前幾步,推開手下司機,掠過一旁點頭哈腰的任二狗,眼中隻有李懷風。


    慌張的神態,淩亂的腳步,與他這個號稱浦東震北王,江湖大哥響當當的名頭反差巨大。


    距離李懷風隻有三米遠的時候,北哥徹底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散發著淩厲氣息的眼圈倏然紅彤彤一片,激動的喊道:“風哥,我是小北,李振北啊!”


    李振北心中狂喜,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與他相逢。


    那個曾經帶他喋血街頭,亡命江湖,風雨飄搖的苦難日子中,一人一把西瓜刀,從幾十號敵人手中救出他,如入無人之境,永遠的心中戰神,老大:風哥。


    “風哥,這些年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浦東杠把子,震北王李振北,不顧周圍人幾乎飆血的目光,大步衝上前,猛地與李懷風抱在一起,就像一個走丟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犀利的眸子裏溫情滿滿,熱淚滾燙。


    能讓一個手中沾染無數敵人鮮血,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震北王激動到流淚!


    對方到底是誰?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驚詫,戰栗與深深的不解,在燈紅酒綠的街道前纏綿交織,組成了任何人都無法猜透的複雜音符。


    王妍也愣住了,身體忍不住躲開,似乎是被振北王身體流露出的霸氣與威懾所傾倒,又或是,想從另一個角度,看清這個給她帶來太多震撼與驚喜的小司機。


    “大男人哭什麽,被你手下看到該笑話你了!”李懷風微笑著用拳頭打了一下李振北的胸口。


    一個動作,讓一旁的任二狗險些栽倒過去。


    這要是換做自己在北哥的胸口來那麽一下,不,不,不,或者說是摸那麽一下,這條手估計已經喂狗了吧?


    “風哥,在你麵前我都是你的手下。”李振北拭去眼角滾燙的熱淚,轉頭朗聲道:“所有人下車,叫風哥,不,叫風爺!”


    沒人敢拒絕李振北的命令,一群西裝革履,在道上也都聲明顯赫的人物紛紛下車,碼成一排,站到李懷風麵前。


    異口同聲的叫道:風爺!


    兩個字,讓任二狗兩腿發軟,止不住的點頭,跟著叫了好幾聲。


    風一樣的男子,或者說,刀鋒一樣的男人,這個稱號,他受之無愧。


    可李懷風臉上看不出一絲欣喜,反而眉頭一皺道:“小北,過了。”


    “什麽風不風爺的,我隻是個臭打工的小屌絲,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王妍呆呆的看著兩個本不該出現在同一畫麵中的男人,李懷風臉上充斥著沉著與滄桑,哪還有之前那個吊兒郎當無良司機的丁點影子。


    她越發覺得,讀不懂這個男人了。


    陌生,遙遠,仿佛初次見麵,卻讓她本就起伏的心緒激揚澎湃,生出了一種像剝洋蔥一樣,將對方徹底了解的衝動。


    “風哥,我小北能有今天,都是您一手帶起來的,就算叫風爺也合情合理,風哥,搖旗子吧,如果楚爺知道您迴來,一定比我還激動,今後整個中海,還有誰是我們兄弟的對手?”李振北激動卻毫不誇張的說道。


    李懷風表情黯淡,彈出一根煙派給對方。


    李振北看到自己昔日的偶像、大哥抽的僅是六塊錢一包的紅河,心如刀絞,想把兜裏特供的極品中華拿出來,可想了想,又放棄了想法,像以前一樣給李懷風點上。


    “咱們有四年多沒見了吧?”李懷風微笑道。


    “四年零三個月。”李振北準確補充道,如果對方還想問,他甚至能精確到具體的天數,無論他是過去喋血街頭的小北,還是如今名震中海的扛把子,浦東震北王,眼前的男人都是他一生不變的大哥。


    “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就在王大爺的麵攤上敘敘舊,如果你還想跟我說搖旗子的事情,就當我們不認識!”李懷風說道。


    李振北訝然,覺得對方變了,不再是曾經那個拿著一把西瓜刀,就敢單槍匹馬對戰百十來人的鐵漢。


    或許,是這些年的經曆讓他變得收斂,學會了以前並不懂得的忍耐。


    李振北低頭歎了口氣,說道:“風哥,以前都是你請我,今天我來請你,王大爺,兩碗豬雜麵,加兩個腰子,要最肥的!”


    李懷風爽朗一笑,似乎想起曾經年少輕狂時讓他迴味,卻又有些酸楚的友情歲月。


    “我跟風哥談話,你們一邊等著,另外,這些人我今後不想在中海看到,做的幹淨點!”


    “是,北哥!”手下應聲迴道。


    李振北頭也不迴,僅僅是揮了一下手,就決定了一群人的生死。


    餘冠昌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不是求饒,而是嚇的已經沒了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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