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連春與祿珠兒二人正相擁在一起,忽聽得一聲弦響,一支箭如流星一般向夏連春後心射來,眼見得箭已堪堪及體,夏連春竟然毫無知覺,樹林裏突然又射出一隻木棍撞在了箭上,那支箭隻是被撞得稍微偏了一點,擦著夏連春的後背射進了旁邊的一棵樹幹上,沒進去一半,顯見的那隻箭的勁道不弱。 這時,又是數聲弓弦響過,一連三支箭都射向了夏連春,顯然是一定要置他於死地,後一支箭竟然是後發先至,這正是連珠箭法中的流星趕月。 樹林中又射出了兩根木棍撞開了兩支箭,而後飛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剛好擋著了第三支箭,碎成了數片。 夏連春又一次死裏逃生比剛才更為兇險,好半天才醒過神來,見密林中再無動靜了,這才裝著膽子四下裏逡巡了一遍,不見了老道士,忽然想起來他被賊人追進了密林不知生死如何,如果老道士被賊人殺了,豈不是受自己所累,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他已經被嚇破了膽,自然不敢進密林裏去尋找,隻得扯開了嗓子喊了兩聲:“老道長,老道長。” “我在這裏呢,這些人好兇啊,可把老道嚇壞了,如果不是驢驚了,老道隻怕已經被他們大卸八塊了。”老道士牽著驢從林子裏走了出來。 夏連春見他安然無恙,心中也很高心:“道長原來還活著啊,我以為你已經被•;•;•;•;•;•;” “呸,臭小子竟敢咒我死。” 夏連春這時疑竇叢生,這老道士怎麽也有六七十歲了,在幾個兇殘賊寇的追殺下竟然毫發未傷實在是不合情理,他如果被砍上幾刀,或者是少了胳膊腿才算正常,再聯想到從密林中射出的木棍,就懷疑是這老道士所為,他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老道士,突然發現老道士身邊那個很顯眼的大酒葫蘆不見了,再看地上有酒葫蘆的碎片,頓時明白了剛才就是酒葫蘆替自己擋著了一隻箭,果然是他在扮豬吃老虎。老道士果然是世外高人啊,他拱手道:“多謝老道長的救命之恩,毀了你的酒葫蘆實在是讓晚輩不安。” 老道士見自己的葫蘆露了行跡,也就不再矢口否認,隻得笑嘻嘻道:“小哥兒究竟惹上了什麽仇敵,讓他們大動幹戈想要你的命,先前的那些人還算不上什麽高手,這射箭之人卻是箭法高明,像是軍中的高手。” 夏連春沒有想到赫連峰還帶有軍中的高手,莫非又是秦惜月通過勒銘從安西大營裏請來的高手?他心中更是對秦惜月恨極,老子跟你又沒有多大的冤仇,連風月苑都拱手相讓了,還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想起她如花的嬌靨,卻是毒蛇一樣的心腸,真是蛇蠍女人心,奶奶的,得罪誰都行就是別得罪女人。 跟秦惜月的仇怨糾葛他一身半會兒也跟老道士說不清楚,又牽涉到總督公子,他自然不敢隨隨便便說出來,隻得含含糊糊道:“可能是生意上結下的仇家。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 老道士年老成精,江湖上多有禁忌,自然不會巴巴地把別人的事情弄那麽清楚,忽然就轉開了話題:“小哥兒是不是有很多銀子?多的花不完了?要不怎麽三千兩的銀票都吞下去了。” “嘻,我吞下的那張銀票是十兩的,三千兩的銀票我怎麽舍得吞下去?我這可是舍小的保大的。”說著笑起來,很賊的樣子。 “嗯,此乃是智,舍身保護弱妹是勇,果然是智勇雙全的少年英雄,不對,英雄是說不上的,連小毛賊也打不過。”他對夏連春頗為讚許,接著又道:“這些人沒有得手一定不會幹休的,小哥兒今後要小心些。” 夏連春想起剛才的兇險猶有些後怕,他又向老道士謝過了救命之恩,想到有人要殺自己,那今後不就食不甘睡不安了嗎?無論如何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心中就像壓上了石頭似的沉重的透不過氣來。 一路上,夏連春生怕老道士離開了,這可是不花錢的超級保鏢,所以就曲意巴結,把老道士伺候得十分熨帖。夏連春一問才知道老道士是華山天道宗的長老季雲子。夏連春不是江湖中人,因此,對季雲子的大名並不知道,不過對華山的傅錦瑤和雲錦霞二仙子倒是沒有忘記,因為那兩個丫頭太漂亮了,實在是讓人過目不忘。 夏連春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如拜季雲子為師,名師出高徒,自己也成武功高手了還怕秦惜月來找自己的晦氣?如此日防夜防有人要殺自己那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神經緊張得快要崩潰了,就是成不了絕頂高手有了華山天道宗做靠山誰還敢來動自己?天道宗在大順乃至整個江湖的崇高地位他自然也有所聞。 夏連春不由得又突然想起了天仙一般的傅錦瑤,如果拜了季雲子為師,那跟她不就是同門了嗎?嘿嘿,倒可以親近一番了•;•;•;•;•;•;想著這些齷齪見不得光的事,他臉上露出了不太純潔的笑容。 “小子,想什麽呢這麽高興?”季雲子跟他熟悉了之後就不稱他小哥兒,幹脆就叫他小子。 夏連春急忙收迴心神道:“師父,我在想您老的功夫這麽厲害,一根小木棍就破了神箭,多半就是武功天下第一了,嗬嗬,如果能拜您為師那不就可以學到天下無敵的武功了嗎?到那時候還怕什麽刺客強盜。” 季雲子明知道他在拍自己馬匹,不過倒也歡喜,搖了搖頭樂嗬嗬道:“這天下第一的名頭應該是我師兄,我的功夫差遠了。” “師傅,你什麽時候開始教我學功夫呢,能有您老一半,不,十分之一的功夫我也也可以像您一樣行俠仗義了抱打不平了。” 季雲子這時才覺察到夏連春不連師父也叫上了,果真是伶俐之極,不由得忍俊不禁,這小子也太會打蛇隨棍上了,不過他倒也不討厭夏連春,倒覺得他性子隨和靈動頗和自己的心意。這季雲子雖然是華山的長老,但是為人並不刻板,生性詼諧喜歡遊戲風塵。 季雲子救夏連春倒不是偶然,因為再有數月就到了“華山論武”之期,他本欲趕迴華山去指導二代三代弟子練功,在安西城時無意聽到一夥人密謀殺人劫財什麽的,他內力精深耳力過人,把這些人的打算聽了個七七八八,他本身為人正直,愛管閑事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於是就悄悄跟了上去,剛出安西城時那些人或許有顧忌一直沒有下手,他不耐煩跟他們這麽耗下去,就趕上了夏連春等人結伴而行,這才及時救了夏連春。 夏連春聽了季雲子的解釋才明白他救自己並不是偶然,心中越發感激,投靠華山的念頭越發熱切,因此上更是使出手段萬分地巴結。 季雲子雖然不知夏連春的底細,但是見他在生死關頭能夠置自身安危而不顧去維護弱女,對自己這個素昧平生的道士的生死還記掛在心上,就認定他具有俠義情懷,所以對他頗為欣賞,又因為夏連春的氣質奇特根骨清奇,所以也動了收徒的念頭。對於夏連春師傅長師傅短的倒也沒有拒絕。 如果夏連春知道自己在季雲子心目中還有如此高大的形象,估計一定會慚愧不已,他是偽君子還是真小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行人又同行了數日,眼看摩西縣城已經遙遙在望了,刺客一直沒有再出現,季雲子要迴華山了,相處了這些日子二人就有些感情了,季雲子生性灑脫倒不覺得如何,夏連春卻有些不舍,私心裏更是不願失去了這個免費保鏢。 “師傅,我安排好了珠兒就去華山找你好嗎?”夏連春滿臉的熱切。 季雲子沉吟了一下道:“道門的門規素來森嚴,一旦成為內門弟子終身就不能離開師門了,你是經商的,自由自在慣了,怕你受不了那些清規戒律,如果隻做外門弟子,雖然自由些卻無法學得道門的至高武功。” 夏連春心道,如果做了內門弟子一輩子被道門的清規戒律所縛那還不悶死了,還是做外門弟子好了,雖然學不到道門的絕學,但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混個天道宗弟子的名頭日後也好方便行事,就像是自己進安西大學混文憑鍍金一樣,不過,這話隻能心裏想想,卻不好明說,麵上還是要說得光麵堂皇些。 “師傅,就是做了外門的弟子也未必不會練出一身好功夫來,俗話: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隻要自己刻苦用功,照樣能練出真本領來。” “好個‘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說得好,此言正和了修道習武的真諦,可見你跟天道宗是有緣的,好吧,你了結了俗事後就上華山拜三清祖師吧。”季雲子被夏連春“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說得心花怒放,深感孺子可教也,就答應了收他入門,甚至有些慶幸覓得了佳徒。 夏連春聞言大喜,跪下來衝季雲子恭恭敬敬拜了幾拜,隻等上華山拜了道教的三清祖師就算是天道宗的正式弟子了,跟華山七仙子做了同門想想就令人激動。 “師傅,這個給您。”夏連春從馬車上拿出一個金黃的大葫蘆遞給了季雲子。 季雲子接過來葫蘆覺得沉甸甸的怕有七八斤重,打開蓋子,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裏麵竟然盛滿了酒,季雲子勾動了酒蟲,忍不住喝了一口,醇厚綿甜,是上品的塞外春,他見夏連春如此知情識趣,頓時老懷大彌,哈哈一笑,一拍驢兒,四蹄踏雪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