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親切的叫喊,頓時讓喬震有些心軟,他仰麵微微閉上眼,當頭頂一聲鴿哨劃破了長空,喬震眼角竟落下一滴淚。


    好幾年了,久違再次看到喬連壽能夠有這樣的誠意,所有的怒火與怨氣瞬間都煙消雲散。可再想想他幾次對自己的態度,作為父親與莊主的權威,這讓他又有些猶豫。


    “下不為例!”


    “謝爹爹了!”


    從始至終,喬震都沒有轉過身子,從小到大,他也都沒有正眼看過這個隱忍的孩子。


    此刻他的內心很煎熬,因為他不知道,如果放開胸懷,下一個死在莊裏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馬軍全身的筋脈受損,堵塞在胸中的氣依舊悶得心口疼痛難忍。


    被兩個家丁從腋下架起時,他除了意識還清醒之外,腳跟碰觸到的地麵就好像踩在一攤泥裏,完全麻木。


    喬震稍有停頓後,本意是想再看看院落的人群,但他還是一咬牙,憤恨地離開,隻留下徐元在院中驚恐地看著喬連壽。


    “徐元,人,我帶走了!”


    “啊?”


    喬連壽再次不耐煩地說道:“人,我帶走了!”


    布滿血絲的雙眼,蒼白的臉頰中無時無刻都在透露著殺意,徐元被震懾地舌頭都開始打結,挺直了身子,連連點頭示意。


    從莊裏出來後,喬連壽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可此間他又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那個方才被折磨地半死不活的青年。


    到底他是什麽人?


    一樣的困惑同時也在馬軍內心浮現。


    半路上,兩旁的樹杈被風吹得滿地,金黃的日頭所照到的地方絲毫沒有溫暖。


    擔架上的馬軍,後背依舊隱隱作痛。路程中喬連壽以及他的那些爪牙沒有一個敢叫累叫乏。就這樣直到過了五裏多路,身上才漸漸有了知覺,擔架在耳旁的吱扭聲中馬軍昏昏睡去。


    “壽爺迴來了…”


    “嗯!”


    拷問室內的二人頓時麵目舒展,打起了精神。


    “壽公子!”


    喬連壽神情平靜地向後退了幾步,向身後的過道內擺了擺手。


    “我信你們!”


    秀才驚喜道:“壽公子是同意寬限了?”


    “嗯!”


    此時敬乾卻有些失落,喬連壽生性古怪,這次迴來卻麵色凝重,對於時期的寬限也立馬答應了,這可不像是平日裏的他,難道他又要折騰人了嗎?


    “壽公子,你怎麽突然…”


    喬連壽倚著虎籠懶懶地一靠,慢悠悠地說道:“突然有些不一樣是嗎?”


    敬乾點點頭。


    “把他帶進來吧!”,喬連壽有氣無力地命道。


    拷問室內的二人登時想到的就是馬軍,而喬連壽又顯得極不樂觀,這讓二人心冷了半截,伸長了脖子望向過道口。


    此時馬軍像灘泥一樣重重地從過道口滾落了下來。


    二人緊張地握緊了拷問室的門欄,內心似要崩塌了,齊聲喊道:“馬大!”


    “他還沒死!”,喬連壽挺身從虎籠邊走過去,一盆涼水澆灌到了馬軍的後背,“睡醒了吧!”


    聽到這話拷問室內的二人屏息望向了外邊,馬軍緩緩睜開眼,身上的骨節咯吱作響。


    二人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喬連壽漫不經心地走了過來問道:“你們二位?”


    “能不能等他傷好了…”


    “我麵前誰也別想降價!”,方才還好好的,一下子喬連壽又發起狂來,指了指身後的三個大漢說道:“將那人鎖到隔壁的刑房,交易未能完成不許見麵!”


    就這樣一句話,也不知道是為何,把氣成了這樣,二人像是打悶的呆雞一樣愣在了拷問室。


    忽然,他像是在翻找什麽東西,麵色凝重,找來找去,目光鎖定在了自己腰間,他又極度暴躁地連鑰匙帶衣襟一把扯下,打開了拷問室的門。


    “三天!已經是三天,我已經很講情麵了!”


    說罷,他甩著破爛的衣衫轉身而去。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二人還呆坐在拷問室門口沒動,蠟燭足足燒斷了三根,這已經是第四根了。


    “敬乾?”


    “嗯!”


    “我們怎麽找?時間越來越晚了!”


    “再等等,一切等天黑!”


    又一根新的蠟燭被點燃,黑咕隆咚的刑房裏敞亮了不少。


    唰唰地,一個邋遢的腳步聲從過道那邊傳來,長長的光影下,一個佝僂著身子的刑房爪牙端著一些飯菜來到了拷問室門口。


    敬乾靜坐拷問室門前,時不時地注意著籠裏的那頭虎。


    秀才抱著雙膝靠在門前,絕望地看著屋頂。


    那個刑房爪牙見二人無動於衷,躡手躡腳來到伏案旁將飯菜輕輕放下,又偷偷地打量了一番拷問室。


    “慢著!今天吃什麽?”


    敬乾忽然睜眼喊道,那爪牙頓了頓,又拖著腳步準備離開。


    “我問你今天吃什麽?”


    秀才恍惚中驚坐起,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那個爪牙聽到這一聲又突然停下,撩撥開遮著半張臉的頭發,疑問地向後看了一眼。


    秀才立即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手腕,看了一眼刑房門旁熟睡的看管,細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我是這裏的雜役…”


    話還沒說完,秀才接茬說道:“雜役?我問你,這裏的管事叫什麽?那兩個看管叫什麽?”


    那人眼神飄忽,遲疑了一下,又立即答道:“主人不讓亂說話!”


    敬乾慢慢鬆開了手,說道:“你迴吧!”


    秀才不解地看了一眼敬乾,欲言又止。


    那人也沒了方才的緊張,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又拖著邋遢的步伐慢慢走開。


    “盛安?”


    突然,敬乾又悶聲叫了一句。


    那爪牙幾乎同一時間,立馬做出了反應,又察覺到了自己的不慎,低著頭加快了步伐轉身走進了過道。


    敬乾突然驚覺,“追!”。


    二人幾步走到了過道轉角,敬乾前腳還未落地,忽然,一掌從過道黑暗的角落襲來。


    下意識的反應,敬乾退迴一步,側身躲過了這一掌,那掌勢迅猛,卻似乎並沒有要殺害敬乾的意思。


    霎時,敬乾又快步閃身繞進了過道,那人飛速踢出一腳擋住了敬乾的前路,緊接著秀才也連忙衝拳上去直撲那人天門處。


    敬乾慌得立即又空出右掌攔下了秀才的拳勢,無奈秀才力道略高一籌,而拳勢迅猛又無從收迴。


    值此一瞬間,三人皆都瞪直了雙眼。


    眼見秀才的拳頭衝開了他的手掌,敬乾當即將胳膊肘上前擋住了那人的天門處,而自己下身留的空擋,硬吃了那人一腳。


    借這個機會,那人立刻扒開腿就往過道門口跑去,說時遲那時快,秀才借力撲前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腳踝。


    狹小的過道內,三人頓時扭作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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