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們之所以得知此事,全靠紅纓的敏銳洞察,否則她們也會如同京城中其他人一樣,被鄧煜勳那風流倜儻的外表所迷惑。


    顧宛虞頷首道:“那就交給紅纓去辦理。”


    兩人交談之際,時間飛逝。不久,屋內傳來了謝雲策興奮的叫聲:“我完成啦!”


    “噓噓噓……懷胤公子尚在努力,切勿喧嘩。”襄苧提醒道。


    “哦……”謝雲策應了一聲,旋即從屋內跑了出來。


    私教們正在屋內批改他的試卷,謝雲策一出門便看到了顧宛虞,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在了她麵前的石桌旁,伸手抓起一個大桃子,哢嚓哢嚓地咬了起來。


    桃子正值鮮美,清脆可口,哢嚓哢嚓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謝雲策此刻心情極佳,自來熟地問道:“你們在聊些什麽呢?”


    顧宛虞與襄苧相視一笑,答道:“在講述一個故事。”


    “說來聽聽?”謝雲策好奇心起。


    襄苧便將剛剛那位赴考學子的遭遇講述了一遍。謝雲策聽後頓時怒火中燒,大聲嚷道:“竟然訛我九十文!那個黑心老板怎麽不去搶銀行啊!”


    襄苧心中暗自點讚,對這個憤慨的少年心生了幾分好感。


    在她心底暗湧的怒火尚未平息之時,方才她還覺得自己情緒的波動相較夫人更為易怒。然而,有了澄公子的舉止作為鮮明對比,她忽然覺得自己顯得異常冷靜。


    顧宛虞微微挑起一道劍眉,輕聲詢問:“那麽,那位讓你損失了九十文的大少爺,你打算如何應對?”


    謝雲策毫不猶豫地迴答:“當然是要砸了他的店鋪!區區九十文,足夠黎嶽謄寫兩三卷書籍了,我豈能輕易讓他得逞?我又不是冤大頭。”


    顧宛虞輕聲提醒:“但你若花費時間去砸店,豈不白白浪費了進貢院的寶貴時間?”


    謝雲策稍作遲疑,隨即迴答:“那就讓墨淵去砸。”


    墨淵:“……”


    每日裏,他總是被這位公子指派去做些雜七雜八的差事,而這些差事往往都不是什麽美差。


    謝雲策又補充道:“如果墨淵抽不開身,那就等我從考場出來後,親自去砸。總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非要讓他那位黑心老板淚流滿麵、向天發誓,大喊三百遍‘我再也不敢了’才肯罷休。”


    顧宛虞沉默了片刻,隨即豎起大拇指,:“果然是你啊,京城第一名門紈絝。”


    這小混蛋的行事作風,總是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慣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雖然有些離經叛道,但卻頗有效果。


    顧宛虞突然又提出了一個問題:“假如有人總是雞蛋裏挑骨頭,與你過不去,但你若對他動粗,反而會讓他更加糾纏不休,你將如何是好?”


    謝雲策咬了一口脆桃,果斷地說:“那就悄悄動手,讓他不知道幕後黑手是我,這樣就萬事大吉了。這活兒也讓墨淵去幹,他必定不會暴露身份。”


    墨淵:“!”


    又是這種讓人頭疼的差事!


    他堂堂一位武狀元的陪練,難道就不能分到一些稍微像樣的任務嗎??


    顧宛虞繼續追問:“但如果對方不知道你的身份,即使被打也不會記仇,仍然對你糾纏不休,那你又該如何應對?”


    謝雲策迴答:“那就讓墨淵一直動手,直到那個人病倒床榻,無力踏出家門,直到他睜開眼睛就感到渾身疼痛,看他還有沒有餘力出來為非作歹。”


    墨淵:“……”


    公子,我隻是你的護衛,並非打手,更不是折磨他人的劊子手……


    顧宛虞和襄苧一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聽起來,這種方法竟然讓他們有些躍躍欲試。


    “懷胤公子已經考試完畢。”屋內私教的嗓音適時響起。


    謝雲策立刻起身返迴,腳步剛邁出一步,又迴頭拿了一個大桃,嘴裏嘟囔著:“這大桃滋味絕佳,給我哥也帶一個。”


    話音未落,這位頑皮的富家公子便消失在了視線之外。


    在靜謐的涼亭中,短暫的沉默之後,襄苧突然間發出了歡快的笑聲。


    顧宛虞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她輕歎道:“這孩子現在思考問題比以往要周詳多了。”


    “雖然依舊稍顯青澀,但那份成熟卻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暢快。”襄苧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顧宛虞笑得開懷:“哈哈,那就先按這個計劃行事吧。如果真的行不通,我們也隻能暫且借用墨淵的力量了。”


    “遵命。”襄苧帶著笑容去找紅纓進行部署。


    在屋內,香爐中的沉香已經燃燒殆盡,謝懷胤正精確地計算著時間提交試卷,不時還瞥一眼已被收走的試卷,心中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感覺自己並未發揮出最佳水平。


    謝雲策從屋外奔跑而入,手裏提著一個鮮豔的大桃,興奮地遞給謝懷胤:“哥,一下吧,吃個桃子,這桃子脆得很。”


    謝懷胤接過來,輕聲道:“謝謝。”


    然而,他此刻並沒有心思品嚐。


    顧宛虞這時也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垂頭喪氣的謝懷胤,與一旁無憂無慮的謝雲策形成了鮮明對比。他像一個受委屈的小孩子,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懊惱。或許,他覺得自己剛剛的考試並沒有達到自己的期望。


    顧宛虞溫和地開口:“這次的考試僅僅是為了測試你們目前的學識水平,即便成績不佳也無需過於介懷。距離書院下個月的月考,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來提升自己。而且,你們現在所學的已經超出了你們這個年齡段應該掌握的內容,所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保持一顆平和的心態。”


    謝懷胤聽到這裏,終於從沮喪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他差點又陷入了對自己過於嚴苛的要求中。


    “謝謝夫人。”


    謝雲策卻無法理解哥哥細膩的情感,更不懂得顧宛虞這番話的深意,他認為她隻是在無關緊要地嘮叨,而他自己是無需這套的。


    謝雲策心中暗自盤算:“我剛才參加的是九歲的考試,感覺輕而易舉。反正下午還有的是時間,考試結果還未公布,要不我再去試試那份十歲的試卷?”


    他幻想著,一旦自己完成了這份試卷,幾位私教必然會被他的才華震驚,為這位未來的天才少年鼓掌歡唿,甚至可以在童科班裏輕鬆虐敗喬燁,那將是……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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